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电话忙音。
“行……儿……是你吗?”三十秒后,电话被接通。
“喂喂,在吗?行儿,你还在吗?我知道是你,你说说话好吗,我想听你的声音。”
“对,是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他攥紧拳头,指尖有些泛白。
“妈四年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你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她?都四年了,你还死性不改,你让妈太失望了……”
“喂,行儿,你说句话,你说话呀。”
“就算你提她也没关系,死性不改也没关系,你怎样妈都没关系,妈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是不是回来了?”他握住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
“是不是你们逼她回来的?用孙云深来逼她?”他克制了好久,掩埋了好久,最终还是要把这个名字从记忆里挖出来。
“你们明明知道她放不下!为什么还要逼她?!把他们的婚礼广而告之,是怕她不知道吗?!你们好狠毒,把她逼到国外四年,现在又用一个孙云深轻而易举地把她逼回来,你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行儿……”
“你说啊!你们到底要什么?!是要我回来吗?还是要我也娶一个豪门名媛?!”
“好啊,我现在就回来,为你娶一个豪门儿媳,你满意吗?对了,我忘了你还要抱孙子对吧?那我现在就去给你造一个,十个月之后你就可以收货了,送货上、门,你满意了吗?”
“你听妈说,行儿……”
“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还要我回来抱着你的孙子给你下跪磕头吗?”
“行儿!你冷静行不行!妈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是她自己背叛了我们赵家,我们从来没有逼迫过她什么。”
“好了,都四年了,你还是这套说辞,能不能换一套,我听腻了,你觉得现在的我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吗?”
“说吧,你要我什么时候回来?你未来的儿媳在哪里?我也好直接过去找她,把事儿给办了。”
“……”
他颤抖着捏着那张满是褶皱的小纸条,无数次把它揉成团,可是又无数次把它小心翼翼地展开抹平。
这是她临走时留下的,也是除了这四年,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傻小子,他的确是很傻。他是,败在她的手下。
……
她在晨光微曦中苏醒过来。
三色堇的水晶吊灯静静悬挂在天花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欢好后的味道。
薄薄的蚕丝被轻覆在光洁的躯体上,手臂和脖颈处是大大小小的青紫色,身体如同被撕裂成两半,两条腿痛到几乎失去控制。
她轻‘嘶’了一声,忍着疼痛浅浅地翻了一个身,手臂忽然触碰到一片冰凉的肌肤。
她镇静地抬眸,这才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那人的腿微微蜷起,胸口处凝脂般的肌肤上同样是大大小小的青紫色,他一只手撑着半边白皙如瓷的脸,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他背对着阳光,细碎的阳光从窗帘缝中倾洒下来,洒落在他暴露在空气里纤长的手臂上,愈发显得他的肌肤白皙到透明。
他的眼眸是纯粹的墨黑色,不染一丝杂质,却如同一片湍急的漩涡,似乎要把人拉拽进去。
他薄薄的唇边是一枚小黑痣,此刻正随着他的嘴角而上扬,那张脸有柔和却不算精致的五官,明明是难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脸,可是此刻却因为那抹笑容而生动起来。
那张脸分明是立言的脸,可总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是唇边的那枚黑痣,还是那抹捉摸不透的笑容?
她立即神情戒备地爬起来,一把用被子将自己全部卷起来,用力将自己裹成一枚茧。
可是她却没想到蚕丝被只有一条,她这么一卷,那边的人正好——春光乍泄。
她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一张脸染上了薄薄的绯红,语无伦次起来,“你,你怎么不穿……”
他若无其事地坐了起来,一双白皙光滑的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他随意披上那雪白的浴袍,松松地系上腰带。
白皙如瓷的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成嘲讽的笑容,他缓缓路过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的她。
与她擦肩而过时只轻飘飘地抛下一句,“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吗?”
她难以置信地握住拳头,咬牙切齿道,“你——”她转过身去,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喝道,“你站住!”
他闻言,脚步顿住,双手抱臂,转过身来。
“你不是立言,你为什么和他长得这么像?!你究竟是谁?”她颤抖着身子,质问道。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笑容并不能抵达他的眼底,“和我玩了一晚上现在才终于发现吗?”
“我那傻瓜哥哥还真是可怜。”
他叹息道,他的声线低沉,是男性特有的磁性,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说什么?!”她有些花容失色,忍不住失声叫道。
“我那可怜的傻瓜哥哥都死了好几年了,怎么可能从地下爬上来陪你玩?”他眼底尽是嘲讽之意,他缓缓的,一字一顿道,“当然,他也更不可能和一个害死他的婊、子睡。”
闻言,她瞬间如坠冰窖。
她双手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似乎只有这样链接着心脏的刺痛,才能提醒她某些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眼前的人,明明有最熟悉的容颜,明明应该有最温暖的笑容,可是从那张好看的嘴唇里吐出的,却是如同匕首般的词语。
“好了,你应该知道了,别把你对我那傻瓜哥哥的愧疚之情倾注在我身上。”他善意地提醒道,语气微凉,神情微凉。
“毕竟,我不是他。”
他注视着她异常苍白的面容,一字一句道。
语毕,他若无其事地走向浴室。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在她耳畔响起。
时间却似乎过得很慢,很慢,就要静止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绪有些放空了,对于浑身上下的疼痛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