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安隐儿被一阵鸟叫声吵醒,明明在门外,怎么这么吵。
“怎么回事啊!”安隐儿不悦地掀开被子,撇嘴道,既然决心离开,安隐儿这一晚睡得较安稳,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你看这只鸟,多可爱。”
熟悉的声音传来,安隐儿的惊奇一下子驱散了她的困意。
只见唐哲正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一个鸟笼子,他依旧是一身雪白的袍服,不染尘埃。
此时的他并没有看安隐儿,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正在逗弄着笼中的鸟儿,脸上浮现着多日未见的笑容,那笑容如孩童般天真烂漫,这种笑,恐怕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是多么的直达内心,也多么的感染着旁人的情绪,这种笑似乎能让阳光猛的从云层里弹出,一下子照到旁人的内心,温暖而细润。
转而看那只正被他逗着的鸟儿,丰满的羽翼在阳光下发着金光,但对于唐哲的玩逗却不领情,总是朝着里面躲着,而它越是躲开,唐哲越是逗的乐呵。
似是意识到什么,安隐儿的心猛的揪成一团,脸色略微的变得有些白。
“不过是一只笼中鸟,再可爱也是可怜没人爱,那捕鸟之人未免太过残忍。”
玩性正浓的唐哲听到她这句话,微微一愣,拿出伸进笼子的食指,将鸟笼放在身体一侧,收起脸上灿烂如阳的笑容,恢复他一贯带着讽刺的笑容。
“怎么会残忍呢?这只鸟可是自愿飞进去的,是它自己被笼子里的食物所迷惑,怨不得人。”
安隐儿缓缓将视线移向那只鸟,没有了唐哲的逗弄,它竟然又自顾自地吃起了杯中的食物,仿佛刚才在角落里抵抗挣扎的那只鸟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唐哲也随着她的视线再次看向那只鸟,看到这一幕,他又是一声爽朗的笑声。
安隐儿一下子面如土灰,她努力地让自己声音不会颤抖:“这只鸟也没有错,它只是去追寻自己喜爱的东西罢了,反而是这捕鸟之人,诱使鸟儿飞向自己,却在得到之后禁锢了它的自由。”
“鸟没错么?它根本就是为了食物而来,而不是为了逗人一笑,这是它欺骗人的下场。”唐哲一下子将鸟笼砸在桌子上,用力之大让笼中鸟惊得直扑腾。
“明明是捕鸟之人太过自负傲气,不愿承认自己对这只鸟的惜玉之情,还反而要禁闭它。”安隐儿渐渐提高声线,对唐哲的愤怒视而不见。
“这只鸟既不是为了捕鸟人而来,那还谈什么惜玉之情,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唐哲倒了一杯水全数洒向了那只鸟。
安隐儿心惊地险些有些站不稳,看着鸟的羽毛都被打湿,在里面扑扇着翅膀,她似乎能感受到鸟儿此时的无助,她面色泛白地看向唐哲,眼中有些痛心。
“怎么是自作自受?我看分明就是飞蛾扑火!”安隐儿说到后面简直就是喊出来的。
“你将这只鸟说得如此心甘情愿,却不知道就在昨天,它竟妄想逃出笼去!”唐哲也是暴呵一声。
听到这里,安隐儿一下失了重心,一个腿软跌在床上。
唐哲慢慢走向床边,他一手撑着床沿,慢慢俯下来,贴在安隐儿的耳边柔声细语地一字一句道:“你说,我该拿它在那么办?”
他的话中满是无奈,让人忽略了他是多么的危险。
安隐儿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只是整个人微微颤动着,她的眼神没有焦距。
原本她以为唐哲故意忽略掉她逃跑的事实,现在只要自己乖乖地呆着,就能盼到柳栎安排好一切的那天逃离这里,却没想到一早笑如灿花的唐哲提着鸟笼是来给自己一个这样的警告。
他表面对自己不打也不骂,但他对于那只鸟做的一切,显然就是狠狠而直接的警告,他警告自己像一只笼中鸟一样,不仅没有自由,还做不了任何反抗,逃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记住,鸟出了笼子,虽然有了自由,但是那只是片刻的,因为在下一秒,外界的强者就能立马让它死!”唐哲一把捏住安隐儿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那眼中的阴狠令安隐儿胆战心惊。
如此近的距离,安隐儿连吸气都不敢,她微微地张着嘴,似从嘴中吸进一些空气供给呼吸。
她的唇和脸色一样微微泛白,一天一晚没有吃饭的她已经有些无力,再加上早上的惊吓,让现在的她看上去像个瓷娃娃一般吹碰不得,少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少了往日的灵巧动人,相反是现在这样的弱不禁风,这样的安静不语,更像是安隐芝惯有的气质。
唐哲看着她,眼神开始变得柔和,他微微低下头,浓密而纤长的睫毛渐渐向下翻。
安隐儿显然没有料到唐哲竟要吻她,但是心中的屈辱却多过了错愕。
她双手推向唐哲的肩膀,猛的将他从床边推离。
唐哲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后退了三步在桌边站稳。
“已经失去了自由,你还想夺走最后的尊严吗?”安隐儿撑在床沿苍白无力地说着。
“那又如何?”唐哲发现自己对眼前的人一点都不熟悉了,以前她总是粘着自己,想他唐家大少,无论到哪儿,都有女人自己送上门,本以为这几天对她的冷落已经把她逼得够惨了,没想到刚才自己对她的情不自禁就这样无情地被她推开,他几时这么难堪过。
“会恨,她会恨你。”安隐儿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那好,如果我不夺呢,不恨,就代表着爱吗?”安隐儿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又会惹来唐哲的怒气,可他竟然,竟然这么平静地问自己一个这样的问题。
“你到底想怎么样?”安隐儿不想再被他折磨了。
“我要你说永远不会背叛我,你敢吗?”
安隐儿险些从床上摔下来,她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向唐哲,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不等她多做思考,“你说啊,说出安隐芝在哪,我立马还你自由。”这样的语气似乎还带着一丝祈求。
“你说不出口了是不是!所以……”唐哲一下子目光凌厉,“你想逃跑了是不是!”
“没有一只鸟会甘愿失去自由!”
“你可以不是鸟的,你可以做你自己。”唐哲忽而又变得平静,他语气中含着深深的无奈。
安隐儿见到这样的唐哲,心中隐隐动容,她内心十分地矛盾,她又想到柳栎的话,难受地拧紧了眉头。
可是,可是她真的无法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多想告诉他自己就如他所想的那般真心对他,唯独缺的就是一个解释,可是要她怎么说呢,说她灵魂穿越在了安隐芝身上吗,她一副欲言又止,独自垂泪的神情再一次刺痛了唐哲。
在唐哲眼中,安隐儿有着自己无法言喻的苦衷,而这种苦衷似乎……像是一种顶罪,她陷在对唐哲的爱以及对幕后主使的背叛里难以自拔,看着她的两难境地,本该体谅她的心情又不知为何在口中变成了一种伤害,在肢体上做不出任何的呵护之举。
“你说不出口是不是?所以……你终究是背叛我的是不是?”唐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安隐儿心痛地呼吸着,她看得出来唐哲的内心不断地挣扎,被矛盾所充斥着的心被挤压着,唐哲对她不是没有感情的,但是她不懂为什么他就不愿承认呢,仅仅是因为她的来路不明吗?
“我们之间……是不是回不到从前了?”安隐儿闭上眼,轻轻地问道。
她只想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是否还有未来,毕竟这才是她留下的唯一原因。
“只要安隐芝平安回来了,我会原谅你。”确实,只要安隐芝可以回来。
“她回来了,我又算什么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与她长得如此相像?”唐哲皱眉。
“大概这就是孽缘吧。”安隐儿虚虚地笑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从来没有过害你之心,至于我的身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样解释,如果你还记得那个月夜我们之间经历的美好,就请放我离开吧。”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一走了之,你觉得可能吗?我觉得我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吗?”唐哲终于忍无可忍,怒视着她,“你还敢提那天晚上,你欺骗了我的感情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目的?”
唐哲的眼神渐渐冰凉,声线开始低沉下去:“小昭,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