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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6.阎官宅

有一部豫剧叫《严海斗》,又名《大红袍》,讲的是清官海瑞**臣严嵩斗法的故事。官小位卑的海瑞历经千难险阻,勇猛战斗,并得到定国公许延昭的大力支持,最终杀掉严嵩的儿子严世藩,斗倒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严嵩。好,这里我们撇开严海斗法的故事,问一下严嵩是哪里人呢,会有人会说,严嵩是哪里人?项城人呗。

严嵩真是项城人吗?你还别不信,人家还能找出有力的证据来。第一,豫剧《严海斗》里严嵩第一次出场有两句唱词是这样唱的:“家住河南在项城,南门以里有门庭。”第二,古虹河穿项(城)而过,流经南大街,街上有座桥叫状元桥,严嵩曾中过头名状元,不然那桥怎么叫状元桥呢?第三,状元桥南面坐西向东有座辉煌府第,五间门面砖墙瓦顶,大出厦,明柱四根,进了大门里面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院内楼房瓦舍,鳞次栉比,这就是严嵩的老宅,人称严官宅。

看看,这话说得有凭有据,有鼻子有眼,真真切切,大有如假包换之势。这样说来,严嵩不是河南项城(今秣陵镇)南大街上的人还会是哪里的人呢?因此,很多人都相信这个说法,并相互转说,久而久之,严嵩就真成了项城南大街上的人了。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这几个证据是站不住脚的。

首先,戏剧就是戏剧,大都是人们编织出来的,可以张冠李戴,可以穿越时空,随意性很大,甚至连戏说都谈不上,根本不能作为正史来看,戏词里的话更是不能当真的。和严嵩斗法的有夏言、仇鸾、沈鍊、杨继盛,这几个人都性情刚直,最后都被严嵩迫害致死。

严嵩之所以当上内阁首辅,全靠他那个儿子严世藩能揣摩皇上的心意,然后他就按照儿子的意见应对皇上,屡试不爽。严嵩当了近二十年内阁首辅(宰相),他老婆死了,严世藩必须回老家守孝,严嵩没了依靠,应对不得体了,皇帝渐渐就不信任他了,徐阶、邹应龙等人趁机把严氏父子拱下了台。这是嘉靖四十一年(1562)的事情。四十三年(1564),严世蕃逮捕下狱,第二年被斩,严嵩被削籍为民,四十五年(1566)严嵩死去。而海瑞初任京官恰恰就是嘉靖四十五年(1566),所以他和严嵩根本就没有交往。

海瑞为官嫉恶如仇、刚正不阿,敢于蔑视权贵、打击豪强。严嵩垮台,徐阶升任内阁首辅,是他保全了海瑞,使海瑞日后有所作为。但海瑞在应天(南京)巡抚任上却把徐阶那个欺男霸女、强抢土地、鱼肉乡里、作恶多端的宝贝儿子徐瑛杀了,可谓是毫不留情,赛过包黑子。徐阶虽然对海瑞不满,却也没把海瑞怎么样。人们痛恨严嵩,就编造了海瑞与严嵩斗法,杀严世藩的故事。这是不是张冠李戴,穿越时空?

其次,严嵩是江西分宜人,正史上是有记载的。中进士后改翰林院庶吉士,三年散馆授翰林院编修,旋病休归里。正德十一年(1516),还朝复官。嘉靖七年(1528),迁为吏部右侍郎,进南京礼部尚书,后改任吏部尚书。嘉靖十五年,留京以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衔主持政事,取得宠信,加为太子太保。二十一年,拜武英殿大学士。入直文渊阁,累进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师,少师、华盖殿大学士,专擅国政近20年。纵观严嵩一生,从未任过地方官,更未任过项城知县,不可能在项城建造宅院。

第三,严嵩是弘治十八年(1505)二甲第二名进士,并未中过状元,也从未在项城生活过,所以与状元桥、严官宅没有丝毫关系。状元桥原名上虹桥,黉学在上虹桥南面南门里路东,在黉学读书的秀才们进县衙见县官或逛街买东西,上虹桥是必经之路。秀才不能做官,是最低级的功名,然而只有中了秀才才能考举人、考进士或者考上状元,才能做官、做高官,人们之所以把这座桥称为状元桥,其实是对秀才们的一种厚望。

那么,这座严官宅是谁建造的呢?为什么叫做严官宅呢?这里不得不要提到项城人阎廷梓、阎暖父子俩。他们父子都曾任过知府,也都是任满而归。古语云“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意思是说再清廉的知府官,一点不贪污,三年下来也有十万两银子的额外收入,这样的官已经是清廉的了,能建起一座大宅院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严官宅就是阎廷梓、阎暖父子俩建造起来的。这么一来,又出现问题了,既然是阎廷梓、阎暖父子俩建造的,就应该叫做阎官宅,为什么成了严官宅了呢?要知道严嵩姓严,阎廷梓、阎暖父子姓阎,严、阎同音,“严官宅”与“阎官宅”不看字单听音根本就没有区别,于是就有人把阎廷梓、阎暖父子俩建造的官宅当成了严嵩建造的官宅。

为什么会把严嵩说成项城人呢?与人们的攀高思想有关。试想,袁世凯当了中华民国大总统,做了洪宪皇帝。洪宪皇帝在国人心目中可谓臭名昭著,可项城人却常常引以为自豪。严嵩尽管也是臭名昭著,但他毕竟是内阁首辅,人称阁老,也就是宰项啊!阁老宰相,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特大官职了,项城人以他的职位来夸耀,就不足为奇了。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城西四里侍郎张庄有个张遇张侍郎,他是严嵩的恩师,严嵩年轻时为巴结张遇,便说自己是项城人。这叫时髦,不足为奇。

好了,澄清了这个问题,下面介绍一下阎廷梓、阎暖父子俩。

据《阎氏家谱·阎氏始祖厚德公墓表》记载,朱元璋崛起淮甸(凤阳)的时候,云南(一说南京金陵)有个叫阎经、字引之、号厚德的人,骑着快马,日夜不停投奔朱元璋,做了朱元璋麾下一名部将,立下无数战功。朱元璋定鼎中原做了大明洪武皇帝后,阎经不愿为官解甲归田,又不愿回到祖籍,于是趁着大移民的机会,落户项城,其子阎玉分支到贾岭路阎庄,到阎廷梓又居阎老寨。阎廷梓子孙发达,分迁方圆百几十里内的村庄,于是这个地方便有了阎老家之称。明代创修寨清宣统三年重修,名万经寨,又名阎老寨。

阎廷梓,字子材,号新泉,是阎经阎厚德之子阎玉的后人,出生于阎老家(今项城贾岭镇阎老寨),约生活于明隆庆至万历年间,具体时间不详。他小时候聪明异常,父亲过世早,是在母亲教育下成长的。幼年刻苦读书,乡里童生考试,每次都是他的第一名。

隆庆丁卯年(1567)中举人,被派任河津(今山西河津市)知县。上任后立志学习汉代的循吏龚遂和黄霸,奉职守法,廉洁自守,甘愿过清苦的日子。从不接受任何人的贿赂,所以地方上很有权势的人,也不敢背地里去拜见他,拉关系。三年后,升迁到镇定府(今属河北玉田县)任别驾(即通判,明清设于州府,分管钱粮及农田水利)。

一次,他奉命负责云中(今内蒙古云中县)的军饷征集。云中是个土匪、罪犯隐藏的地方,很多人都为他的安全担心,劝他不要去。但他毅然独自前往,并说:“当臣子的应当对皇上感恩,东西南北去哪里,都只能听上级派遣。如果到什么地方任职要自己挑选,那就不是明哲的人了!”到云中以后,他组织修缮城堡,加强防范,但决不轻易出兵打仗。他对士兵推心置腹,赤诚相待,很受士兵拥护,都愿意为他死战。从此,强盗或恶人都知道云中有个象宋代范仲淹和韩琦一样的人物,一直到他调离云中,都不敢到云中作乱。

上司非常佩服他的才能,又派他去清查宣大的粮仓。阎廷梓稽核有法,三军将士衣食无忧。后来他母亲去世,卸任守孝三年。丁忧期满,被任用为济南(今山东济南)别驾,一心一意为老百姓办事,老百姓象敬重父亲一样敬重他。他管理泰山的香税,从不贪占一分一厘,每年为国家增加税收白银万余两。后来还在泰安、长清等地任职,政绩卓著,很受上司赏识,得到了朝廷的特殊恩宠,连他的伯父伯母都因他受到赠封。

深州(今河北深县)是个强盗、土匪猖獗的地方。阎廷梓从长清调去任知州,用德感化那些强盗,不到一个月时间,那些舞刀弄棒的人又都去耕田了。一些不知悔改的强盗,阎廷梓就用计逮捕并杀掉。他又在城墙周围建墩台四十多个,沿城墙筑护堤一周。直到清代,深州的城垣还非常牢固。同时,他还大兴乡学,培养人才,还捐献自己的俸禄救济灾民。

阎廷梓的善政远近闻名,朝廷正准备重用他,他却因为积劳成疾请求退休回乡。回乡后的第二年,病重不治,享年54岁,葬于阎老寨西北半里许。项城人在乡贤祠里立上了他的牌位加以纪念,深州人则上报朝廷,将他列入了“名官祠”。

阎暖,生于明万历元年(1573),卒于崇祯十七年(1644),字德煦,号又新,阎廷梓的长子(一说中子)。万历壬子年(1612)中举。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己未科殿试金榜列二甲,赐进士出身,被安排在户部任职,负责管理德州(今山东德州市)草场。

阎暖为人耿直,从不向权要献媚行贿,结果被停职。六年后,他又被起用为部郎,并被晋升为姑苏(今苏州)太守(明代对知府的尊称)。当时正是宦官魏忠贤专权乱政的时候,他与魏忠贤政见不和,更不愿附炎趋势,一年后以有病为由,辞官回乡。

崇祯七年(1634),被起复为广平(辖区为邯郸一带九县)知府,境内政通人和,合邑称颂。一年后,五次被推荐升迁,却因为耿直不受顶头上司喜欢,反被弹劾免职,而且有议论说要将他下狱。最终他虽然没有获罪,但也没有被重新起用。了解他的人都很为他惋惜。此间,他还回家乡主持修订了项城阎氏家族的第一部家谱,撰写了《创修宗谱序》。

有人说,阎暖归里后,在项城城内南大街兴建庭院一处,时人称之为阎官宅。其实这所庭院是阎廷梓最初兴建的,阎暖不过加以整修扩建罢了。崇祯十七年(1644)九月十五日,阎暖因病去世,寿七十一岁。

严嵩死于嘉靖四十六年(1567),而阎廷梓生活于明隆庆至万历年间,阎暖出生于严嵩死后六年,所以阎氏父子与严嵩根本就挂不上钩。

据说,崇祯七年(1634年)甲戌科殿试金榜三甲第一名进士、项城人田闢,未出仕之前曾在阎官宅读过书,受过阎氏父子的指教。传说他曾中过状元,状元桥也有可能就是因此而起。不过,项城历史上并未出过状元,明清两代倒是出了几十名进士。

六十年代,阎官宅基本上还保持原貌,只是瓦楞中长满了瓦松,已显破败之势。到了2000年以后就破败得不像个样子了,前檐坍塌,板椽外露。如今老房子已经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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