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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忠臣难当

武罗风尘仆仆地踏进家门时,发妻接过斗篷,便问道:“怎么这么急,赶着摆寿宴?”武罗饮一口茶水,便摆手道:“哪有心思摆寿宴,我才离城几天,这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发妻缓缓叹道:“最近啊,外头奇怪的传言是很多,光是娥贵妃奔月的事就很蹊跷!”武罗无奈道:“若仅是这样,老夫便省心喇!明天就是十日之期,飞儿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俩人一阵沉默,发妻忽然醒悟道:“老武,平乐有信过来!”武罗神色一缓道:“还是振卿有心,二十多年了,还惦记着我这个师傅!”发妻叹道:“他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吧,传闻白虎山的山贼闹得可凶了。”武罗就笑道:“他们都是上了名人榜的人,江湖的事总是避不了的!也罢,歇一会儿,我还得去一趟伯府。”发妻难过道:“那寿宴的事怎么办?”武罗看了夫人一眼,语重心长道:“寿宴的事今年就不办了。你带着儿子,先出城避一避吧!”发妻点点头,老眼竟生了泪光。

次日,乾清宫中,侯易冷冷道:“龙卫,你可有话要说?”龙卫单膝跪地,牵强道:“私闯甘泉宫的犯人已缉拿归案。据审,其乃七星镇大盗。十日前入宫行窃,见色起心,乃犯此大不敬之罪。”侯易听罢,压着怒火道:“将犯人押来,朕要亲审!”不多时,一位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贼人徐徐被押到殿上。侯易立起身,厉声道:“你可知罪?”贼人抬起头,无辜地“呃呃……”几声,那被割断的舌头硬是吐不出字来。龙卫生性直爽,素来敢作敢当,定是受人唆使,才敢这般胆大妄为。侯易看罢,怒气更甚。他侧目看了看身旁的武罗和伯因,却找不到斥责的理由,只得咬牙传令,将犯人拖出去砍了。

眉月娘娘的事终于告一段落,龙卫却不敢大意,日里夜里都忙活太虚殿的巡查。一天,龙卫领着一干禁卫军巡检,见宓妃正在御花园抚琴,即上前扎礼。宓菲笑笑,起身回礼后,俩人客套了几句。这时,胡纯正巧随着侯易散心,一眼就看见他们。“真是自找苦吃!”胡纯暗自笑笑,藏指一弹。一缕魔气悄然射向宓菲膝后。腘窝突然就是一酸,宓菲险险摔倒。晓是龙卫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宓菲小有尴尬,忙扎礼道谢。俩人亲密的情景恰巧被不远处的侯易瞧个正着。侯易当即脸就是一沉,拂袖离去。胡纯跟在他身后,暗自窃喜。

离开御花园后,侯易又在乾清宫里来回踱步。他正想找人发发牢骚,寒卓便来求见,禀告了些无关重要的军情。待寒卓说了话,侯易突然道:“卓儿,你说若朕不高兴,应该怎么办?”寒卓嬉笑道:“父皇大可找儿臣出气,儿臣练过功夫,扮演个小猫小狗什么的都不成问题。”侯易脸色稍舒缓了些,却仍介怀道:“若不找你呢?”寒卓恭敬谏言道:“儿臣认为,父皇若不喜欢谁,大可找些小事打压一下!”侯易眼前一亮,嘴角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数日后,侯系众人在伯府小聚。秋山不见龙卫,便好奇问道:“俩位大人,今日怎么不见龙统领?”武罗随即叹道:“日前天干物燥,太虚殿一处生了火。陛下大发雷霆,又命人将他拖出去暴打了一顿,想必还躺在床上吧。”伯因亦无奈道:“真想不到,陛下为了一个女人,竟打压本系的人。陛下寿辰将至,我们还是谨慎些较为妥当。”众人点点头,几分忧虑仍挂在脸色。

侯易寿宴前,在太虚殿的一个角落里,俩位宫女悄声交谈着。一女子谨慎道:“堂主有令,寿宴之时,将此药添到龙大统领的酒里。”另一人,将药包藏入袖中,面无表情地回道:“是。”俩人擦肩而过,既而佯作陌路的人。

次日,宣政宫一派喜气。歌舞之中,侯易日前的不悦减缓了一些。借着几分酒意,身侧的胡纯即言道:“陛下,传闻宓妃琴艺一绝。今适逢佳日,可否也来助助兴?”侯易听罢,随即想起确实良久没有听宓菲奏琴,便点头默许。“臣妾献丑了。”宓菲淡淡道一声,便盈盈走到殿间,接过宫女递来的竖琴,当座轻奏起来。琴声如春花烂漫,众人忽然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好生舒坦。

乐间,龙卫的心神荡了荡。不知怎的,他听到的却是一曲迷幻之章。瞬间,龙卫已如入仙境一般。眼前的仙子们身着白纱,正在仙池中戏水玩乐。“这是做梦吧?看来我真的是醉了!”龙卫晃了晃脑袋轻叹一声。他刚想离去,没想到仙子们却上前邀约。仙子的玉臂仿佛带着魔力一般,揪着他的心。“一个梦而已,看看也无妨吧。”龙卫傻傻地笑笑,晃步就朝仙池过去。

眼见龙卫醉熏熏地站起身,宫里众人就是一愣。“他想要干什么?可不要整出什么乱子来!”伯因心头一惊,忙向侯易看去。这时的侯易喝得正兴,只以为龙卫醉了酒,有些糊涂,就没太在意。可是众人都没有料想到的事发生了!龙卫摇摇晃晃地就到了宓菲那里。宓菲抬头一看,见龙卫双目青光隐现,也是一惊。虽然天琴的天籁之声可以破障,这被魔汤洗过脑袋的人可不好办。还是赌一赌吧!宓菲想罢,乐风一转,升起一阵清丽之音,有如晨钟。座下众人心头就是一震,酒也醒了几分。倒是这龙卫,还没有醒过来。幻境中,仙子的白纱徐徐而落。龙卫心头一颤,便伸手搂住了眼前的女子。

武罗嘴里的山果瞬间掉落在地,哑口无言的秋山朝伯因看去。伯因已捂着额头,摇头在叹。琴声忽然停了下来,在座的人无不震惊!“统领,你醉了!”眼见宓菲尴尬地在龙卫怀里挣扎着,侯易拍案怒骂一声:“大胆龙卫,你在干什么?”皇上已大发雷霆,这龙卫却是充耳不闻,更将脸徐徐向宓菲凑过去。终于,侯易忍无可忍,一个跃身腾上前去,在龙卫的腹侧猛然就是一脚。龙卫身子彷如沙袋一样,一下被甩出了宫外,一时竟爬不起来。“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侯易指着宫外的龙卫,怒喝一声。此时的侍卫们不敢手软,快步就将龙卫押了下去。

武罗慌忙出座,跪地道:“望陛下开恩!”“望陛下开恩!”百官随即附和,纷纷求情。眼见权威受到如此挑衅,侯易更为不悦,斥一声:“谁再求情,同罪并诛!”说罢大袖一挥,正要愤愤离去。百官不敢多言,宫里一时鸦雀无声。忽然,宓菲跪地求道:“望陛下开恩!”侯易心头一阵抓狂,冷冷便道:“宓妃不敬天子!今日起,革去封号,贬为庶民!”众人瞠目结舌,无不惋惜。

宓菲被扁的消息一时在伴月城闹得沸沸扬扬。乐迷们在太虚殿前请愿时被禁卫军所擒的事,更是让人痛心。在万民的唾骂声中,胡纯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今日,伯因和武罗又来到宣政宫为无辜的百姓求情。侯易已经接连几天睡不安稳,回想起干儿子“杀一儆百”的谏言,即满眼血丝道:“朕说过多少回,他们必须死!”“陛下!”武罗激动地跪在地上。伯因却是直言相谏道:“乐迷之中,虽多为平民百姓,却不乏望族子弟!陛下万不可如此草率啊!”侯易听罢,即暴怒道:“伯因,你好大的胆子!夏南康不在了,你就出来和朕唱反调!你们怎就不会学学卓儿,多提朕分担一些!”众人又辩了一阵,不欢而散。

伯因等人刚行离去,寒卓急急就走进来。侯易见他,心境稍稍缓和了些,就问:“卓儿,什么事这么慌张?有朕在这,你还怕天塌下来不成?”寒卓脸上佯装的惶恐之色不减,急忙递上信件道:“父皇,你看!”侯易接手一看,只是一封贺寿的家书,便不明所以道:“有何异样?”寒卓恭敬回道:“父皇,此信乃平乐军王振卿所书!北门一役,若不是他的援兵,现在的川军恐怕已不足为患了。”侯易心头一惊,细看之下,信中称呼亲昵,想必武罗与王振卿交情甚深,脸色就是一沉。寒卓随即添油加醋道:“父皇本是武将出身,想必知道将领的忠诚是最重要的!我们可以反启帝,别人也可以反我们!”侯易的脸色又沉几分,寒卓又道:“先不提此些老臣持功傲慢的事,儿臣有闻如今七星军中只知道武罗,已经不知道父皇了!若他再与乐军、川军勾结,江山岌岌可危啊!”

侯易听罢,眉头紧凑,随即又将武罗传了进来。信往地上一甩,侯易冷冷就问:“武罗,通敌之事你作何解释?”武罗见罢,竟也不卑不亢道:“老将与振卿本是师徒,这事陛下也是知道的。黄土之上,以孝为先,老将认为这为师贺寿并无不妥!”侯易一时语塞,寒卓踏前伶牙俐齿就道:“北门一役,你唆使门徒,相助启帝,造成朱雀军数千的伤亡,众人皆见!你还想辩护?”武罗声势不减,即驳道:“太虚殿之变后,振卿已不再是夏氏王朝的人。他的作为,与我又何干?”寒卓冷冷笑道:“他不是你徒弟吗?你是没管好,还是纵容包庇?”武罗大怒道:“寒卓,你再三搬弄是非,有何居心?”寒卓即道:“父皇视我为己出,臣的心里只有感激!倒是你结党营私,频频出入伯府,难道不是吗?”“当年陛下要收你为义子,老夫就反对!我们虽不是你的对手,但老夫绝不会让你再祸害朝廷!”武罗一面说着话,暗暗就下了决心。话音刚落,武罗忽然拔出佩剑,一剑就向寒卓挥去。

剑气凌然而至,寒卓却不躲闪。一霎,寒卓被震飞开,在石柱上竟撞出缺口来。倒在地上的寒卓吐了一口鲜血,随即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侯易大惊,慌忙喝道:“住手!”那武罗却不听劝,几步靠近寒卓,就要取他性命。“卓儿!”侯易心头一急,抬手间内劲一吸,墙上的良弓已在手上。又一霎,箭支已穿透武罗肋骨。武罗举着剑,徐徐倒在地上。他与寒卓四目相对,负伤的寒卓诡秘一笑,用只有俩个人才能听道的纹丝般的声音说道:“你输了!”武罗听罢,心气上涌,嘴里又吐了一口鲜血,双目瞪圆地停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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