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国的京城与楚京有很大不同,后者大气而繁华,云都则相对看起来更精致柔美一些。比起楚京的老于世故,这里更显现出一种欣欣向荣的朝气。
“到底是南北不同,楚地随处可见的高头大马,在这里却稀罕地很。”
两人一路行来的最大好处,便是杨柳的性情开朗许多。整日面对玄机,若是再学不会自己开解,只怕她第一个活活闷死。
张望了下,有不少人的目光朝两人看来,在这大街之上戴着帷帽,反而显得有些招眼。
“闲人避让!”
忽地一道喝声,紧接着一阵鼓乐锣鸣开道,杨柳愣了下,便被眼疾手快的玄机拉到街边。她踮脚向街心望去,只见一队气势非凡的仪仗队伍,身后跟着富贵奢华的车驾,明黄伞盖下,高坐着一抹绛红色的身影。
这情景,似乎有些眼熟。杨柳眯了眯眼,隔着帷帽白纱,隐约看到车驾旁两排太监宫女,再外面是明枪罗列的禁军。
“太子殿下今日去普陀寺上香祈福,唉,但愿老天保佑,皇上的病能早点好起来……”
“还说什么呢,车驾来了,还不跪下!”
身边两人的闲言碎语听在耳中,杨柳眉头一皱,似乎情况不太对。方路遥在打什么主意,竟会让太子明摆着做出这种拉拢人心的事情来?
车队越行越近,前头一个白色的身影,吸引了杨柳的目光。那人面若冠玉,温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端坐马上,正接受着百姓爱戴的目光。
“诚亲王也来了!”
“今日真是三生有幸,竟然能看到贤王,嗳,回去不羡慕死人。”
“是啊,前几日还听说诚亲王散尽家财,只为了救助那些被水淹灭村庄的百姓,让他们重新过上安定的生活。唉,要是咱云国多出几个像诚亲王这样的人就好啦……”
“嘿,要不怎么说人家是贤王呢!”
杨柳二人早已机警地躲到一处门后,却仍将这些话听地清清楚楚。秀气的眉忍不住皱了皱,方路遥,你到底想做什么?
忽地,她目光一凝,微乱的呼吸一下子惊动了玄机,他随之看向外面,只见车驾正行至门口,从此处可以清楚看见云国太子的侧影。而令人惊讶的是,车驾旁,跟着一个瘦长的身影,那人一袭青衫,脸上,却戴着一张青色的鬼脸面具。
“是璃玉?”
“不,不像……”
杨柳喃喃两声,竟鬼使神差地朝车驾走去。像,太像了,那瘦长却时刻挺直的背脊,那看似随意插在袍袖中却可随时夺取人性命的双手,那微微摆动的左边衣摆和那不为人熟知的诡异步调……怎么可能!
“义父?……”
云霁高坐马上,朝下方跪着的百姓点头示意。他不时地回头注意那青色的瘦长身影,这璃玉,自从被自己救起之后,竟变地这般古怪?
他微一恍神,忽地眼角飘过一道蓝色的身影,那身影在门后一闪而逝,只有帷帽白色的纱影残留眼底。云霁微微眯了眯眼,良久,唇边带起一丝笑意。
抬头一看,那门上写着四个大字,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中,玄机找了一处靠墙的安静桌子坐下,杨柳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他微皱了皱眉,破天荒地开口问她:“是看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没事!”杨柳狠狠灌了一口茶水,“我们尽早去找方路遥,等找到他再说也不迟。”
她的声音平静,只有桌子底下那只手不自觉地揪紧,泄露了她紧张的情绪。
那人真的是她义父吗?他没有死?而她的娘亲,又在何处?杨柳极力让自己冷静,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似乎在这里,她能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嗳,听说没有,皇上找到失落的四皇子啦……”
杨柳忽地一愣,摘帽子的手生生停在半空,玄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出声。
声音极远,在一片嘈杂声中,杨柳只隐约听见“皇子”,“找回来”,“公开”之类的字眼,恰此时小二端上菜来,杨柳随口一问,不料竟得到证实。似乎最近这段时间内,这个谣言有越传越烈的趋势。
杨柳停止了将帷帽摘下来的想法,反而要求小二开两间房,最后将饭菜送到房里去。
“你又知道什么事了?”
杨柳摇头叹了口气:“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来地似乎不是时候。可能,老皇帝快不行了吧……”
“那又关你什么事?”
一抬眼,看到银发的玄机端正坐着,只有眼中的漠然似乎在告诫杨柳,不要多管闲事。
“呵,你大概真的是山上待久了,对这些俗事不太清楚。我家夫君替七皇子撑腰,而不巧那些谣言中失落的四皇子,说的正好是他。你说,这不关我的事吗?”
“你答应过我不会牵扯到皇权争夺中去。”玄机别开头,对杨柳的调侃有些不太自在,“而且,你不要忘了我给你的预言。”
杨柳撇撇嘴,这一路她有幸见识了玄机的预言有多么灵验,其实私底下她更想说,玄机真是张乌鸦嘴!
方路遥看着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不禁笑着摇头:“老爷子,你还是这么恶趣味!”
“咳咳……”人未至,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声,惊地方路遥皱了皱眉:“老爷子,你不会又被人暗算了吧?”
“臭小子,还不快过来!”
殿中忽地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方路遥向里走去,只见龙榻之上正躺着一个素白的身影,只一眼,却看地他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