禁卫军的后方,因护及夏仲启的安危,稍有一些慌乱。前方的先锋军气势却很足,骑兵几个冲锋下,在朱雀军腹部已攻出一个缺口。兵刃交击之时,朱雀军的盾阵中,突然蹿出一个人。来人身法诡异地躲过骑兵的刀枪,一连击杀数人。踩着禁卫军的肩头,赵白高飞身已跃到孟子恒战马之前。眼见快剑就要夺去孟子恒性命,忽然一把流星锤从身侧猛击过来。赵白高急忙收剑,险险抵住一锤,缺被强大的内劲震飞数丈。待赵白高翻身落地,赵山河盈盈笑道:“鬼剑果然名不虚传!”赵白高稳了稳心神,亦笑道:“振威五虎也不弱!”
乱军中,夏南康已连发十余招,依然攻不破沈庚的剑盾。眼见夏南康已面露疲态,沈庚洋洋自得道:“小师弟,可莫要小看你二师兄了!纵使你的御剑术如何精妙,论剑防,灵山之中可是以我为尊的!”夏南康压强压住心头翻腾的气血,暗叹道:“二师兄的剑阵,看似毫无攻击的能力,但其掀出的气流,却隐隐牵扯着我的剑,一发不可收拾。若继续这样,力竭而亡是迟早的事!”想罢,夏南康即沉声应道:“既然今日你我有缘对阵,就用你的血来祭奠师傅在天之灵!”沈庚大笑道:“你的剑能触到我,再说吧!”话毕,夏南康目中金光一闪,随即跃身而起。眼看他就要挥出剑招,沈庚即升起剑盾,画地成圆,盾中飞剑已牢牢护住阵心之人。夏南康剑锋一转,双脚踏在剑上,瞬间飞闪到沈庚身后。忽然,剑盾之中飞出一剑。夏南康心头一惊,慌忙躲开。剑锋从他臂旁穿过,霎时,夏南康右臂上已渗出血来。
见夏南康负伤,沈庚随即笑道:“小师弟,没想到吧!仙人掌的刺,除了防御,也是可以伤人的!尽管只是一根微不足道的刺!”夏南康缓缓又摆出进攻的态势,冷冷道:“二师兄教导得是,小弟太大意了。”说罢,夏南康手中的剑隐隐摆动,一晃分出数十残影。剑光一闪,漫天的剑雨又向沈庚飞射过去。剑盾之内,沈庚笑道:“小师弟,不管你试多少次,你的剑招对我毫无用处!”飞剑一阵猛击,沈庚仍然安然无恙。剑雨刚停,沈庚眼前一亮,又一把飞剑从剑盾中穿出。“就是这时候!”夏南康眼中精光一闪,侧身闪过飞剑的同时,内劲瞬间往佩剑一聚,旋身朝沈庚刺去。剑锋如雷光一般直入盾心。沈庚一阵惊骇,胸膛已被破开一个大口。“怎……怎么会……”沈庚一口逆血喷洒而出,已单膝跪在地上。
夏南康持剑叹道:“御剑术最精妙之处,在于分剑之术。灵山之上,唯师傅、大师兄与我三人通晓其中奥妙。也就是说,你手中只有一把剑,它在攻击的时候,想必你身前的剑盾只是残影罢了。”沈庚又吐一口逆血,断断续续道:“我七岁入观,随师傅学艺。可惜资质平平,无论才学、胆识还是武技,都赶不上。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们具有这样的天赋,而我没有?老天不公平,不公平!”说到最后,他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呐喊!夏南康认真道:“老天是公平的,只是你太贪了!若只守不攻,我不会有胜算的!如你所说,再精妙的剑招,还是过不了你多年苦修的剑盾之阵。而才学胆识武技,那并不最重要的。‘立心要正,行剑方有力道!’那是师傅说过的,可惜你没放在心上。真正击败你的人,是你自己!”“呵呵,我击败了自己?哈哈!”冷冷的笑声中,沈庚徐徐倒在血泊之上。
军阵之中,王若飞率先又发一技“百鸟飞”,白色刀芒化为百只飞鸟朝前方扑去。吕能轻蔑一笑,跃身而起,翻腾的残影中射出无数剑影。剑影如黑蝶舞动,蜻蜓点水般徐徐落在飞鸟身侧,鸟身随即被击散。一阵空斗,百鸟尽数散灭。王若飞刚落地,数道剑影已跟风而至。他连忙翻身后闪。剑影落地,泥土瞬间炸裂开来。躲闪之间,王若飞勉强站稳身子。尘灰之中,忽然一道黑影蹿出。王若飞眼中精光一闪,覆手一刀横扫而去。刀锋穿过黑影,在黑影身后炸开。王若飞心神一颤,暗叫一声糟糕,吕能的真身已现在他身后。耳旁风声一啸,王若飞也来不及转身看,手一抬,刀即向背后翻去。“嘭!”的一声脆响,险险挡住一剑。王若飞不敢大意,刚转过身,一道剑芒已激射过来。提刀一挡,剑芒随即在他身前炸裂开来,强大的推力将他震飞数丈。待到尘雾散开,王若飞已跌落在地。他稳了稳心神,一个旋身又立了起来。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吕能笑口叹道:“在我残影剑下能活着的,你算第一个。”
吕能说罢,缓缓往王若飞走去。王若飞一咬牙,迎着他便砍过去。刀穿过吕能的胸膛,残影随即散灭,沉刀如只砍在空气中一般。王若飞眉头一紧,忽然肩膀上多了一道血痕。他转身一看,吕能已在身后数丈现出身子。吕能洋洋笑道:“本想将这个秘密一直窝着,可惜我没这个耐性了。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无影剑真正的实力!”话音刚落,吕能的身子瞬间又失去了踪影。王若飞紧紧握着刀,四目张望一下,难得也露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忽然,耳旁风声诈响,王若飞弹腿一跃,朝空气中猛地劈过去。疾风之中的吕能也是一惊,侧闪中奋力挥出一剑。虽已料到吕能会还击,王若飞已是提刀来挡,却是看不清这一剑的攻势。轰隆一声,剑气将王若飞的护体真气炸裂开,王若飞如陨石般被甩落地面。又是一声巨响,王若飞倒在地上一个巨坑之上,腹部的一字型剑伤上渗出血来。他落在身侧的佩刀,也已断成两节。
吕能落回地面,正是得意之时,那王若飞捂着伤口却又徐徐站了起来。吕能得意笑笑:“看来不断去心脉,你是不会死心的!”王若飞咬咬牙,强忍住下腹被撕裂的激痛,真气急急运转一阵,勉强将流血的经脉锁住。寒风中,几分憔悴的他依然魁梧,铁沉的脸上现坚毅的表情。“王家的脸不能由我来丢,即使拼死,我也要击败你!”王若飞沉声说着,身上徐徐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缓缓,他合指为刀,马步摆出再战的架势。吕能却不削道:“仅凭手刀对抗我的无影剑?哈哈,太荒谬了!想死,我便成全你好了!”王若飞冷冷还斥道:“能或不能你马上就知道!”吕能收起笑脸,身形一闪,又消失在眼前。王若飞紧闭双眼,宛若大山矗立。极致的宁静下,他仿佛感觉到了身侧气流的涌动。一刻,王若飞暗念道:“来了!”他双目瞬间张开,双手化爪猛地朝胸前抓去。血手中,冷剑仅没入胸前一寸。
吕能大骇,左掌往剑柄处猛然击去,在剑尖逼出一道白色的剑芒。王若飞心知躲不过,暴喝一声,真气护住的双手奋力抬了些许。瞬间,剑芒已穿过王若飞的肩头。吕能不死心,双手冲步压剑,要将王若飞心脉切断。强大的推力下,王若飞被逼退数丈,脚掌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道痕。眼见剑锋就要抵至心脉,王若飞又喝一声,飞出一脚,在身后遁出一个深坑。推势一消,王若飞右手刀真气瞬间暴长。“千鹤舞!”一声喝,手刀即化为千只白鹤,向吕能四面砍去。吕能一愣,数不清的刀已落在身上。“嗤嗤嗤……”一阵急响,吕能往后翻滚十余丈,重重摔在地上。王若飞拔出肩头血淋淋的剑,甩手扔弃在地。
倒在地上的吕能吐出一口鲜血,冷笑道:“若是刀在你手,我已经命丧黄泉了。可惜我吕能命不该绝!”说罢他指剑一挑,地上的铁剑突然腾空而起,瞬间从王若飞背部穿入。随即,吕能笑声更甚:“会保留实力的不仅你一个,御剑术可是我灵山绝活,以我的天赋怎可能学不会?”王若飞单膝跪在地上,喘了两口气,拳心一紧,剑缓缓将剑振出体内,随即还笑道:“别得意太早了,你的经脉已尽数断去,趁没断气,好好忏悔下你的傲慢和自负吧!若不是执意要断我心脉,你的胜算会高出许多!”
“这说的什么话,凭你也能振裂我的经脉?”吕能踉跄着爬起来,忽然心头逆血翻涌,又吐一口血,双腿一软,失足跌倒。王若飞牵强站起来,冷冷道:“千鹤舞所至的是内伤!”迷糊间,吕能仿佛又听到了师傅的劝告:“心即是剑!心高,则剑急不稳。习武之人,修的是心,万不可有骄躁之风!”“不可能,不可能!以我的才干,怎会输给一个毛头孩子?”吕能喃喃说着,身子又颤了一阵,徐徐断了气。
一炷香之前,不远处的吴坤又是一阵猛攻。赵俊杰险险避过,抬头一看,斧头上又添了一道缺口,身侧的泥地上也有多道数不清的的裂缝。“好野蛮的力道!”赵俊杰暗暗叹了一声。他刚喘了没两口气,吴坤聚气凝神,“分石剑”又猛击过来。赵俊杰不敢大意,脚踏七星,跃身即使出他拿手的“飞流斧”来迎击。颤颤的流水声中,斧阵被分石剑生硬破开。一阵轰鸣,赵俊杰竟被击飞十余丈,双斧已破损不堪,仅晓幸身上并没有被击中。接连使出几次必杀技,吴坤亦是有几分吃力,握剑的手竟也有一丝颤抖。
“好小子,我看你躲到什么时候?”吴坤怒骂一声,仿佛一头野牛,大步朝赵俊杰猛冲过来。吴坤小跑一阵,刚想跃起攻击,忽然赵俊杰拔腿就跑。俩人你追我赶好一阵,吴坤忍不住怒骂道:“有本事停下来,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这赵俊杰也并不是怕,只是还没想到对敌的办法。忽然,他脑袋灵光一现,回想起了朱子风沉着处事的样子。赵俊杰心中暗道:“是不是我们都太倚重兵器了?不像子风,仿佛拿什么都很称手,草木皆可为兵!对了,除了手上的斧头,身侧应该有很多武器才是!”想罢,赵俊杰急急刹住脚步,转身一斧砍在地上。沙尘瞬间翻涌而起!穷追不舍的吴坤一时吃了两口沙子,呛得眼泪鼻涕一把流。吴坤尚未反应过来。赵俊杰飞身而起,迎面就是一脚,正中吴坤胸膛。那吴坤惨叫一声,飞退数丈,摔倒在地。他挠了挠屁股爬起来,身上还有些疼。
吴坤手上的剑气又长了几分,甩手又掷一技“分石剑”。赵俊杰敏锐躲开,挑着地上一些碎石子跃步就踢过去。吴坤躲避不急,脑袋上被砸出一个小口子,一丝鲜血淌了下来。气急败坏的吴坤咬牙切齿,胡乱朝前方劈砍起来,一副非要将赵俊杰切个几块的样子。身侧阵阵爆响,赵俊杰连连躲闪,间或随手挥出一道斧光,去骚扰。又过一阵,长剑大舞之时,忽然折断开来。“好机会!”赵俊杰心中一喜,忙跃身而起,嘴里喝一声:“穿流斧!”斧影化为涌泉,瞬间喷射而出,柔如细丝,迅如捷豹。吴坤正是发愣,急流一洗,身上随即血迹斑斑。
自出山以来,吴坤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可那是别人的血,似乎只是一点无关痛痒的颜色,洗洗便可以了。可是当自己身上的血一点一点地从伤口渗出,他有生以来头一回感到了恐惧。短剑落地,他徐徐又迈了两步,踉跄跌跪在地上。他双手往地上蹭了蹭,抬手一看,还是红色。随即,吴坤惊恐地自言自语道:“我不要这个颜色,不要,不要!”仿佛孩子一般,他哭了。哭声中,吴坤缓缓觉得有些冷,身上的力气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了。自他叛出师门,他再也不是灵山上力大如牛的吴坤!这一刻,他恍然觉得自己只是战场上的一颗旗子。“师傅,我错了!”吴坤喃喃道了一声,可是那声音很小,小得连赵俊杰都听不见。“吃点东西再上路吧!就当是弄坏你剑的赔偿好了。”赵俊杰缓缓走到他的身前,从怀里探出半个吃剩的面包,放在吴坤的身前。可是,敌人的怜悯,吴坤再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