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幽幽，此刻听来竟有几分萧索。
“能告诉我这毒的药性吗？”
绿衣有些为难，犹豫片刻才从贴身处取出三个大小不一的小纸包，展开在杨柳的面前。
“这是世上仅剩的一点魂牵梦萦了，中间这点白色的粉未就是，其它两种是香引，红色的名为海棠春，青色的名曰壮士魂。中了魂牵梦萦这种毒，如果不用香引催发其药性，对人是无害的。而且不同的香引，摧发的效果也不同。”
话至此处，绿衣的面色微微红了红，杨柳正专注地看着三种药粉，并没有发现这细微的变化。
“海棠春药性温和而绵长，有一定的致幻效果，能催发中毒者体内深藏的欲念，一般人在药性被摧发之后，除非＊＊＊＊＊得到解决，否则毒性不能解。”
绿衣又指着那堆明显比海棠春少很多的青色药粉：“壮士魂的药性比海棠春猛烈很多，中毒者一旦体内药性被人摧发，则会陷入精神僵滞状态，对施令者言听计从，并且本身力量也会大增。但是壮士魂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如果在施令过程中，施令者敲击硬物发出声响，则暗示着施令结束，中毒者也会暂时处于昏迷状态。”
想起之前自己在曹昂身上犯下的低级错误，绿衣的心情一下子沮丧起来。
“这种毒，为什么叫魂牵梦萦？”
绿衣不甚了解地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这种毒的药性很短，虽然毒和香引可以分开下，不过通常都会在当天内摧发，因为到了第二天，药效就会打折，到了第三天就完全失效了。”
杨柳点头，挑了一丝壮士魂放到鼻间嗅嗅：“你白天就是给曹昂下了这种毒？”
“嗯，下在那封密函上了，不过那时药性没有完全摧发。少奶奶是不是从他的红眼中看出来的？”
杨柳点点头，示意绿衣收起这些东西，闭上眼又歪到角落打盹去了。绿衣刚刚打开了话匣子，对杨柳突然的安静有些适应不良，于是她斟酌着问：“少奶奶，您，不问了吗？”
杨柳轻轻摇了摇头，眼睛依旧闭着。她知道好奇心正在吞食自己的理智，如果现在开口，她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问出些不该问的问题来。
她想知道绿衣为何要给方鹏飞和方路遥下毒，也想知道那晚绿衣自尽撞墙的真相，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中了“蚀心毒”……
感情上，她不能将白日里狠辣凌厉的绿衣与当日那个急得俏脸通红的可爱丫头联系起来，理智却告诉她，事实应当与她的推测出入不大。
下毒，自尽，杀人……扮无辜，苦肉计，献忠诚……这些全是绿衣做的。
“少奶奶。”
马车里忽然响起一阵“咚咚”的磕头声，绿衣趴伏在车里，两手放在身侧：“少奶奶，奴婢没有其它的想法，只想跟在您身边，保护您不受伤害……咚，咚，咚，咚，请少奶奶不要赶奴婢走……咚，咚，咚，咚……”
沉闷的磕头声，杨柳睁开眼，看着静静磕头的绿衣，心情一阵复杂。
如何才能告诉她，自己纠结的不是她的背叛，而是惊心于自己竟然真心的想要保护她！对绿衣不是没有怀疑过，方路遥的暗示早已让她有了戒心，然而私心却让她宁愿回避也不愿相信。
这种类似于亲情的纠结，让杨柳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理智。
“你起来吧。”歪靠在窗口，看着夜色中辨认不清的模糊景色，杨柳的眼中有丝迷茫。“没人赶你走……”
“少奶奶。”绿衣顶着满额的红紫，清澈的眼睛变得复杂，她声音哽咽，忽然再一次深深地伏下身——
“谢谢少奶奶收留绿衣，绿衣恳请少奶奶即刻回头，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您回到云国去……”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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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书房中，男子凤眼微挑，看着手中的字条，轻晃了晃：“这么说，那些人现在听她的了？”
“是。”角落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一动不动尤如死物。
“确定那些人是我大哥派去的？”
“是，前后一共三批，此事二少爷并不知晓。”
“哦……”男子手指挑起一缕长发，妖异的凤眸中闪现一丝笑意：“当日我二哥曾怀疑大哥有二心，结果让她去接近大哥，现在看来，这牵制的效果很不错！”
抬起头，露出方洛尘那张足以倾城的脸。他微微眯着眼，唇角轻轻扬起：“可惜，有点过火！可别折了夫人，又赔兵才好！”
语声一顿，他又问：“密函之事，查得如何？”
“首领担心您的安危，遂给曹昂写了密函，请他暂停对云国边境的骚扰，一切等您回去再说。不过密函半途被人偷去，寻回之时，已被人掉了包！”
“知道是谁干的？”
“尚未查清，只知道绿衣姑娘出手，唯一的线索司空无也死了。”
方洛尘眉头一挑，黑衣人全身一震，不着痕迹地稍稍退后。
“为什么出手？”
“曹昂……似乎想要杀人灭口。”黑衣人打量着方洛尘的神色，见他沉着脸不辨喜怒，一颗心也随之吊了起来。
“后来没杀成，当晚曹昂便派人包围了她们住的客栈，他……似乎对那人志在必得，结果惊动了绿衣姑娘，大少爷的人一把火将客栈烧了，曹昂也失去踪影……”
“嗡”一声，黑衣人抬头一看，身前宽大的桌子竟然在顷刻间化为齑粉。他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属下该死！”
“我要的是消息，不是可能，也不是大概，更不是不知道。”
轻柔的语调，却让人如置身冰窟。黑衣人闭眼等死，耳边却忽然听到“噗”的一声，随即左手一阵巨痛，他睁眼一看，满地的鲜血中，躺着一只断落的手掌！”
“我要知道曹昂为什么想抓她。”
“是！谢少主不杀之恩！”
方洛尘随意地挥挥手，直到空寂的房中只剩他一人，他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