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扬心中是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个圈套,而设这个圈套的……呵呵……
心里嘲笑着自己的愚蠢,林飞扬面上却是更为平静了……
“太后娘娘……老奴对不住您啊……没有完成您交给的任务……没有保护好台上皇和王爷的遗物……老奴该死!请太后赐死吧!”喜公公一见太后来了,哭得更是痛彻心扉,头撞在地上咚咚地响。
太后进屋,跌坐在地上,颤抖地捡起一片碎玉片,放在手心里含泪轻抚着,嘴上喃喃自语:“你们知道吗……这是夫君赠与哀家的定情信物……还记得第一次在竹林见到他……他就正吹着这支玉箫……我们就是那样一见钟情的……还有这个瓷瓶,是哀家的嫁妆……还有这个盔甲……是他出征时……”说到这儿,太后哽咽了,嘴唇动了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只看到她的泪无声地滑落,就那么捧着那些充满回忆的物件碎片,心碎地哭着。
众人齐齐跪下,陪着她无声地拭泪。
“母后……”离冥也有些动情,蹲下身去,轻轻将太后扶起来,王素心也拭着泪,去扶太后。
只有林飞扬静静地跪着,不哭也不笑。
“是你!”太后突然转过身,手指颤抖地指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林飞扬,怒不可遏,“是你毁了它们!”
“太后,不是的……”瑆儿吓得快哭了,她没想到这些东西会如此重要,也没想到她的好奇会害了自己的姐姐,她想解释,这不是她们做的!
可是还不待她说完,林飞扬却悄悄地从后面拉住她的手,然后抢先一步承认了。
“没错!这件事是臣妾不小心而为之,不关王妃的事,请太后责罚!”深深地扣了一个头,林飞扬久久盯着地面,没将头抬起来。
脸上突然一阵火辣辣地痛,林飞扬被太后一巴掌扇翻在地。这一巴掌,是太后极尽所有的力气吧……看来,这次被陷害地还真是成功呢……林飞扬轻轻拭掉嘴角的鲜血,压抑着嗡嗡作响的耳鸣和昏沉沉的脑袋,重新跪回了原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王素心眼里闪过的得意之色……还有离冥眼中的心疼……
“你还敢笑!”太后愤怒之极,声音也止不住地打颤,走上前正准备再挥一巴掌,却有些气急攻心地差点晕了过去。
“母后!”
“太后!”
离冥和王素心赶紧扶住她。
王素心低垂着眼眸轻蔑地瞥了眼地上已然成为众矢之的的林飞扬,从鼻孔里冷哼了声,“太后何必因为这种人而生气呢,凤体为重啊。”
缓和了一会儿,太后脸色依旧苍白,只是声音不再颤抖,却也掩饰不住心痛,“这件事哀家绝不轻饶,来人……”
“母后……”离冥紧张地出声,扶着太后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筠儿也许只是不小心,您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不小心?哈、哈……”太后悲痛地冷笑起来,“不小心就可以擅自闯进这里来为所欲为?皇上!平时就是你太过骄纵她了,害了朕的一个儿子就不说了,连哀家的回忆也要破坏掉她才甘心吗?难道在皇上心中,你的父亲、弟弟和哀家这个母亲都比不上这个女人吗!”一连串的诘问,让离冥不知如何开口。这件事牵扯进了父亲,他是真的无法劝说太后了。
“皇上,如果这次你不让哀家做主……那皇上,你以后就没有哀家这个母亲了!”太后眼神狠辣,口气坚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快要窒息了。
离冥忧虑地看了一眼地上神情孤傲,嘴角带笑的林飞扬,心狠狠地抽痛着,第一次……感到这样为难,要在自己的母亲和最爱的人之间抉择……而他不仅是一个儿子,他还是一个皇帝……必须要去遵守那些所谓的规矩,这个皇帝当得他好累,真的好累……
下定决心,离冥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来人……将良妃削去封号,杖责一百,送去浣衣局,永世不得再受龙宠,永世不得离宫……其余所有一干人等,送去看守先祖陵墓!永世不得离开!”
“是,遵命!”几个侍卫上前来拉跪在地上的林飞扬,林飞扬却跪着不动。
“等等,太后,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瑆儿与此无关,况且她是宣亲王唯一的妃子,请太后念着母子之情,免去王妃一切罪责。”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林飞扬目光坚定地望着地面。
“带她走吧!”太后无力地回挥了挥绣袍,黯然地转过身去,望向墙上的那幅画像。
“姐姐……”李月瑆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是自己害了姐姐,都怪自己太好奇……
“瑆儿,好好生活!”林飞扬笑着抚了抚瑆儿的脸颊,挥开了侍卫的手,径自往前走去,背影倨傲而孤绝。
静静地躺在木桌上,林飞扬笑得有些无奈,自己曾经还想在这儿皇宫过上米虫生活,现在看来,一切只是一场华丽的梦。皇宫,果然还是不适合爷这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潇洒自在的小混啊……以前风里来雨里去,还未像现在这样窝囊,要被打了,却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林飞扬仰天长笑,笑得爽朗,笑得眼泪模糊了双眼……
一桶水迅速地泼到了身上,本来就不厚的衣物此时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好,行刑……”太监一声尖利的嗓音传来,接着就是棍子打在肉上的闷响,然后就是钻心蚀骨的疼痛。
“一、二……”配合着太监的计数声,林飞扬脸色一下比一下惨白,林飞扬紧咬着唇,尽量不要让自己没出息地发出哀嚎声。嘴唇被咬破了,血顺着白皙的下巴流了下来。
笑凝固在了嘴角,林飞扬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太监的计数声也渐渐远去……
疼……这是唯一的感觉,全身都无比的疼痛……
林飞扬慢慢恢复了意识,而他不知道,如若不是离冥暗中下令,让执刑的太监手下留情,怕他已死在这深宫之中了。
林飞扬睁开眼,看着眼前那破烂的帐子,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
还知道痛啊……老子怎么还没死……哈哈……唉,看来哭还没有受够了,本来以为这一死,说不定还可以穿回去看老妈呢……唉,既然还活着,那就好好活下去吧!
“醒了?”一个有些冷漠的声音吸引了林飞扬的注意,转过头,看见从门外走进了一个发髻高绾的中年宫女。
“嗯,还没死。”林飞扬刚想摞动一下身体,就发现从腰部到屁股的部分传来钻心的疼,林飞扬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
“哼,知道疼就别乱动,真是麻烦。”来人脸色有些不悦,将手上的盒子往桌上一掷。眼皮儿翻了两翻,那个宫女撩起袖子,一把撩开了林飞扬的被子。
突然感觉屁股凉飕飕的,林飞扬费劲地转头,现在这个趴着的姿势要看到自己的后背还真是不容易啊……
哦?看到自己血肉模糊又肿胀的屁股,自己还真是有被吓了一跳的感觉。
“喂喂喂,阿姨,你怎么可以这样把被子撩开,我的背和屁股都晾在外面了,而且你还没有关门啊!”林飞扬惊讶地吼了起来,怎么说古代也是个保守的时代吧,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罪孽,罪孽!
那个宫女不悦地将药膏狠狠地拍在林飞扬的背上,林飞扬顿时痛地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吼什么呀,吼什么呀!有那个力气吼就说明伤得不是很严重嘛!”白了林飞扬一眼,那个宫女继续给他涂着药膏。
林飞扬吃了一亏,也就学聪明了,乖乖地闭上嘴不说话,安静地听着她讲。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啊……爷我伤不起啊……伤不起……
“这浣衣局都统归我刘姑姑管,一般没人到这儿来的。你呀,活该没那享福的命,看来要在这儿陪着老婆子我孤独终老了。我可告诉你,在这里,手脚勤快就可以少挨点打骂,我刘姑姑也不是个刁难的人。不过啊……要不是寒枝那丫头来求我,我还真不想对你太上心,谁不知道这宫里的妃嫔你争我斗,我今儿个帮了你,指不定明儿个就死得不明不白了。好了,擦完了,你好好休息吧,养好伤就快点出来给我干活!”
重新把被子给林飞扬盖上,刘姑姑就在桌旁收拾起药膏来。
“刘姑姑,你认识寒枝?”林飞扬突然觉得这个刘姑姑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不像是一个坏人,所以就干脆和她聊起来。
“是呀,那丫头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也算命好,被调到皇上身边伺候,后来又遇见了你,她昨天一个劲儿地求我,说你待她好,让我好好照顾你。这丫头也算是个善良的主,不过听说你也不坏,快点养好就快点干活,我这儿可不养吃闲饭的主儿。”刘姑姑瞄了一眼床上的林飞扬,收拾好药就扭着腰肢出去了。
唉,看来寒枝那丫头对我还真不错,没白疼她,嘿嘿……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的林飞扬,突然被外面一个尖利又清脆的女声吵醒了。
谁他妈一大早在那儿嚎啊……
发觉脸颊下面黏黏湿湿的,林飞扬惊叹,趴着睡还真是不好啊,哈喇子都把枕头给弄湿了。
嫌弃地抽出枕头,向门口丢去,无奈房间太小,枕头刚好砸在推门进来的人身上。
来人“哎呀”一声,愤怒地瞪向罪魁祸首。
“呦,还当那么妩媚又勾人的声音是谁呢,原来是王美人啊……恕罪妾有伤在身,不能起身跪迎……”林飞扬故意尖着嗓子,冷嘲热讽着。就算他再怎么能忍,也绝对看不惯这张欠揍的狐媚脸。真是悔不当初啊!当时真不该吃那干醋,引狼入室!
王素心脸色不太好看,但一想到林飞扬现在是趴着和她说话,她心情瞬间大好,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呦……妹妹怎么敢劳烦姐姐来迎接呢,那不是折煞了妹妹吗?姐姐受伤,妹妹也很难过,本来早就想来看看的,可是啊……”王素心故意走上前来,单手捂着嘴,看样子是在说悄悄话,而事实却用所有人都听得见得声音说道,“皇上他很缠人,都不让我出屋子,所以就现在才来,姐姐不要怪罪才是啊!”说完,王素心狠狠地瞪了林飞扬一眼,这一眼,所有的恶毒和报复的快感都不再掩饰,赤果果地展现在林飞扬面前。
她认为,现在的林飞扬是再也没有那个能力和她斗了。
“刘姑姑……”她装模作样地整理着比以前更为华贵的衣服,一边沉声唤了声。
刘姑姑从一开始就有些害怕地站在一边,一声不吭,现在她这一唤,刘姑姑更是并着小碎步,迅速地闪到了王素心的身后,点头哈腰。
“美人有什么吩咐啊,嘿嘿……”
“你这总管是怎么当的,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会有下人在床上躺着,不去干活?要不要本宫去给皇上说一声,让他给你换个差当当啊……”
听见这么明显的威胁,刘姑姑吓得脚一软,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拼命的摆着手:“不要啊,不要,奴婢在这儿挺好的,不用换,不用换。只是她有伤在身……”刘姑姑有些为难地瞥了眼床上的林飞扬。
“宫里的规矩有说有伤在身就不能干活吗?”仔细地打理着自己的指甲,王素心坐在凳子上,眼皮儿都不抬一下。
“没有,没有。你,还躺着干什么!还不出去把那堆衣服洗了!”朝王素心谄媚地笑了两下,刘姑姑转过头就朝林飞扬怒喝。
林飞扬银牙紧咬,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亏他昨天还夸过这个刘姑姑心眼儿不坏呢,可恶!收回、收回!
“瞪着眼睛吓唬谁呢!还不快去!”看着林飞扬半天没动,刘姑姑使劲地朝着他眨了眨眼,意思让他开窍点。
林飞扬试着摞动了一下手脚,却牵扯着肌肤撕裂般地疼痛。
草……幸好老子以前不是吃素的,这点痛还能忍受。
看着林飞扬手脚僵硬,表情滑稽地下了床,王素心笑得好不欢脱。一边笑还一边咂巴着嘴,轻轻叹息。
贱女人、贱女人……
“刘姑姑啊,姐姐可是细皮嫩肉的千金小姐,以后要在这里孤独终老,你……可得好好地照顾点……本宫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哈哈……”故意将照顾二字说得格外重,王素心潇洒地起身,扭着屁股风情万种地带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刘姑姑悄悄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赶紧跟着送她出去。
不一会儿,刘姑姑回来了,将一堆衣服扔在了林飞扬的面前,“不是我不帮你,是这个主子我惹不起,以后啊……你就自求多福吧!”白了林飞扬一眼,刘姑姑转身就走,仿佛是嫌弃林飞扬给她惹了个大麻烦。
看着面前堆成山的衣服,林飞扬艰难地蹲下身,理开一件瞅了瞅。
晕,怎么这么重的脂粉味啊!是要熏蚊子吗?
好不容易找了个软垫子坐了下来,林飞扬又对着那堆衣服和一根擀面杖似的木杵,瞬间傻了眼。
丫滴……洗衣粉都没有要爷咋洗?
拿起那个传说中猪胰子做成的皂块,林飞扬真的有种飙泪的冲动!
真是无比怀念二十一世纪的全自动洗衣机啊!
被刘姑姑下了死命令,不洗完那堆衣服就不许吃饭。草!有这么对待伤病员的吗?
捏着鼻子,拼命地捶打着那堆女人的衣服,当看到最后一件的时候,林飞扬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然而……痛苦来的也太他妈地快了,另一堆衣服从天而降,堆起了一座小山……
啊……
正在吃饭的众宫女齐齐转头,看向了被衣服淹没的正在嚎叫着的某女,同情地摇了摇头……继续塞饭……
月亮当空照,蚊子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