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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2001年黑马进行时 (3)

2003年之前,“实德系”的创立和发展依靠的是独特的“徐明模式”。2001年,徐明通过收购延边敖东和买壳的方式组建了甲B球队大连赛德隆和乙级球队大连三德。第二年,徐明又接手大连女足。随后,借其父徐盛家掌控的大连大河农业股份有限公司,徐明以400万元入主四川全兴足球俱乐部,改称四川大河足球俱乐部。叱咤中国足坛的“实德系”逐渐形成。

“徐明模式”的特点是,收购那些债务累累、濒临破产,或后台老板已经不堪重负的俱乐部,然后进行注资重组,经过包装后再高价转手倒卖。显然,实德老板徐明想通过这种方式把“不挣钱”的中国足球俱乐部变成自己的赚钱工具。

但权力的横插一杠令资本的强势很快显得渺小和无能为力。当时,足协临时出台《俱乐部股权转让规定》,使徐明的计划破产,并被迫超低价转让了已经开始打低级联赛的实德二队、实德三队,有媒体估计,仅此一项,实德就损失了上亿元的潜在利润。

宋卫平在“黑哨事件”后也有自己的感叹:足球体制的僵化,使得权力大行其道,黑哨、黑钱、黑裁判,瓦解着真正投入感情热爱中国足球的力量。

针对中国足球体制的弊端,2004年10月底,秋风先生在《中国新闻周刊》上撰写《中国足球渐进改革也需要突破》一文称:

中国的足球乱局显示,市场化改革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要么深化改革,剥夺中国足球协会经营中超的垄断权,使联赛真正实现市场化;要么维持原有格局,使垄断利益永久化,最终听任这个市场走向毁灭。徐明们的“革命同盟”方案囿于本身利益或许不是解决乱局的妙药灵丹。但冲破垄断的真正改革或迟或早都会到来,躲得过今天,拖不过明天。

中国足球不是几个官员坐在一起“过家家”。足球与资本结合在一起才能做大,才能成为大众真正的娱乐。健康的市场化需要的是权力的“不为”、资本的认同和市场的规范。足球大佬们的踟蹰与落寞,实际上折射的是对有序市场的渴望、对健康规则的向往。

“2007胡润百富榜”中,涉足足球产业的老板有6人,浙江绿城的宋卫平以100亿元资产排名第65位,辽宁队赞助商辽宁西洋集团老板周福仁以80亿元资产排在第81位,大连实德总裁徐明以50亿元资产排名第148位,河南建业老板胡葆森以40亿元资产排在第198位,上海九城老板朱骏以24亿元资产排在第351位,重庆力帆集团董事长尹明善以20亿元资产排名第397位。

表3-3“2007胡润百富榜”足球富豪财富排名与2006年排名对比

排名2007年财富

(亿元)姓名俱乐部年龄2006年排名

65100宋卫平浙江绿城502956

8180周福仁辽宁西洋562462

14850徐明大连实德364545

19840胡葆森河南建业5220316

35124朱骏上海申花4024314

39720尹明善重庆力帆6924314

与2006年相比,和足球相关的上榜富豪排名,除胡葆森外,其他5位全部下降。宋卫平排名下滑36位,徐明财富增长速度甚慢,2007年排第148位,比上年大幅下降103位!

当然,足球产业在多数富豪的资产战略中所占比例并不大,但一个铁的事实是,足球产业吸引资本的魅力,正日渐衰微。有人建议这些富豪们干脆别玩了:“当一只母鸡已不会下蛋,那除了杀来炖汤,已无更多的价值。”

唐万新的双截棍

“绝对不能把我们唐总写进榜单!”

这是2001年9月,唐万里的秘书得知我们可能会把唐氏兄弟列入百富榜时的强烈反对声。

2001年是“德隆系”的分水岭。一边是资金链紧绷,唐氏兄弟组建金融控股公司,开始产业和金融混业经营;一边是郎咸平在《新财富》上的质疑。监管部门开始对德隆进行全面调查,加上上证指数狂跌一通,步入长达4年的大熊市。唐万里、唐万新兄弟彼时自然如履薄冰,只好来一场豪赌。

我们在制作这一年的百富榜时,遭到唐万里秘书的炮轰;于是我们又给唐万新发传真,请其确认一下相关信息和数据,唐万新的秘书给我们回了传真,却只是对唐万新的年龄等枝节性内容进行了核实,而对于我们列出的12亿元的财富数字,他不置可否。

表3-4唐万新兄弟与“胡润百富榜”

年份200120022003

百富榜名次372725

财富(亿元)121619

这是我们第一次与德隆接触,留给我们的印象是非常诡秘。没想到,3年后“德隆系”危机全面爆发,570亿元的高负债令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2006年4月,唐万新被判刑入狱,20岁的德隆淡出江湖。

“唐影”无处不在

唐氏家族可谓人丁兴旺,后来在江湖上翻云覆雨的唐氏四兄弟唐万里、唐万平、唐万川、唐万新,被坊间戏称为“万里平川一片新”。四人之中老大负责政商关系,老二负责开拓实业,老三负责财务管理,生于1964年的老四唐万新是灵魂人物,负责整体谋略。

唐万新在读书时代就显示出江湖性格——17岁进入山东一所大学,一年后辍学,后来转入新疆的一所大学,但同样没有完成学业,于1986年投身商海。此时唐万新22岁。

唐万新两度离校,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与当时的社会大背景有关。20世纪80年代,新疆大学生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青年运动”,许多青年才俊崭露头角,显示出某些方面的天赋和才能,其中不少人后来转战商海,成绩斐然,唐万新以及后来也是“胡润百富榜”常客的孙广信等都在其中。

22岁的唐万新开始创业后,干过彩色照片冲洗扩印、打字复印,卖过学生辅导书,办过挂面厂,开过小化工厂,开发过软件,最鼎盛时期是唐万新本命年的1988年,旗下员工近百人,然而最后均以失败告终。唐万新欠下一屁股债,但他给债权人承诺,再给他一次机会,定会很快还债。

唐万新

唐万新没有食言。1991年,唐万新开始经销电脑,一度成为新疆最大的电脑散件供应商,赚下第一桶金。然后他开始还钱,这一举措当时为唐万新赢得了非常好的口碑。

多年之后,“胡润百富榜”上另一位名叫史玉柱的商人上演了同样一出戏。因为资金链断裂,建造中的“全国第一高楼”巨人大厦戛然停工,史玉柱负债累累,但他却在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中承诺还债,而且给自己设定的期限很短。从这一点来说,唐万新与史玉柱,都是江湖派中值得敬畏的豪赌英雄。

1992年,乌鲁木齐德隆实业公司成立,这便是后来硕大无比的“德隆系”的前身。这一年,唐氏兄弟一边继续在实业领域拓疆,一边开始在资本市场布局,组建自己的炒股队伍,在不成熟的中国证券市场上伺机而动。后来唐万新的三个哥哥加盟,一个高速发展的家族企业初见雏形。

真正给唐万新带来快感的,是1996年德隆抓准时机,收购了一批国企,如新疆屯河、湘火炬和合金投资(“老三股”)等。1999年5月19日,中国股市井喷,后被称为“5.19行情”,之后两年股市继续走牛,唐万新所持的“老三股”最高时涨幅均超过10倍!

唐万新曾向部下强调保持企业高成长的技巧:“以资本运作为杠杆,采取四两拨千斤的原理,层层收购,迅速取得产业整合的控制权和操作权。”他由此也奠定了“中国第一悍庄”的江湖地位。

2000年的时候我们开始关注德隆和唐万新。那时,唐万新刚刚把“德隆系”的“神经中枢”,即德隆国际战略投资公司搬到上海浦东。有一天,安达信的一位朋友对我们说,浦东一家企业叫德隆,规模很大,很有钱,值得关注。令人吃惊的是,这位朋友很快就从安达信辞职去了德隆,他对唐万新的评价是“很有国际化眼光,办公室布置得非常个性化和漂亮”。

此间我们接触的不少企业家,如重庆的尹明善、新疆的孙广信等,都不约而同地向我们提及了德隆。我们随即去查询这家企业,发现德隆不仅在国内很火,在国际上的名气也很大,属于第一批在美国、德国设立常驻机构的中国民营企业。

于是我们马上登门造访。可惜唐氏兄弟一直不肯与我们见面,只派秘书出来象征性接待。于是我们在制作2001年的榜单时,便发生了本文开始的那一幕,唐氏兄弟不想上榜,虽然榜单列出的其财富数字相对保守。

2002年年中我们发现,尽管摩根士丹利、麦肯锡等国际大投行和咨询公司之前频频进驻德隆,但他们与德隆的合作,并非长期的战略伙伴关系,而只是单个项目间的合作,每个项目的合作目的殊途同归,即最大限度为德隆融资。这其实从唐万新将旗下产业分为战略产业投资控股部门和金融服务部门就可见一斑。

风声鹤唳

唐万新于2001年第一次登上“胡润百富榜”,此时德隆危机已若隐若现。

曾任德隆高管的王世渝在《曾经德隆》中记录了2002年1月2日,唐万新召集德隆高层召开的一次神秘会议。会议一开始,唐万新说:“2001年让我们很难受,我们被翻来覆去查了几遍,又被郎咸平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差点死去。我们的客户也受了很大的伤害,损失很大。但是呢,我们又活过来了,老天没让我们死。既然没有死,我们就更要活得像个人样。”

“活得像个人样”隐含的意思是,挽回已现颓势的德隆;“活法”是,进一步加大力度,扩充投资银行家队伍和委托理财产品的品种与规模。这一做法即唐万新日后在法庭上陈述的“以毒攻毒”的方式。

王世渝对唐万新这一举措的评价是——

唐万新的理想和战略应该是没有错的。如果是一个相对成熟的市场,按照这样的战略执行下去,德隆是完全可以走出危局的,不仅走出危局,同时还可以为中国的金融服务市场打造出一支强大的生力军。

这一评价背后,是对唐万新的惋惜。客观来讲,我们对唐万新持同样的态度。他是一代枭雄,成于“兵荒”,败于“马乱”。与其说唐万新是一个资本魔头,不如说他在市场变异中半主动半被动地戴上了凶神恶煞的面具。

唐万新后来在受讯笔录中坦承:“从2001年起,德隆每天都有到期无法兑付的资金,导致客户游行、以自杀相威胁、砸营业部等事件的发生。只有在2003年的5月和6月两个月是绝对平静的。”

2003年是唐万新最后一次登上“胡润百富榜”,位居第25名,财富19亿。这仍然是一个保守数字。这一年我们还推出了一份子榜单“2003资本控制50强”,这是国内第一份关于个人控制公众资本排名的研究报告,唐万新以掌控5家上市公司共217亿流通市值的慓悍姿势坐上头把交椅。上榜的50位企业家控制了上海、深圳、香港主板和创业板、纳斯达克、新加坡等地的82家上市公司,总流通市值近1700亿元。唐氏兄弟占到1/8!

排在唐氏兄弟后面的丁磊和张朝阳,与唐氏兄弟并没有可比性,一是上市地不同,二是行业差距太远,特别是丁、张二位分别执掌的企业网易、搜狐,在我们榜单发布前一年,股价涨幅分别达到17倍和18倍!第4位和第5位分别为刘小明的香港上市公司大成生化、明金星的新加坡上市公司大众食品,与唐氏兄弟的可比性亦不大,如果要对比的话,就要看位居第6的张宏伟了。

表3-5“2003资本控制50强”前十位

姓名 上市公司总流通 市值(亿元)上市公司 上市公司名称股票代码

1唐万里、唐万新兄弟217

95湘火炬投资000549

57新疆屯河投资600737

51沈阳合金投资000633

10新疆天山水泥000877

4中燕纺织投资600763

2丁磊146146网易NTES

3张朝阳106106搜狐SOHU

4刘小明5353大成生化科技0809

5明金星5252大众食品PFOOD

6张宏伟5232东方集团600811

13ST锦州港A6001906ST锦州港B900952

1东润拓展04677侯为贵

4747中兴通讯000063

张宏伟的东方集团控制的上市公司流通总市值为52亿元,在国内市场仅次于唐氏兄弟,却不足唐氏兄弟的1/4。从这一点,即可看出唐氏兄弟金融帝国的庞大。据《证券市场周刊》报道,一年后的2004年10月,德隆被查出的负债高达570亿元!其中金融负债340亿元,实业负债230亿元。规模之庞大让人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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