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2年,垓下某处山峦,大雪。
虽然时节已入隆冬,可天气还并不是很糟,当西楚霸王项羽再次突围失败被逼回营帐内时,本来晴朗的天空便瞬间黯淡下来了。天地之间一片阴暗,北风呼啸着吹动着楚军中军大营内那面大大的“项”字帅旗,不一会,北风夹杂着雪花立刻覆盖了整个垓下。
中军大帐内,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伫立在帐外,双目呆呆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他就是那勇冠三军的悲情英雄西楚霸王项羽。项羽抬头仰望着阴暗的天空,默默说道:“方圆百里已被汉军团团围住,此时又天降大雪,苍天啊。。你只助那刘季(刘邦原名刘季,后改名刘邦)小人,却不助我项籍。”
身后大帐内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大王,自汉楚开战已经五年,这五年间你刚愎自用,莽撞行事,你为什么就是不正视自己的过错呢!”楚霸王项羽转头看去,不错,这女子正是他深爱着的妻子,虞姬。
项羽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大步踏入军帐,抓起帅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转而猛的摔碎在地上,转头看向虞姬:“我有什么错?暴秦的咸阳宫不该烧么?那项伯背叛了楚军,投降了那刘季,这怪我么?还有那范增,恃才傲物,屡次冲撞于我,他自己赌气离开,我又有什么办法?还有鸿门宴那一次,那刘季阴险狡诈,本王被他蒙骗,难道也要怪在我。。”
不待项羽说完,虞姬便用力摆了摆手,垂下头去,不再说话。项羽见到虞姬满脸的病容,才想起她已经病了很久了,于是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上前扶着虞姬的肩头道:“好了好了,我手下尚有勇猛死士千人,一会趁着大雪突围出去,定然成功!你病体未愈,先回后帐休息吧。”说罢,他转头朝帐外喊道:“中军司马!传令,擂鼓聚将,准备突围!”
“咚咚咚!”聚将鼓响过三通,两排楚军将官便迅速踏入帅帐,站立成两排,纷纷拱手拜道:“参见楚王!”帅案前项羽站起身摆了摆手道:“众将免礼!汉军已在这垓下四周布下埋伏,现在天降大雪,这正是老天要助我们突围!现在我下令。。”项羽一只手刚拿起令牌,忽然,大帐四周的山峦隐隐约约传来阵阵歌声:
九月秋凉兮,四野飞霜。日月征战兮,终归刘邦。白发老母兮,盼断肝肠。妻子何堪兮,独守空房。弟兄想念兮,跺足拭掌。姐妹思念兮,雨泪千行。一旦交兵兮,枪尖而亡。骨肉为泥兮,同战沙场。何不思故兮,各奔家乡。举家团圆兮,永得安康。
大帐内的将官们一个个纷纷垂下了头,泪水早已在眼眶中打转,是啊,哪一个军士不是一家的妻儿老小?哪一个军士的家里不是白发老母每天盼着儿子回家,盼的肝肠寸断?
“大王。。”将官们满面泪水:“投降吧。。”
项羽手中的令箭滑落在地,他快步走出营帐,望着四周连绵的高山,他心里清楚,四周的山上早已埋伏的全是汉军,这些汉军只待一声令下,自己和虞姬还有这些楚军将士们就再也回不到楚地了。他缓缓转过身,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位将官,良久方道:“众将听令,各回各营,静候军令。”将官们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拱手道:“诺!”各自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帅帐。
望着众将渐渐远去的身影,项羽默道:“我项羽,楚国贵胄之后,随叔父会稽起兵,伐无道,诛暴秦。如今。。”项羽指着眼前连绵的高山大喊:“如今却要被这刘季小人逼的走投无路!”
虞姬从后帐走出来:“大王,您最爱看妾舞剑,大王且坐饮酒,妾舞剑助兴。”
“好!”项羽转身坐回帅案,一把抓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虞姬拔出宝剑,强撑病体,缓缓舞来,时而如苍鹰掠空,时而如芙蓉出水。霸王一杯接一杯的一饮而尽,不觉兴起,自己也拔出宝剑与虞姬共舞。帅帐烛光之下,项羽手按宝剑,高声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扔掉宝剑,紧紧上前抱住了霸王,她哭了。一向威风凛凛的西楚霸王在这一刻也落泪了,他望着虞姬的双眼说道:“唉,并非老天有意要我楚军千万军士性命。实在是我项羽无能!刚愎自用,是我害死了全军十万余条性命啊!如果我能重回江东,定然礼贤下士,奋发图强,以雪今日之耻!”说着,项羽低头又叹了口气道:“可是你已经病了这么久了,一会我带骑军突围出去,你的身体承受的住么?”
虞姬躺在霸王怀中,她听到霸王这些话,她含着泪花欣慰地笑了,她伸手为霸王拭去泪水笑道:“大王方才所唱的楚歌,慷慨悲壮。大王倒不必为妾担忧,妾方才在心中也填了一曲楚歌,妾唱与大王听。”虞姬站起身,拔出宝剑,一边起舞,一边唱道:“汉兵已掠地,四方楚歌生。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唱罢,虞姬猛的扬起宝剑划向了自己的咽喉,一团血花溅在霸王的胸前。虞姬闭上双眼,永远地倒在了霸王的怀中。
“爱妃!”霸王从虞姬手中拿过那沾满鲜血的宝剑,用尽全身的气力奋力向帐外喊道:“突围!”
公元前202年,西楚霸王项羽被十面埋伏困于垓下。项羽独自一人率千余骑兵奋力杀出重围,却终因寡不敌众,被汉军逼至乌江岸边。项羽自觉自己无颜面见江东父老,在乌江岸前,拒绝登舟逃跑,他选择了自刎谢罪。项羽自刎时,用的还是那把宝剑,当这把让汉军见之丧胆的宝剑落地时,一代霸王项羽也终倒在了乌江岸边。
栎阳城内,皇宫。
“彩!”
栎阳城中的今日与以往大不相同,一面火红的大汉军旗徐徐升上城顶。作为一座并不大的栎阳城,今日的街道上却也是少有的一片繁盛与热闹,因为在这一刻,一个崭新的国家诞生了。
栎阳皇城内,萧何,樊哙,周勃,张良,卢绾等人纷纷站在阶下,嬉笑着交谈着。只见夏侯婴一跑出来,萧何等人便纷纷围拢上来,樊哙一拍夏侯婴忙问:“季哥他怎么还不出来?”萧何忙对樊哙道:“樊哙,现在啊,要叫皇上了!”樊哙大笑起来:“对对对,皇上皇上!哈哈。”夏侯婴小声道:“皇上说了,当了皇上了,就要有点皇上的样了。”说着,夏侯婴清了清嗓子,高声报道:“皇上驾到!”
众人慌忙止住笑谈,分列回廊两侧,只见五十多岁的刘邦身着华丽的皇袍,在内侍的簇拥下迈步走了出来。在皇袍的衬托下,一时竟看不出这个真龙天子,曾经竟然只是泗水亭一个小亭长。
樊哙忙上前一步拜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去你的!”刘邦一脚踢上去笑道:“狗屁皇帝!咱大家都是混球出身,讲什么虚头巴脑的礼节啊?有个屁用!”
众人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周勃大声叫道“季哥说的好!”
樊哙从地上爬起来,大笑道:“那项羽再厉害不还是被咱季哥打的落花流水?咱季哥那才是真龙天子!”
“那是啊!”卢绾在一旁插嘴道:“现在谁还敢说当年在芒砀山我卢绾瞎编故事,当年咱们在芒砀山的时候,那天夜里那季哥就是亲手斩了条大白蛇啊!那白蛇就是炎帝之子!咱们季哥那就是赤帝之子!”
“行了行了!”刘邦大笑起来,他一手搭在卢绾肩上,一手搭在樊哙肩上:“萧大人,诸位,跟朕喝酒去!”
公元前202年,大汉帝国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创立了。从此,展开了大汉帝国四百多年的沧海变幻。就在刘邦等人为打败项羽而沾沾自喜时,孰不知刚刚创立的大汉政权就如同汹海中的浮舟一般,任何一个风浪都有可能打翻这只小船。谁也不会料到,在中国的北方一支游牧民族将会成为新生的汉政权的心腹大患——匈奴族。
北风凛冽着草原上的单于庭,匈奴族又迎来了一个寒冷的冬天。作为一支靠游牧生活的部族,精于骑术的他们每年只做两件事,闲暇时放牧,征战时上马作战,全民皆兵。
在这寒冷的冬天,本应坐在羊皮大帐内烤肉喝酒,可头曼老单于(单于:匈奴族首领)的大儿子冒顿(modu)却早在三天前便已下令,自己管辖内的所有骑军,在单于庭外草原上听令。
这天,冒顿起了个大早,他披上青铜厚甲,用过两只羊腿和一壶烈酒后,便带上弓箭翻身上马,赶往单于庭外的草原。
匈奴骑射手们排成数排线阵。冒顿策马赶来:“冰天雪地之际,众位勇士辛苦了!冷么?”
骑射手们高声回道:“冷!”“诸位!”冒顿勒住马缰,高声喊道:“我们匈奴人,受昆仑神的护佑!可是,最近这些年呢,别的不说,单说那东胡国!年年向我们要这要那,我们要是不给,他们便大军压境,我们和东胡每战必败!致使我们,在这冰天雪地之际,还要忍冻挨饿!想改变么!”
骑射手们纷纷抽出弯刀,高声回道:“想!想!想!”
冒顿从背后的箭筒内拿出一支造型奇特的羽箭,只见那支羽箭由镞锋和镞铤组成,缝补一面中起脊,弧内凹,镞铤横截面呈圆形。骑射手们并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羽箭,纷纷问道:“冒顿将军,这是什么?”
“此箭唤作鸣镝!”冒顿一面说着,一面弯弓搭箭向天空中射去,只见那箭刚一飞出,便发出苍鹰掠空之声。冒顿又从箭袋内拿出一支:“这鸣镝射出之后会有苍鹰掠空之声,从现在起,我的鸣镝射向哪里,你们的箭就要跟向哪里!”
“是!”骑射手们高声答道。
“报——!”只见一名匈奴骑兵策马跑来:“东胡可汗已遣使到达单于庭!头曼老单于请冒顿速回单于庭接见!”
单于庭大帐内,东胡使者坐在羊皮毯子上大口大口的嚼着羊腿,老单于给东胡使者的酒杯倒满酒道:“我儿冒顿,稍后便至。”
“恩。”东胡使者头也不抬,放下羊腿,喝了口酒道。
老单于强挤出笑脸道:“不知贵使要传达可汗大人的什么指令?”
“匈奴与我东胡是邻居!”东胡使者抹了抹嘴巴上的油道:“邻居之间嘛。我们可汗想向匈奴借战马三千匹。”说着,使者拿出一张羊皮:“信件在此!”一把拍在桌案上。
“父亲!”冒顿掀开大帐走了进来,拱手道:“孩儿来迟。”
老单于看向冒顿:“早和你说过今日有东胡使者到此,你干什么去了?”
冒顿撇了一眼旁边的使者,昂头回道:“孩儿在单于庭外检阅骑军!”
“什么?”东胡使者一拍桌案站了起来,看向老单于道:“头曼!这是何意?莫非还想与我东胡作战不成?”
老单于正要解释,冒顿一声怒喝:“是又怎样?”老单于忙冲冒顿一声断喝:“放肆!给我住口!”说着,他从桌上拿起那张羊皮递给冒顿:“冒顿,速去挑选一千匹精壮好马,送与东胡使者!”
“什么?一千匹?”东胡使者怒喝道:“头曼!我们可汗要三千匹!一匹也不能少!”
老单于忙对使者道:“请贵使体谅我匈奴,这三千匹战马,实难凑齐啊。”
“我一匹也不给!”冒顿一把将羊皮扔在地上,转而拔出弯刀指向使者:“你们东胡年年问我们要这要那,毫不知足!有你们这样的邻居么!”
“啪”老单于一巴掌打在冒顿脸上,只打的冒顿半边脸火热火热。“来人啊!”老单于叫道。帐外兵士忙跑进来。老单于指着冒顿喝道:“把这逆子给我打出单于庭!”
“是!”兵士们上前架住冒顿向帐外拖去。冒顿扭头冲东胡使者喊道:“草原只有一个民族!不是你东胡便是我大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