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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陈风 (1)

陈,西周初分封的诸侯国。建都宛丘(今河南淮阳),统治区域大致包括今河南东部和安徽西北部的部分地方。陈风就是这个区域的诗,共有十首。

宛丘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

【注释】

汤(dàng):“荡”之借字。游荡,放荡。

子:你,指跳舞的女巫。

宛丘:四周高中央平坦的土山。一说陈国丘名。

洵:确实,信。

望:声望,德望。

坎:击鼓声。

无:不管,不论。

值:持,拿。

鹭羽:用白鹭羽毛做成的舞蹈道具。

缶(fǒu):瓦盆,可敲击发声。

(dào):一种伞形舞蹈道具。聚鸟羽于柄头。

【古人如是说】

《宛丘》,刺幽公也。淫荒昏乱,游荡无度焉。

——《毛诗序》

陈本太昊之虚,周武王封舜后妫满于陈,是为胡公,妻以元女大姬。妇人尊贵,好祭祀,用史巫,故其俗巫鬼。《陈诗》曰:“坎其击鼓,宛丘之下,亡冬亡夏,值其鹭羽。”……此其风也。

——《汉书·地理志》

一之声曼,二、三之响切,真是流商变徵。

——戴君恩《读诗臆评》

先断后案,遂使下二章叙述处文情不尽,“汤”字包尽下二章,“无望”判尽下二章,上为下断,下又为上注,格法尽奇。

——陈震《读诗识小录》

一头两脚,一曲两直,别格活调。

——牛运震《诗志》

【今人这样读】

这篇也是情诗。男子词。诗人倾诉他对彼女的爱慕,并描写她的跳舞。……彼女一年四季都在跳舞,似是以歌舞祭神为职业的巫女。

——余冠英《诗经选》

东门之枌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穀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穀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注释】

东门:城的东门。

枌(fén):木名。白榆树。

栩(xǔ):柞树。

子仲:陈国的姓氏。

婆娑:舞蹈。

榖(ɡǔ):良辰,吉日。

差(chāi):选择。

南方之原:到南边的原野去相会。原,高而平坦之地。

绩:把麻搓成线。

市:集市。

逝:往,赶。

越以:作语助。

鬷(zōnɡ):会合,聚集。

迈:走,去。

荍(qiáo):荆葵。草本植物,夏季开紫色或白色花。

贻:赠送。

握:一把。

椒:花椒。

【古人如是说】

《东门之枌》,疾乱也。幽公淫荒,风化之所行,男女弃其旧业,亟会于道路,歌舞于市井尔。

——《毛诗序》

此男女聚会歌舞,而赋其事以相乐也。

——朱熹《诗集传》

【今人这样读】

诗里说“视尔如荍,贻我握椒”,这个句子里藏着一对男女情意绵绵的微笑,和执手相握、共走一生的那种感激和欣慰。

——深圳一石《美人如诗 草木如织》

衡门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注释】

衡门:衡,通“横”,横木。

可以:一说何以。

栖迟:栖息,安身,此指幽会。

泌(bì):泉水名。

洋洋:水流盛大的样子。

乐饥:乐而忘饥。

鲂:鳊鱼,肉肥,鱼味美。

岂:难道。

河:黄河。

齐之姜:齐国的姜姓贵族美女。姜姓在齐国为贵族。

宋之子:宋国的子姓贵族女子。子姓在宋国为贵族。

【古人如是说】

此隐居自乐而无求者之词。言衡门虽浅陋,然亦可以游息;泌水虽不可饱,然亦可以玩乐而忘饥也。

——朱熹《诗集传》

此贤者隐居甘贫而无求于外之诗。一章甘贫也,二三章无求也。唯能甘贫,故无求。唯能无求,故甘贫。

——姚际恒《诗经通论》

【今人这样读】

这首诗也是一位饿饭破落贵族作的,他食鱼本来有吃河鲂河鲤的资格……但是贫穷了,吃不起了。娶妻本来有娶齐姜宋子的条件,但是贫穷了,娶不起了。娶不起,吃不起,偏偏要说几句漂亮话,这正是破落贵族的根性,我们在现在也随时可见。

——郭沫若《中国古代社会研究》

《衡门》是从来被认为歌咏安贫乐道的名篇。从班固、蔡邕以来的无数文人诗家,常把“衡门栖迟”“泌水乐饥”作为安贫乐道的典故,作为自欺欺人的词藻,用得太熟太滥了。

——陈子展《国风选译》

东门之池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注释】

池:城池,护城河。

沤:长时间用水浸泡。纺麻之前先用水将其泡软。

姬:古代对妇女的美称。

晤歌:用歌声互相对唱。

纻:纻麻,麻的一种。可织布,做绳子。

菅(jiān):菅草。茅属,叶子细长,可做绳。

【古人如是说】

刺时也。疾其君之淫昏,而思贤女子以配君子也。

——《毛诗序》

陈君荒淫无度,而国人化之,皆不可告语。故其君子思得淑女,以化于内。

——苏辙《诗集传》

此亦男女会遇之词,盖因其会遇之地,所见之物以起兴也。

——朱熹《诗集传》

诗人思得贤女以渍君德,以为大廷之争谏,不如闺闼之笑语也。

——牛运震《诗志》

【今人这样读】

读这首《东门之池》,竟有异样情怀,这仿佛成了一种唤醒——那些已逝的岁月,倒片一样地回来,原本那么可珍,可怀。……男女之情如此洁净无邪——假若两个人不讨厌,只要抱着一颗互感的心,去试探,去了解,彼此一步一步往前迈,从相互酬答到互吐心声,再到胝足而言,爱情的花好月圆,似乎就有了一个开阔美满的前景。

——钱红丽《诗经别意》

东门之杨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注释】

牂牂(zāng):风吹树叶的声音。一说茂盛貌。

昏:黄昏。

期:约定的时间。

明星:启明星,晨见东方。

煌煌:明亮。

肺肺(pèi):同牂牂。

晢晢(zhé):同煌煌,明亮。

【古人如是说】

《东门之杨》,刺时也。婚姻失时,男女多违,迎亲,女犹有不至者。

——《毛诗序》

此亦男女期会而有负约不至者,故因其所见以起兴也。

——朱熹《诗集传》

【今人这样读】

这首诗,画面描写很美,然而弥漫在其中的感情却是忧郁的,可谓“语丽情悲”。

——杨民(《诗经鉴赏辞典》)

似乎每一个城邦都有个东门,东门是《诗经》里男女最常见的约会地点,这个东门长着高大的白杨,有风吹过,每一个金色叶片都在互相敲打,沙沙作响。他们约定了黄昏时见面,而现在,已是漫天的星光。

——闫红《诗经往事:爱在荒烟蔓草的年代》

墓门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

【注释】

墓门:墓道的门。一说陈国城名。

棘:酸枣树。

斯:析,劈,砍。

夫:这个人,指陈佗。

知而不已:尽管众人皆知,他却依然如故。

谁昔:往昔,从前。

然: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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