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身旁没有邢风的身影,我喊道:“寻儿,觅儿。”
“小姐,你醒了。”两个丫头都匆匆跑进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你吓死我们了,你已经昏迷一天一晚了,现在是酉时。”
我揉揉额头:“酉时?那夫君都快下朝了吧。”
寻儿打来洗脸水给我擦脸:“可不是吗?姑爷应该快到了。”
洗漱好了没多久,邢风就回来了,他看得我的第一眼就不屑的眼神看着我道:“你怎么这么没用?”
“担心我就直说。”这是我第一次和他顶嘴。
他冷笑:“你这女人少给我惹麻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日里虐待了你。”
“我不想再在我家见到苏雨晗。”
闻言,他以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我,吓得我吞一口口水,过会儿,他才缓缓道:“如你所愿。”
这句话让我有些意外,从那天城外的情形来看,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可是邢风从没有把她带到家里来过,这多多少少算是对我的一种尊重,可是昨夜,他们那么堂而皇之的热吻,让我面如火烧、心如刀割,这是我不能忍受的,以至于气得晕了过去。
不管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有着多深的情感,我是不会让苏雨晗进门取代我的。虽然我早已不是什么太尉千金,可是过去的小姐脾性还在,心里的高傲也不是那么快就消失殆尽的,那时的我一点都不知何谓“认命”,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确实如此。
人如果在年轻时候多经历一些苦难挫折,对于往后的生活都有着莫大的好处,很多事都是越早知道越好的。
唐苡晴在这方面就要比我强太多了,她从小便看贯人间冷暖,她之前就告诫过我,让我该学着早些长大,如若今时嫁过来的是她,或许事情就会简单许多,爹惟愿我开心过一辈子的愿望也就容易实现多了。
可我从小骄奢惯了,要我认命又岂是那么简单。
……
小允是在第二天来看我的,她红着眼圈就给了我一个熊抱,让我差点窒息。
小允向来是个勇敢的姑娘,她小时候爬树一头栽倒地上骨折了都不曾多大声地叫唤,可现在对于我的反应之大实在让我惊诧,我并不是怀疑她在做戏,只是上次寻儿说要请个大夫看看,她一脸紧张地拦下,非要让向离来瞧我,这次我不过气昏了而已,她却还未进门已经红了眼睛。
“小允,你是否有事瞒着我?”我试探着询问。
小允愣了一下,随即吞吐道:“苡柔……”
就知道她有事,我叹了口气:“小允,是不是大哥的事?”
“你都知道了?”小允惊诧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夫君告诉过我了,他说已经派人去找他的下落了,可这几天来都没有任何消息。”
小允过来拍拍我的手背,道:“之前我都不敢告诉你,不过你相信我,唐大哥他不会有事的。”她的眼神坚定,莫名地让我安心。
“既然是劫走至少证明唐大哥于他们而言是有价值之人,事有两面,发配反是一种屈辱,现下或许有其他的机遇也不定。”我看着小允就笑了,她的安慰于我甚是有效。
我原本和唐家兄妹二人不怎么熟,他们只要没有性命之忧,我也就不多去操心,只是唐颂允是唐家唯一的血脉,若他出了事儿,我只觉对不起这么疼爱我的爹,只要他活着,我也就无忧了。
屋外天气燥热,一丝风声也没有,小允怕我心中还有芥蒂,尽量逗我乐。
我本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玩心不重,小允为了让我开心,讲了许多江湖上的趣事,我突然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一丝好奇。
从前我有爹疼,可现在终日待在这没有人情味、冷冷清清的宅子里,心中落寞不免增添,央着小允快些带我出去见识见识。
她答应我过两天就出去。
……
那日邢风生日,带着满醉之意回来,后来我又晕了过去,一场生日就这么惨淡收场,所以今日他上朝回来,我补送给他一件玄色睡袍。
其实这睡袍原是我从店里挑选的玄色长衫,因为我不会女红,本想在他生辰那晚送的,后来我撞见了那一幕便没有了送他的心思,想着他也不会多在乎我的礼物。
可是他的一句“如你所愿”又或多或少引得我开始犯贱。既然买都买了,岂能不送?
我又将长衫翻出来,可是看着这件长衫,脑中冒出邢风近日常穿的那件不染纤尘的白衣来,举手投足间的飒爽英姿。
我嫁给他一年以来,他不是身着官服,就是为官之前的那几件朴素衣衫,他最近的那些锦衣华服也不像是他这一心为国、奔走忙碌之人亲自去买的,这一想我便猜出了大概,这些衣服八九不离十都是苏雨晗买给邢风的。
我一气之下,拿着衣服撕扯一通。
等到我平静下来,就觉得自己愈发没出息了,竟沦落到要与衣服置气的地步。
也不知怎么的,我平时这颗愚笨迟钝的脑袋一下子具有创造力起来,我拿着剪子针线硬是把长衫改造成了一件睡袍,松松垮垮的大衣外加一条束带。
为这个,我偷偷乐了好久,此后每次他沐浴出来一披上这件睡袍,我就会忍不住笑。
有一次他穿着长长的睡袍站在回廊上,仰望着星空,我就站在房门口掩嘴笑。
“你傻笑什么?”他回过身,淡淡的月华笼罩他周身,一双眸子平静温和。
真的好开心,苏雨晗送他的衣服都是外衫,即便穿着也隔着里衣,而我的睡袍能与他的每一寸肌肤紧紧相贴,更何况,邢风的正妻是我,我认为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