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么回事，快说清楚。”绿衣一边问，一边开始派人准备雨具。
杨柳飞速取好银针等器物，当先一步走出房间：“你与我一道去，边走边说。”
那小丫环因为一路跑过来，脸色青白，绿衣给她稍微擦干，便拿了墨书递来的雨具，三人一起往大夫人住的主屋走去。
“奴婢也是刚听说，镖局那边派人来说，大少爷押的镖出了事，走半道的时候被山贼截了去，镖师死了大半，只有少数几个机灵些逃脱出来，连大少爷也受了重伤，此刻生死未卜。”
“什么！”杨柳吃了惊，绿衣担心地看她一眼，少奶奶的脸色难看地有些过分了！
好在那小丫环心中焦急并未注意：“这几日大夫人的身体原本就不大好，紫衣姐姐劝她吃药也不肯听。众人原道大夫人想念四小姐，等过了这几日，兴许就好了。哪知道这时候偏传来大少爷生死未卜的消息，大夫人一时承受不住，竟然吐血晕死过去……”
杨柳眼皮直跳，事情来得太快了，心里还未做好准备，那边管家的声音已经传进她耳朵里：“叫你们去请二少奶奶，这么久人呢？派谁去的，回头叫她到我这儿来领二十杖，叫你们平日偷懒……”
听到这话，身边的小丫环浑身一震，抖得更厉害了。杨柳皱了皱眉，那管家远远看见了，连忙迎上来：“二少奶奶，请您赶紧去看看吧，大夫人正唤着您哪……”
杨柳略略点头：“刚才找东西耽搁了一会，这杖刑就免了罢。”说完，转身进屋去了。管家瞪了小丫环一眼，立刻组织下人们守在门口，只带了一两个机灵地进屋听候差遣。
杨柳刚踏进里屋，便发现地上跪着一大群丫环婆子，床边还有未收拾掉的碎瓷片子，紫衣站在床边，正给大夫人收拾床上的血迹。
众人看到杨柳，一个个眼中焕发出希望的光彩，然而大夫人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杨柳走过去，探指搭上她的腕脉，立刻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那只手冰冰冷冷的。
杨柳不敢置信地再次伸出手，接着又搭上她颈侧，放在鼻前，按在她胸口……然而，一切的事实都告诉她，晚了。
屋里静悄悄的，一群人看着杨柳东探探，西摸摸，每换一次地方，脸色就差一分，到最后甚至脸色发白，众人惴惴不安起来，死亡的窒息在房中蔓延，她们都在等待，等待杨柳给她们一个答案。
“大夫人，已经死了。”
“什么！”众人惊叫，有几个甚至吓得差点晕过去，好好的人，前一刻还在处罚她们，怎么下一刻就死去了？
“大夫人是急火攻心，再加上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所以这件事，我也有错。”杨柳黯然垂眼，然而在衣袖遮盖的地方，她的双手却握得死紧，愤怒几乎将她击溃。
“大夫人，您死地好冤啊……”
紫衣“哇”一声哭了出来，众人立刻就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样，争先恐后地哭起来。屋里悲声四起，外头的管家一听，立刻带人跪倒在地，里里外外哭声一片。
杨柳呆呆地，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此刻的她是愤怒的，然而眼前这些虚伪的哭声又让她木然。
“有时候成功需要付出代价，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娘亲的这句话，此刻听在耳里，简直是一种讽刺。她呆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曾以为这双手能救济世人，没想到此刻却染上他人的鲜血……
“二少奶奶！”杨柳走出主屋的时候，紫衣追了上来，“二少奶奶，您还好吧？”
杨柳木然地看她一眼，转头继续向前走。
“二少奶奶。”紫衣一咬牙追了上来，扯着杨柳的袖子道，“二少奶奶，您是奴婢们的希望，还请二少奶奶一定撑过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杨柳闷闷地点点头，又继续往前走。前面一片雨幕，有人撑着伞摇曳多姿地向她走来，鲜红的颜色，竟是那般刺眼。
“哟，二少奶奶，您怎么连雨具都不带啊，身边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是怎么啦？”
杨柳看着来人，木然的眼睛忽地闪过一丝愤怒，她冲上去，一把抓住三夫人的衣服：“是你，是你下的毒！你竟然想杀死她！”
“哟，这都说的什么呀，谁死不死的！”
“大夫人！她中毒死了，阎王散，是你下的毒！”
话一出口，杨柳忽然冷静下来。三夫人曾经给方瓶儿‘阎王散’，这件事只是道听途说，未必确实。但她示意黑衣人替她下药确是事实，尽管她的初衷只是想趁机接近大夫人，但现在人死了。
杨柳松了手，三夫人无奈看着自己被淋湿的衣服：“这下好了，我的衣服也泡汤了。二少奶奶，你这是存心想让我跟你受罪啊！”
杨柳死死盯着她，三夫人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那小丫环早就趁机跑开了，两人就这么站在雨中，大眼瞪小眼。
“呵呵。”
杨柳忽地惨然一笑，只是笑容令人心寒：“我真笨，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三夫人，原来你就是那个黑衣人啊！”
三夫人郑氏脸色一变，随即警惕地看了眼四周：“二少奶奶，您说什么呢？什么黑衣人白衣人，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哎呀呀，我原本是来看大夫人的，这会儿怎么陪你淋雨了呢？二少奶奶，失陪啦……”
“否认也没有用，你身上有我特制的伤药味儿，我不会认错的！呵，郑青，你好狠毒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