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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眼泪

至于公司的项目问题,林溪也仔细的看了看,改了合约里的一两项条件,便答应签约了。

林溪还提前下班,带秦齐回花海小区搬东西。虽然秦齐没想到林溪这么急,但是也没有拒绝。其实,住在哪里都是寒冷荒芜的,反而是他,每次有他的地方都好像充满阳光,驱散寒冷和黑暗。

秦齐低着头,安静的走着路,但实际上,他在看着地板上映出的林溪的身影。他看到,林溪穿着的精致的皮鞋,迈出稳健的步履,看到林溪黑发有些微的扬起然后落下……

“等一下”林溪制住秦齐,然后对着秘书说了两个字‘加薪’,然后不顾秘书的狂欢就拉着秦齐走了。

秦齐感受着,林溪自然而然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总觉得林溪皮肤上的温度,透过层层衣料,灼的他肩膀的都有些疼。

“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懵懵的?”林溪和秦齐走进专用电梯,一脸发懵的表情。然而,秦齐只是抬头看了眼林溪,摇摇头,又低下了头。

两人就这样一路安静的回到了花海小区。

实际上,林溪很想说点什么,总是时不时看向副驾驶的秦齐。但是秦齐却好像完全没有知觉般,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林溪。只是一直一直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一刻,林溪很怀疑,秦齐究竟知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地。秦齐的灵魂是否还在他的身上。

“钥匙在哪个口袋?”两人到了门口,林溪问道

秦齐不解的眨眨眼,就想伸手掏钥匙,却被林溪阻止了“你手都这样了,不要碰到。”

“不疼的”秦齐解释到。林溪沉默了会,然后双手放在秦齐的双肩,看着秦齐的眼睛认真的“秦齐,不痛不代表你没有受伤,更不代表你的伤不严重。知道么?”

“嗯?”迎着林溪的视线,他那么认真,那么真诚。还有些不易察觉到悲伤。秦齐并不知道那种感觉叫悲伤,只是,他看到了,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就像突然有一股寒冷从心脏里泛出来。

秦齐乖乖的点点头,说了句“左边”

“乖”林溪满意的拍拍秦齐的双肩,颇为满意的样子。

两人顺利的进了门。林溪让秦齐乖乖的做下,东西他来收就好。其实不过也就是些换洗衣服还有工作的文件啊。

收好文件,林溪打开秦齐的衣柜,摇了摇头,决定全部重新添置。

“走吧,你还有什么东西是必须带的么?”林溪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又在发呆的秦齐问道

秦齐缓缓的回过神来,看了看林溪手上仅有的工作文件又看看林溪。什么也没问,便站了起来。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瓶盖。

那只是个很普通的饮料的瓶盖,但是,光用肉眼扫一眼,就知道这个瓶盖有多旧了。看起来,在秦齐的手上已经保存了许多年。

“你要带这个瓶盖?”林溪不解的问道

“嗯?它跟了我十年了。不能带上它吗?”秦齐看着林溪,眼里透着无辜。

“可以带,但是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林溪拿着这瓶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有什么玄机。

秦齐伸手拿回瓶盖,将它上翻下翻,再上翻下翻,然后不解看着林溪说“你看,它不是很好玩吗?”

“你怎么了,不好玩么?”秦齐看着林溪突然沉默不言,眼里又露出那副有些悲伤的表情,很是不解

“没有”林溪摇摇头,伸手拍拍秦齐的头,轻声道“很好玩。”

“我们走吧”林溪轻轻牵过秦齐青紫的手,不敢用一点力,生怕弄疼他。

秦齐带着林溪径直回到了别墅。

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带着眼睛笑的颇为和蔼。他向微微一鞠躬“少爷,秦先生”

秦齐礼貌的点点头,就随着秦齐进门了。秦齐四处看了看,和在花海小区的那个房间更是奢华了好几倍。但是,对于林溪来说,这些也只是普通吧。

“秦齐,你过来这里坐会”林溪朝着自己说,并在那个特地在沙发上放了一个抱枕,上面印着两个卡通人物。一个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一个为他撑着伞,天上下着蒙蒙细雨,秦齐却觉得这幅画面,这么温暖。他又想起了那个雨夜,为十一撑伞的林溪。

“渴了么?先喝点东西吧”林溪端着一杯果汁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插上吸管端到自己的面前。

秦齐想伸手去拿,却被林溪躲开。秦齐不解的看向林溪。

林溪叹了口气说“你一直说你的手不疼,我不能确定你到底伤成什么样了,所以,我端着,你喝吧”

“我不疼,不就代表没有受伤么?”秦齐微眯着眼,似乎想不通林溪的意思

“你忘了我之前说了么?你没感觉到痛,不代表你没有受伤。”林溪摸摸他的头发,眼神认真的看向他“你是不同的”

秦齐看了他一会,乖乖低头喝林溪端着的果汁。

其实他真的不太明白,林溪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痛不代表没受伤,为什么,我是不同的?

不明白。但是林溪的眼神那样认真,认真到秦齐都哪怕不明白都认可了他的话。

林溪满意的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消失了一半,管家就走了过来“少爷,医生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林溪顺手放下杯子,没想到秦齐还咬着吸管在喝果汁。突然间,吸不到果汁了,秦齐咬着吸管转向林溪,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林溪绷不住笑开了,总感觉秦齐总是不经意间就表现的像个孩子一样可爱。但,这也正是林溪痛苦的地方。

“好啦,等医生看完你的手再喝”林溪笑着拿下秦齐嘴里的吸管,放回瓶子里。对着医生说道“莫医生,你快过来给他看看”

“好的”莫医生点点头,走到秦齐面前。看到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秦齐向后瑟缩了一下,转头看向林溪,却见他向自己点点头。于是便乖乖的伸出手。

医生先仔细的检查了秦齐的右手,时不时的捏一捏,看到秦齐面部改色的样子颇为惊讶的问道“这样不疼吗?”

秦齐不说话,摇摇头。

医生却像是见到了什么奇事一般,啧啧称其。林溪忍不住皱眉“莫医生,你仔细的看病就好”

感觉到林溪声音里的冷意,莫医生不再言语。小心的拆开秦齐手上的却忍不住惊叹“天哪”

林溪也看了过来,就见秦齐手背的皮都已经褪了,隐约可见血红的肉,还流着些浓水。看起来颇为血腥恶心。

林溪忍不住皱眉,管家走了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林溪才又平静下来“怎么样,光擦药膏能好吗?”

“林少,秦先生的左右骨骼挫伤,但是因为伤情已久,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能拿重物,不能碰到或者撞到。我待会给他打个石膏。右手的话,烫的有点严重,每天涂药膏,不能碰水。本来应该要吊水消炎的,但现在也只能吃消炎药看看”医生如实说道

“右手都这样了,光擦药有用么?皮肤还会长好吗?”林溪焦急道

“林少,放心。幸好烫伤秦先生的是开水,从伤情来看,皮下组织也没有坏死。先用国外一款,可以促进组织修复的烫伤膏试试看。至于皮肤,这要看伤情的恢复,如果恢复不当,只能去医院植皮”

“嗯”林溪点点头,看向秦齐,却见他在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药膏给我,我给他涂。你给他打石膏吧”林溪又看看还在发呆的秦齐,有些不忍

莫医生似乎明白林溪在想什么般,安慰道“林少,放心吧。秦先生的左手是打上石膏估计一周就会好。右手稍微费时些,但是照顾的好,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林溪点点头“打石膏吧”

林溪坐到秦齐身边,握住他的左手手腕,伸向医生。面对秦齐询问的眼神,林溪只是拍拍他的头,不再言语。

秦齐看着医生给自己的手上弄了一层白白的东西,硬邦邦的,手掌动也动不了。待他都弄好,并且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秦齐还是无比新奇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个也很好玩吗?”林溪问道

“嗯,好玩”秦齐没有抬头

“哪,现在开始右手别动,我给你涂药膏”说着,林溪拿着莫医生给他的一支白色药膏,挤了一坨出来,小心翼翼的涂到秦齐血红的手背上。想要将它抹匀,手却颤抖着不听使唤。

林溪忍不住往上吹气,伸出手指再一次尝试将它涂匀。但是看着这几乎可用血肉模糊来形容的手背,林溪突然崩溃大哭。他丢开手上的药膏,就将秦齐揽入了怀中。

秦齐不明白为什么林溪突然变的这样激动。他将自己揽在怀里,他整个头都埋在我的肩上,然后,我听到他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林溪他这么好,他对我这样好,为什么还要和我说对不起?

管家适时出现,他拍拍林溪的背“少爷,门外好像有人找您,您去看看吧”。听到这话,林溪缓缓的起身,他的头偏向一边没让我看见。他背着我,对管家说“你给他上药吧,小心点”好听的声音竟然透着些鼻音。

难不成,林溪,哭了吗?我看着林溪走远的背影,来不及问出口,管家便笑着说“秦先生,我来给你上药吧”

我移回视线,看着他蹲在我面前,见我点点头。他便着手给我涂药。

我依旧在意林溪刚刚那些微的鼻音。我用左手摸像林溪刚刚还靠过的肩膀。虽然确实没什么知觉,但我却好像切实感受到了那个温度。

我收回手,却发现白白的石膏上透着一层光亮,仔细一看,那竟是水滴。所以,林溪真的哭了吗?林溪哭了,他的眼泪沾湿了我的衣服,但我却感受不到湿意或是冰冷。

管家似乎涂好了药,包扎好了。他似乎在我问‘秦先生,你真的不疼吗?’但是我没有回答他,我的脑子里,只有林溪的眼泪。

于是我问他“林溪他为什么哭?”

管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然后他说“他可能觉得很难过。你感觉不到他对不对?你感觉不到疼痛,所以,他牵你的时候,你也什么都感觉不到对么?不管是手的触感还是温度?”

“这让他很难过吗?”

“可能,他希望你能感受的到这些美好的东西吧。”

“可是我感觉不到,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这些东西,你每次都用心的去感受,慢慢的就会有感觉的。”

“是吗?”

管家点点头就离开了。我一直在想管家的话,只要用心去感受,就会有感觉吗?其实,曾经有一个时刻我是有过感觉的。我一直记得,在游乐场的时候,林溪牵着我,他手掌心的温度我记的清楚。

但是,后来,他消失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又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就好像那时候感受到的温度,只是我的幻觉。

不管管家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我想,只要能让林溪快乐的事,我都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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