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大刀上,依稀还有一丝的黑气萦绕。宽厚的刀身布满精细的雕刻,如火似云,刀锋锐利,泛着寒光,流线型的刀头好似一轮弯月。
长柄黝黑,是黑龙的造型。线条优美,龙鳞栩栩如生,泛着金属冷然的光泽。
龙口衔接着刀月,露着尖牙,龙眼瞪目而视,好似活的。类似关公所用的那种大刀,充斥着肃杀之气。
斩杀没有见血,也没有尸体。除了那一点点的黑烟,这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周围充斥着的煞气,重的令人透不过气。
手持这把大刀的黑袍男,就在我身边不过尺寸的距离。肌肤能感受到他身体传递来的阴寒,更感应到了他透出的杀气。
身体不寒而栗,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的视线落到了我身上,顿时,寒毛直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听到了吗?刚刚……”
“尖叫声……你们也听到了吗?”
四个男孩面面相觑着,看到了眼镜男孩头上的黄符。不约而同地,四人将眼镜男孩围在了中间。
他们簇拥在一起,面色惶恐。
眼镜男孩不敢去碰额头上的黄符,任由黄符挡住了他的视线,吞咽口唾沫,攀着一众伙伴的肩头,不安地环顾四周。
张瑶靠近了我,双手抓住了我的手臂,不安的看着周围。
他们都听到了那声女鬼的尖叫声。
可他们不知道,女鬼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尊更为棘手的煞神。
大刀垂了下来,刀口朝下,离地面很近,却没有沾到地。握着长柄的手,骨节分明,结实有力。
感觉有千斤重的大刀,黑袍鬼单手提着一点不费力。
“再做一遍你刚刚做的事。”黑袍鬼开了口。浑厚的嗓音带着沙哑,是那种嗓子受伤的沙哑,带着沧桑之感。
他的话就在我耳边,我很清楚,他在跟我说话。
我低了头,跟张瑶缩在一起,像其他人一样紧张害怕着。不同的是,他们在害怕已经不存在的女鬼,而我在害怕身边的黑袍鬼。
假装看不到他,假装在害怕周围,眼睛乱瞟着,疑神疑鬼地提防任何可能潜在危险的地方。
“我知道你看得见,鬼眼是吧,你怎么把女鬼给逼出来的,再做一遍。”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震得我耳朵隆隆直响,响得我再不能装作听不见,惊得我直接闭上了眼,跟张瑶相依为命。
高甚远选择无视的存在,没有过问,没有探究,这里面回避的意思很明显。
这只黑袍鬼,显而易见地不好惹。何况,他们黑袍鬼多势众,我想,高甚远的熟视无睹,就是不想惹麻烦。
现在,我怕是惹上麻烦了。
高甚远站了出来,“这位军爷,有话好好说啊!”
黑袍鬼是一个古代军人。
他追杀女鬼时,黑袍飘起,显出了底下的战袍软甲。
红色的战袍,犹如鲜血染红般的艳丽;软甲破烂不堪,处处是破口刀痕。
他没有理会高甚远,视线一直在我身上。
高甚远上了前,此时,黑袍鬼的大刀一挥,长柄砸在了高甚远的肚子上。
高甚远被震地连连踉跄,被床挡住,一头栽到了床上,头重重撞在了墙壁。咚的一声,伴随着壮实男孩尖锐的啊啊哀嚎之声。
男孩们乱了。
尖利的,甚比女人的尖叫声,壮实男孩尖叫着,惊慌地一个劲往眼镜男孩身边挤。
神情动作都很夸张,太过失态。只是现在没人注意或是有心思嘲笑他,其他的男孩也好不到哪去,都是煞白了脸。
原本他们就已经退到了窗户边,没了可以退的路,只能缩成团。眼看着中间的眼镜男孩快有要被挤断气的架势,他们还是无脑地想要再靠近些。
我慌张地看向高甚远,不经意间瞥了黑袍鬼一眼。
他微抬了下巴,斜视着我。面上波澜不惊,居高临下地将我的惊恐和慌张净收眼底。
四目相对,我想当缩头乌龟,再掩耳盗铃就完全没意义了。
他沉着声说:“再做一遍,你刚做的事!”
他的大刀指向了其他的男孩,杀气浓重,面色阴沉似煞神。
我不知道他这把大刀对活人有什么危害,只觉得这把大刀上萦绕着寒煞,危险、不祥,透着寒光的刀面,似镜面,好似能把灵魂吸进去。
龙头上的龙须突然动了动,龙眼溜溜一转,恶狠狠地瞪向了我。
高甚远爬了起来,揉着后脑,为难地说:“军爷,我不是新人,你也是个老人了。跟我们这一行多少有接触过,应该知道我们这行人一向只做本分事,不主动招惹麻烦,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你们两帮的斗争,请恕我们不敢搀和。”
他拍起了衣上的褶皱,漫不经心地说:“我虽然年轻,却也见过几场你们鬼众争夺地盘的争斗。以活人的肉身为掩护,慢慢渗透,偷偷潜伏在敌方阵地,在关键时刻搞突袭这种事,说来惭愧,我亲眼见过一次。”
“经过处理,让人看不见的头发想必就是关键了。我们的夫人有幸看得见,但这位军爷,你能保证,我们夫人参与进去后,你会保全她,让她不受一点伤害吗?”
高甚远走向了我,伸手扯了我的后衣领,不知道他想干嘛,扯了几下,他说:“领扣开几个。”
我只开了一个,他就喊够了。
他在干嘛,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后颈如泼了凉水般的冷。那是黑袍鬼的视线落下来的感触。
黑袍鬼沉默了片刻,碰的一声,门被他给关上了。
好好的门,我们这边人没去碰它,在看不到黑袍鬼的这些男孩眼中,那就惊悚了。
再次惹来男孩们的骚动。壮实男孩已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如果这里不是六楼,男孩们估计已经翻窗。如果不是见高甚远还算镇定,估计男孩们已经奔溃。不过,现在离奔溃也快不远了。
黑袍鬼说:“对方将活人的身体当做睡袋,目前睡在里面。看似没有危害,实际有没有,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到了冲突一触即发,对方会不会继续拿活人当挡箭牌也难说。既然你们自认为弱小,不愿协助,这几个你们认识的人,你们不会想他们出个什么意外吧?”
我挠了挠后颈。
显然,黑袍鬼的改观是因为我脖子上有什么。
摸着没有什么异常,张瑶凑过来看了,一脸疑惑地望向了高甚远。
高甚远在我身后轻声说:“我也是之前在车上看到的,鬼王在你身上做了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