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刚坐下车子就启动了。
车外,警察站在车前,拼命地晃着双手,为难地频频瞅向僵立的尸体。
这尸体经过老爷子的玩弄,迈开了步,扭转了身,给他个铅球,以他这完美的姿势,估计能把铅球投出去很远。
面容也是发力的那种奋起表情,只是表情太僵硬了,怪异了些。他身上的油,在出来的阳光照射下泛着油光。估计再晒下去,待会儿的气味要更难闻。
警察不知所措的望向高甚远,委屈地像迷路的孩子。
高甚远对小平头说:“按喇叭,冲过去。”
于是,货车带着刺耳的鸣笛冲了过去。
警察急忙闪到了一边,也因为闪的太快太急,没注意方向,差点撞到尸体怀里去,吓坏了警察。
完美的起步,刚起步速度就提了上去,分分钟将警察甩下。
依稀能听到警察越行越远地怒喊声,好像是说:“我靠!太绝情了吧!”
老爷子那边,他奔跑的矫健身法不输给年轻人。穿梭在作物间,面对有些作物的挡道,他能迅速做出反应,选择最近的距离绕过去。
他一直跟在男人身后,不曾被甩开。
红裙女孩的身影若隐若现的,位移般,一次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是在几步开外。她一直往大湖移动,老爷子和那个男人紧跟着她。
忽而,红裙女孩停了下来。
离的很远,透过小窗,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身影罢了。可,我觉得她转过了身,在望着这边。我甚至知道她在笑。
就是这一刻,耳边好似听到了笑声。
愉悦,清甜,属于少女的银铃般的笑。轻轻的、淡淡的,幻听般一逝而过。
我很不安。
对这笑,对她身后的那个大湖很不安。湖面隐隐透着黑雾,波光粼粼间,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东西冒出来。
我觉得我的直觉可以信任,自这次鬼眼失控,我的直觉变敏感了。就拿别人的视线来说,我能明确的知道这视线从哪个方向而来,也能感觉出是好是坏,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经历,不是错觉。
车速下,大湖被甩到了身后,看不到了。不再能知道那边的情况。
最后的画面,老爷子他们已经离大湖很近了。
红裙女孩在故意引着他们前往湖边,她的笑声说明了一切,她绝对是故意的。
我放不下老爷子,他人挺可爱的,并不想他出事。
我把我的感受告诉了高甚远。
他不曾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感觉他给了我足够的信任,没有多余的话,想都不想就拿出手机打了电话过去。
他看了我一眼,说:“不用怀疑自己的感觉,别忘了你拥有鬼眼。”
我担心老爷子没空理会手机,所幸高甚远的话刚落,那边就接通了。
高甚远说:“鬼眼小姐说让你注意湖里,那湖有古怪。”
不知道那边怎么回答的,一句话完,高甚远就挂断了。
他皱了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很在意那边怎么说的。
他很快回过神来说:“老爷子说谢谢你的提醒,他会注意的。”
突出了“鬼眼”这一称呼,没有其他的解释,因为我拥有鬼眼,所以我的话对他们来说是毋庸置疑的?这就是鬼眼的说服力?我觉得惊奇。
张瑶八卦兮兮地问:“那个男人是谁?”
嘭——
爆炸的巨大声响,倾盆大雨而下,砰——一条大鱼撞在了挡风玻璃上,吐了口血在玻璃上,滑了下去。
一时间,车顶被雨水击打的劈啪作响,也有咚咚的其他声音。
密集的暴雨下,可见度很低,只能看着挡风玻璃上刷刷而下的水,还能看到不时掉落的鱼。可想而知,其他咚咚声是什么了,那都是鱼啊!
我们惊呆了。
“掉头!回去!”高甚远急着对小平头说。
可,雨刷都没用的现下,车怎么掉头?根本看不清路况。
高甚远急得要去开车门,他的手机响了。
他按接听,手抖不小心开了免提,嘈杂的声响立时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下一瞬,老爷子愉悦的声音传了过来:“没事,没事,你不用过来了。替我好好谢谢小姑娘啊,要不是她的提醒,险些就中招了。哇喔。”
痛呼一声,手机好像掉了,话声突然中断。
高甚远刚放松下来的肩膀又僵直了。
手又搭上了车把,几乎用吼地说:“怎么了?喂,师叔,发生什么事了?!喂!”
那边又是一阵嘈杂声,老爷子抽着冷气道:“没事,被鱼砸了。”
继而老爷子又乐呵呵地说:“炸出来的鱼老大条了,还多。哎呀,不跟你说了,我要抓紧时间捡鱼了,趁着新鲜运到城里能赚笔下酒菜啊!”
刚以为电话要挂了,老爷子又说:“哦,对了。让那鬼娃逃了,我看她对小姑娘挺感兴趣,可能会去找她,让她小心些。只要遇上鬼娃,记得给我电话。万一交上手,别打死了,抓活的。嗯,就这样,挂了。”
这次手机真挂了。
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威力。能炸出那么多的水和鱼,是原子弹爆炸了不成?
没多会儿,被炸成雨的湖水停了。雨刷一刮,挡风玻璃清晰了,看到了公路上一地乱蹦的鱼。
还有一坨坨的水草,几坨应该是淤泥的东西,扁扁地趴在路上,水的冲刷下成了泥水,污了地。
一地的狼藉。
砰——
一个大河蚌砸在了玻璃上。
瞬时,那玻璃就龟裂了,高甚远拿着手机呆住了。
河蚌噜噜地滚落,他反应过来:“妈……”
啪——
一条黑鱼头朝下正中龟裂中心,玻璃塌陷了一分。
高甚远:“擦……”
鱼儿一拍尾巴,拍在了玻璃上,玻璃碎了!顷刻间,哗啦啦掉落了玻璃渣,那鱼跟着玻璃渣子一起,都掉到了高甚远的大腿上。
肥硕的黑鱼在他身上蹦跶了几下,弄得他一腿的脏,继而掉他脚下了。
一股的鱼腥味在车内蔓延,高甚远一张脸全黑了。
唰——
一泼水从天而降,正好从破洞中洒了进来,泼了高甚远一脸。
当下,高甚远扁了嘴,大声喘着气,那鼻孔跟鼓风机似的呼呼直响。
我说:“老爷子的手机防水吗?他在雨中接了电话,手机没事?那么大的雨,尸体身上的黄符沾了水会不会失灵,小蔡同志一个人没问题?”
这下,他笑了。
“谁管他们啊,连累老子破财,他们也别想好过!捡鱼卖钱?不知道手机钱能不能赚到,哼哼!我们走!”
一片挡风玻璃不知道要多少钱,以他的身价会气成这样,肯定不会是小钱。
我只是想提醒下,没想到其他人的遭遇成了他的安慰。他没想趁着老爷子的手机或许还能打通,去跟老爷子知会一声,更不会回头。就不知道捡鱼的老爷子会不会注意到可怜的小蔡同志了。
以他幸灾乐祸的口气,小蔡同志那边估计悬了。
比起老爷子的手机,小蔡同志更加可怜。他是那么地怕那具诈尸,曾极力为自己寻求庇护,被无情地拒绝了也就算了,现在还被人惦记着等着他遭遇惊恐。
同情他之余,好像只有为他祈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