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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5.南小街奶奶庙

大槐树西、西大街路南有条南小街,南小街南段西侧在清代乾隆年间有座奶奶庙。说起来这奶奶庙的修建,和小罗娃有关系。小罗娃是谁,他为啥要在这里修建奶奶庙?

小罗娃并不姓罗,而是姓王叫王道辉,他的祖籍也是项城的。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病故了,迫于生计,母亲抬身改嫁,年幼的王道辉和他哥哥跟随母亲生活。继父是个旗人都统,官居一品,姓罗佳氏,简称罗氏,王道辉也就跟着继父姓罗了。他不忘祖姓,乳名就叫罗王。项城人发音好带儿化韵,爱把“娃”读成“娃儿”。当把“王”读成“王儿”的时候恰好和“娃儿”是一个读音。王道辉做项城县令的时候年龄比较小,大家就称他“小罗王儿”,渐渐的叫成了“小罗娃儿”。

小罗娃的哥哥娶了乾隆皇帝的女儿做妻子,当上了驸马。小罗娃儿自幼就聪明透顶,十几岁的时候就缠着公主嫂嫂要官做。嫂嫂说:“当官要会断官司,你会断官司吗?”小罗娃头一昂,说:“会!”嫂嫂笑着说:“会?那我先考考你。”小罗娃不怯不惧的说:“嫂嫂,你就出题考吧。”嫂嫂说:“有两个宫女,一个吃了熟鸡蛋,一个没吃。你不一准拷打二不准问话,如何能断出是哪个吃了?”小罗娃说:“这有何难?一人给一杯水漱口,不就看出来了吗?”嫂嫂说:“小叔真聪明,先当个七品县令吧,有了功劳再升官!”

恰好河南项城县令空缺,公主向皇上奏说小叔有本事,小罗娃儿就走马上任了。

来到项城县,小罗娃遇到的第一个案件就是:上蔡县境内有两条较大河流,一条是洪河,上承山水;一条是黑河,雨季承担本地排水任务,两条河流本不相属。黑河流到林堂分为两支,一支向东流到项城境内叫泥河,一直向南流到汝南地界(今平舆地界)叫茅河,呈丁字形状。康熙二十六年间春,上蔡县令杨廷望与项城县令顾芳宗争杨家集牌(今杨集镇)的归属,河南巡抚判决给项城。杨廷望恼羞成怒,便怂恿塔桥百姓到洪河东岸大堤取土,通过八里直沟把洪河水灌入黑河,淤塞了茅河,原来的丁字形变成了十字形。泥河容纳不了上游山水,每遇到雨季,项城南部半县汪洋一片,平地里可以行船,杂草都挂到项城西关城门楼上。项城连年水灾,庄稼颗粒无收,老百姓叫苦连天,官府很是头疼。

此后,项城县曾多次和上蔡县打官司,请求巡抚大人明断,让上蔡县堵住八里直沟,巡抚大人批文让上蔡县堵。上蔡县想,洪河水进入泥河,受灾的是项城,又淹不了上蔡,为何让上蔡县堵?可巡抚大人的批示又不敢不听,堵的时候只是胡乱抬几筐土,草草了事,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再下大雨,淹的还是项城县。没办法,项城县令请示巡抚大人,干脆我们项城县自己堵好了,巡抚大人准许了。堵八里直沟是一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工程,事先需要召开会议,可不知为什么,项城县令每在大堂上召集阖县官绅商讨对策,上蔡县总能事前知道,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千方百计阻扰,甚至出现过流血事件,使得项城无功而返。

小罗娃的根在项城,岂能容上蔡县胡作非为?必须彻底堵住八里直沟!于是他也在大堂上召集阖县官绅商,商议解决的办法。谁知道第二天堵截八里直沟的项城官民到了林堂,发现上蔡人比项城人到的还早。上蔡县故伎重演,小罗王碰了一鼻子灰,再次无功而返。

小罗娃回到项城县衙,觉得不对劲儿,上蔡人怎么那么快就得到了信息?难道说项城人里边出了内奸不成?要真有内奸,项城的灾难何时才能完结啊?不行,得想办法找到内奸,怎么找呢?单凭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要是有个人帮助自己该多好啊!才想到这里,忽报进士王子猷求见。小罗娃高兴得差一点没有蹦起来,王子猷虽说没做官,却是项城一等一的人物,一肚子两肋巴满是计谋,正准备去拜访他,他却自己来了,真是喜从天降!

小罗娃鞋子都没顾得提上,小跑着来到辕门迎接,急急忙忙向王子猷施礼,说道:“晚辈王道辉迎接老前辈来迟,万望恕罪!”王子猷见王县令如此谦虚,也赶忙还礼道:“不敢,不敢,甲辰进士王辙拜见县尊。”二人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可都觉得如同是上辈子就要好的老朋友一样。见礼已毕,二人来到二堂叙话。

小罗娃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问:“老前辈对此如何看?”王子猷说:“县尊大人的怀疑是对的,至于如何查出内奸,王某倒有个想法。”小罗娃问:“老前辈有何妙计?”“往年历任项城县令商议对策都是在大堂上,县尊您也在大堂上商议对策,却被上蔡人提前知晓了,看来这大堂是有问题的。县尊不妨如此如此,不就可以查出内奸了吗?”小罗娃听了,一拍大腿,高兴的说:“姜还是老的辣!就照老前辈说的办!老前辈呀,您为何不愿出来做官呢,太屈才了!”王子猷呵呵一笑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教几个顽皮弟子,闲暇之余饮酒赋诗,自由自在,不是更好吗?”

第二天,小罗娃召集全城官员、士绅,再一次聚集在大堂内,依旧商议堵截八里直沟的事情。同时下令,凡不参与会议的,不能进入大堂五十丈之内,违者用板子说话。

天已正午了,会议还没结束,捕快班头在五十丈之外急得直搓手,他不敢违背县令的命令踏进大堂。直到晌午偏了,王子猷进士出来小解,看到了捕快班头,才把他招进大堂。

小罗娃知道捕快班头有事,说道:“今天的会议暂时告一段落,必要时继续召开。大家请回吧!”人都走后,捕快班头说:“老爷,小的奉您的指令到王营公干,骤然间听到从县城里传来大堂上的说话声,有您的口音,还有王进士爷的口音,说的就是如何堵截八里直沟的事情。小的有些奇怪了,您和进士爷明明在大堂上商议,这声音咋会传到王营去呢?小的顺着声音走了回来,路过南小街还能听到,可一到西大街,再也听不到了。”小罗娃听了,只淡淡的说:“班头累了,回去休息吧。”别的什么也没说。班头出去了。

大堂内只剩小罗娃和王子猷了,小罗娃的孩子立刻气流露出来了,拍着手笑道:“老前辈真是料事如神!这不是内奸为上蔡通风报信,而是上蔡掌握了探听信息的渠道,想抓住这个奸细易如反掌。不过,晚辈认为这个奸细倒不必现场抓捕,抓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只要在南小街修建一座奶奶庙,就可以堵住信息外传的渠道了。”王子猷笑道:“这是常理嘛,项城人常年受灾,肯定不会为上蔡通风报信。县尊大人,为何要在南小街修建奶奶庙?”

小罗娃道:“奶奶庙乃是云霄、碧霄、琼霄三霄娘娘娘神庙,她们的法宝就是先天混元金斗。昔日姜子牙斩将封神,在黄河阵中斩了助纣为虐的三霄娘娘,封其为感应随世仙姑正神之位,执掌先天混元金斗。所谓先天混元金斗就是女性牡门,就是让她们负责管理生育,专擅先后之天,凡一应仙、凡、人、圣、天子、诸侯、贵、贱、贤、愚,落地先从金斗转劫,不得越此。以奶奶庙、先天混元金斗镇住这道地气,不但可以使这件事情永绝后患,还可以断绝以后外人获取大堂上商议公务的外传渠道!”

王子猷笑道:“别看县尊大人年龄轻轻,人间世事、风俗典故掌握得可真是不少。好,请县尊大人马上下令,在南小街修建奶奶庙,永绝后患!”小罗娃笑道:“老前辈千万不要笑话晚辈。只是这修建奶奶庙、堵截八里直沟需要大批银两,项城连年受灾,早已入不敷出,晚辈第一次任职,手中也无银两,事情难办啊!”王子猷道:“县尊大人真是清如水明如镜,爱民如子,你打算怎样堵截八里直沟?”

小罗娃又说:“老前辈,单单堵住这个信息外传的渠道还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晚辈准备和上蔡县李县令来个先礼后兵,他不是说过可以把林堂那个豁口卖给项城县吗?晚辈不但要买那个豁口,还要把整个林堂村都买回来,项城想什么时候堵豁口就什么时候堵,想用什么堵就用什么堵,想堵多高就堵多高!”王子猷吃了一惊,道:“李县令曾扬言以一百万两银子的价格出卖豁口,咱们项城哪来的那么多银子?还有,县尊大人准备用什么东西堵?”

小罗娃说:“晚辈准备用石头堵。买豁口倒花不了几锭银子,但买石头花销甚多,老前辈可有妙计?”王子猷立刻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说道:“县尊大人,你看看这幅对联,如果你能明白里边的意思,就可以向皇上要银子了!”小罗娃接了过去,展开一看,只见纸上写着:“澒浥港渥,沧泛泯淬;白公昜鬼,艮肖黄古。石坝除患(横批)。”随即问道:“老前辈,这幅对联是什么时候写的?”

王子猷说:“前几任县令也为堵截林堂泥河豁口费劲了心血,就是找不到好办法。王某曾把这幅对联给他们看,可他们看了笑我文墨不通。既然不受他们他们喜欢,王某也就爱莫能助了。今日县尊大人能解其中之意吗?”小罗娃哈哈一笑道:“老前辈的横批是石坝除患,晚辈正准备在那里建造一座石坝呢,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至于对联吗?晚辈冒昧的说,看起来文字极不通顺,可上联去水下联加木,就顺理成章了,对不对呀,老前辈?”

王子猷说:“县尊大人聪慧异常,看来这份功劳该我们项城人领取。”小罗娃说:“老前辈,我王道辉虽然是七品县令,却没有单折独奏的权利,还须借助嫂嫂的力量,此联才能上闻皇上。老前辈您能不能替我暂行衙政,我就住在北京等候皇上批示?”王子猷急忙摆手道:“县尊大人可不要为难王某,王某生就不是做官的材料,还是请县丞大人代理吧!”

小罗娃拿着这副对联到了京城,直奔驸马府。公主见了,惊问:“小叔为何私自回京,莫非是干不下去了?”小罗娃向公主嫂嫂行了礼,说道:“嫂嫂说的一点不错。不过小弟有份奏章,嫂嫂若能代我送给皇上,得到皇上批准,小弟的职份就能做好了。”公主问:“什么奏章那么重要,先让嫂嫂我过目一观。”小罗娃递了那副对联。公主看了,笑道:“小叔这写的是什么呀,文理不通?”小罗娃说:“嫂嫂只管送给皇上,皇上睿智,必能理解臣子的苦衷。”公主疼爱聪明的小叔,说道:“这有何难,嫂嫂一定代你把对联送给皇上。”

乾隆皇上幼时受祖皇康熙熏陶,酷爱翰墨,吟诗作对出口成章。当他看了这副对联,自言自语道:“这个小罗娃,说的是奏章,却是一副对联。这是什么对联呀,不工不整、上下前后不呼应,简直就是一幅‘怪联’!小小年纪,难道你想跟朕做文字游戏吗?”随手扔到了一边,可又一想不妥,小罗娃虽小,毕竟也是七品县令,也是朝廷命官,如若没有紧要之事,他何必专程送来,费此周折?这里边必有内情,逐宣纪晓岚进宫。

纪晓岚进了养心殿,皇上把那副怪对联递给纪晓岚,并且说是项城知县王道辉专程送来的。纪晓岚接过对联仔细看了看,沉吟片刻,说:“万岁,这副对联是一份十万火急的告急本章。”皇上问:“何以见得?”纪晓岚说:“王道辉知万岁日理万机,不敢多写,仅用两句话十六个字把全县的灾清说得一清二楚,皇上您看这上联的八个字,如果把三点水都去掉,便是‘项邑巷屋,仓乏民卒,’意意是项城县无一粮仓,民无食米,焉有不死之理,为什么没有粮食呢?是水灾造成的,项城的大街小巷连房屋都被大水淹没了。再看下联八个字,如果都加木字旁,便是‘柏松杨槐,根梢横枯’了,王道辉进一步把灾情的严重性加以说明,意思是说,由于水灾,这个县的松柏树木都被淹得根枯梢黄,庄稼淹得如何可想而知了,因此我说这副对联是十万火急的奏章。”

皇上听了频频点头,问:“纪爱卿,既然是十万火急的奏章,你看应当如何处理?”纪晓岚说:“万岁,王知县已想好办法了。”“王道辉想出了什么办法?”“万岁,你看这横批是:‘石坝除患’这不就是他的办法吗?”皇上听了哈哈大笑,“好个小罗娃,真有一套。纪爱卿拟旨:恩准项城筑石坝除患,着户部尚书拨皇银两万两。”

小罗娃接了圣旨,急急忙忙到尚书府领取库银,尚书大人如数拨给了两万两银子。小罗娃说:“尚书大人,银两还差两千两。”尚书忙问:“皇上批的是两万两,本官已经给你了两万两,为何说还差两千两?”小罗娃振振有词道:“大人,‘两万两’是多少?两万两不就是‘两万二’吗?您是不是少拨给卑职两千两?”尚书听了,笑道:“早就听说你小罗娃脑瓜好使点子多,没想到你在这个‘两’字上做起了文字游戏,好吧,就再拨给你两千两。”情急之中,尚书大人竟然叫起了王道辉的小名。小罗娃急忙谢过尚书大人。

小罗娃领了银子,乐得手舞足蹈,别过父母、公主嫂嫂、驸马兄长,马不停蹄奔回项城。见到王子猷,张口就说:“老前辈,有钱了,有钱了,我算是服你了,二十个字就领到两万二千两银子。”王子猷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过,前几任县令大人若能理解王某联语的本意,那林堂十字坝早就修建好了。”小罗娃又说了多领两千两银子的事情,乐得哈哈大笑。王子猷说:“县尊大人在‘两’字上做足了文章,尚书大人怎敢不给?哈哈哈!”

小罗娃说:“圣旨上写的也确有出入,我就是抓住这个“两”字做了文章。那尚书大人可能是慑于我是驸马的弟弟,才多给了两千两。换了别人,这两千两肯定是讨不回来的。好吧,二百两修建奶奶庙,一万两修建石坝,剩余的全部赈济项城灾民!”

小罗娃说的是一万两修建石坝,可是他另外想了使林堂归项城所有、购买石料的奇方妙策,又节省出五六千两,也用在了赈济项城灾民的事情上。项城百姓无不欢呼雀跃,无不夸奖王县令是一位爱护项城,爱民如子的好清官。

至于小罗娃是如何使林堂归项城所有,如何购买石料修建十字河石坝的,请观看本书《十字河筑石坝》一文,这里就不再一一详述了。

奶奶庙建起来了,在王营再也听不到大堂上县令说话了,免去了很多机密要事泄露的事情。石坝修起来了,洪河水再也进入不了项城境界了,项城百姓的日子终于安稳了。

至今,项城还流传着小罗娃奶奶庙镇邪、筑石坝兴水利的故事。其实,这事情不应该归功于小罗娃一人,还应该有进士王子猷一多半的功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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