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西路今日又闯入西戎军约四千余人,属下已经将其全部擒获,请圣上裁夺。”往日的禁军统领,现在的右将军肖荣熙对如意禀报道。
“南路今日也擒获西戎军五千有余。”石弯弯身着雪白银甲,抱拳道,此时的她已经被如意封为红袍将军,地位在左右将军之上。
“北路也擒获西戎军三千。”一个身着青衣的儒雅男子道。这人是左将军唐逸本是敦山别院三千死士的总管,如意迁至别院后,破格将其升任左将军,他平日一派魏晋名士做派,和左丞相成宇辰相见甚欢,但一到沙场上,其手段狠辣,战法的多变,令敌人给他起了个外号——鬼将军。
“哦。”如意深深望向西方的天空,那里隐隐可以看见直上的炊烟,如意知道那是燕清殇扎营的地方,燕清殇围着这敦山已有半年,从夏天围到了冬天,还是不见离开的样子,看样子打算是和他们死耗下去。好在别院之内不仅储备了很多粮食,土地也甚是肥沃,雪月现在带着一干贵族子女们天天学习如何耕种,在这里常住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是苦了外面的百姓,夏思涵发了通往各省的密令,各省残余的军队一律隐蔽不得出,便让大燕那帮子人占了便宜,打家劫舍算轻的,杀人放火只怕是常事。
“弯弯,那些之前掳来的西戎士兵,现在怎么样了。”如意幽幽叹了口气,问道。
石弯弯也是一叹,道:“又死了一批,他们也不知被那姓燕的灌了什么药,吃了以后打仗就以一敌百,但是药一停,就一个个跟活死人似的。宇辰那边正在找药,看能不能找出这种药的替代品。”顿了顿,石弯弯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山?”
如意盯着正南方,神色很淡,淡的仿佛把天地融化在了眉宇间,半响才道:“还未到时间。”
唐逸歪嘴一笑着看了石弯弯一眼,对如意道:“我觉得陛下和石将军都有些妇人之仁了,干嘛没完没了地给那些西戎兵找活路,燕清殇既然是用什么药控制的他们,咱们就出去一把火把那药给烧了,让西戎兵一夜间崩溃掉,大燕的那帮子窝囊废,不足为惧。”
石弯弯回瞪了唐逸一眼,听着这“妇人之仁”几个字就觉得扎得慌,正准备回嘴几句却听如意道:“我要真那么作了,和燕清殇又有何不同,我们要是将那十万西戎兵全部弄得不明不白地死在大夏,只怕日后,阻力更大。”
唐逸正要说什么,却看见天空中飞来一只白羽黑纹的老鹰。呼扇着翅膀飞到了如意肩上。
如意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朝着肖荣熙和唐逸挥了挥手,道:“你们出去吧,把夏丞相和宇辰叫来。”两人得了令,相如意一抱拳,各自而去。
却留下弯弯,嬉皮笑脸地问如意:“怎么,陆云之那里终于同意和咱们结盟了?”
如意点点头:“看来燕清殇那家伙,在江南派出的兵力也不少。云之说,他下月初五便会过来与我们谈结盟之事,到时候,便是我们突围之时。”
“哈哈,总算等到这一天了。”石弯弯笑着,“你看你也这么高兴,你是因为突围高兴呢,还是因为终于可以看见那个粽子高兴?”粽子是石弯弯给陆云之起的外号,因为他那时的确包的像个粽子。
“我哪里高兴了?”如意撅撅嘴,笑骂了石弯弯一句,却见帐帘一掀宇辰闪身入内,嘴角含着笑问他们:“笑什么呢?”
石弯弯心直口快,脱口而出:“有人要见着心上人了,开心呗。”说完,便看见宇辰原本明朗的笑,突然一暗,如意有些尴尬地拍着弯弯:“丫头,爱胡说。”
石弯弯也歪歪斜斜地笑了,一双眼只瞪着宇辰,仿佛要把他的心事看穿。
没想到宇辰的笑容也就消失了那么一下,马上又浮了出来,对如意道:“那些西戎士兵原来是被燕清殇喂着吃了罂粟的种子,那种东西让人吃了以后精神百倍,但会上瘾,如果不吃,就会突然感觉浑身乏力,但也不至死,燕清殇肯定还加了夏海葵在里面,能让他们一停用就死掉的药。这才让那些西戎士兵,一批一批不要命似的往敦山里跑。”
“那有什么办法治么?”宇辰摇摇头,“夏海葵的解药我们这边倒是有一些,只是这罂粟,却只有大燕产,要戒掉也是极难的。”
“那一把火把那些罂粟烧掉?”石弯弯插话道。
“不成,那些西戎军会马上困顿而死。”宇辰也皱起眉,仿佛在想办法。
“那样靠着罂粟过日子,总不是办法,我看不如你先用解药治好那些西戎兵们,放他们回去,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怀,他们心里自然就有分晓。”如意缓缓道,仿佛这个方法在心里已经酝酿了很久了。
宇辰听罢会心一笑:“如果在里面再能收上一两个,为我所用。”
如意笑笑,她和宇辰向来是心意相通,此刻无须说什么,拍拍弯弯,便差她去办了,二人在帐里便一下沉静了下来。“师兄,他可是同意了?”宇辰牵动嘴角,强扯出一个笑来,问如意道。
“嗯,说是下个月初五便来呢。”如意淡然道,缓缓坐到太师椅上,一身素锦的白蟒袍,衬得肌肤胜雪,唇红齿白,只是眼睛下却隐隐透着青色的眼圈,看得宇辰心微微痛着。
“哦,到时候,该到突围了罢。”宇辰自顾喃喃道。
“是啊,毕竟都是大夏的,同陆家结盟也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如意叹了口气,低声道。
“可是,陛下却是要好好想想,之后的事情了,我们一路北阔,陆家一路打下大燕,难道以后大夏划江而治?”
如意摆摆手,这些事,便又回归到最初的对陆家的态度的问题上了,“等陆云之来了,再说罢,这些事还远呢。”
宇辰不语,深深地看向如意,她是真的觉得太早,还是,她不愿和师兄为敌呢?
第二日,敦山居然下起了很大很大的雪,整整一天,风卷雪漫,搞得人心惶惶,直到傍晚才稍稍停了,如意看窗外白茫茫的煞是喜人,便推了门走了出去,向山头而去,才走几步,却听见后面有人叫“殿下。”一回头,却是雪月拿着一件银狐的大氅,笑盈盈地过来,披到如意身上。
“我去山坡上转转,你去么?”如意莞尔一笑,雪月含笑着摇摇头:“我可是怕冷的,况且今晚还得教四公主针线呢,你早去早回,山上风大,可别在风口上立久了。”
如意心里一暖,点点头,和雪月告了别,信步向山上走去。渐渐地便离他们住的那个小城远了,只剩下白茫茫的天与地,还有脚下匀称的“吱咯,吱咯”的脚步身。抬头一看,原来,要去的山坡下已经站了个人,也是一身白衣,立在那里,正向她看着,如意莞尔一笑:“你是等我,还是本来就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