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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除尘礼(二)

灵台山的弟子们突然见到佛祖降临,各个吓得倒身下拜,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悟空也五体投地地倒在瑶台的台阶下。连赵传驹也曲下前膝低下头来,做出拜伏的姿势。

那金光中的如来佛祖刚出现时,一脸欢悦、和乐的微笑;此时,见灵台山的众弟子们行礼,笑得更加灿烂,顿时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惊天一笑后,佛祖徐徐开口,声若洪钟,震得大殿似乎都在颤抖,佛祖笑语:“诸位道友多礼。我今天闲暇无事,忽然看见老祖新收了一个徒弟,特此来见识见识。”

“佛祖真是好大法力!我刚收了一个徒弟,这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你那灵山与我这灵台山虽然处在一块陆地上,也有不远的距离,发生在我们灵台山的这么小的一件事,您这么快就知道了。”菩提老祖含笑说道,说着转身望着悟空,“悟空,你真是有天大的缘法!竟然让佛祖专门为你莅临我这破落道场。还不快见过佛祖!”

在菩提老祖转身和悟空说话时,如来也笑着转过法身,霎时周围的空气都有些扭曲,似有避让之意。其他弟子们仍然趴在地上,好似木偶一般不敢动弹。只有瑶台下的悟空听了老祖的话,才颤抖着起身再次一拜:“悟空见过佛祖。”

如来明媚地笑着,稍稍点头,道:“各位道友不必多礼。我不过过来随便看看,你们还是一切照常才好;不然我倒不安了,显得我多有叨扰。”

菩提老祖听了佛祖的话,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笑说道:“既然如此,佛祖就请自便。”然后,转过头面对众弟子们,“这样,大家便都起身准备为悟空行‘除尘礼’吧。”

弟子们听了,这才答应一声,抬身从地上爬起来。悟空也忙爬起身。他刚爬起来便看见如来佛祖法身上的金光,突然开始渐渐散去。那金光刚要散尽之时,遽然又有一道耀眼的流光出现,倏地射到地上化成了一个相貌清奇、中等身材的和尚。那些弟子们见了这一幕,又惊奇不止,但又怕失了风范,便忙收拾起浦团来。

赵传驹起身后,忙走到大殿中间,吩咐几句,便有四位弟子和他一起出了瑶台旁的侧门,去后屋拿东西。其他弟子们都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站着。菩提老祖这才从瑶台上转步下台,和佛祖寒暄。只见老祖步子一抬,身形一晃,再出现时,已到了台下佛祖的面前,然后便笑着和他说起话来。看到老祖忽然也展现出了非凡的神通,其他在场的弟子们还好,他们毕竟来灵台山快一个月了,对老祖的大能自是见识了不少;倒把悟空惊骇得呆愣地直盯着老祖看。

一会儿,给悟空行“除尘礼”的东西抬来了。悟空见了,又惊异不止。他从没见过这种让他感到如此莫名其妙的“礼仪”中用的事物。这是在准备给他行“除尘礼”吗?

这时,只见两位师兄抬着一面青铜镜,从瑶台旁的小门进来了。那青铜镜非常华丽气派。镜子高一米,宽两米,有华美的雕刻花草的金色边框,底座是两只约五十公分长的粗壮的兽脚。旁边的几位弟子见了,忙上去帮着把镜子立在了大殿中央。

接着,另外两位师兄抬着一张简便的竹榻也进来了。那竹榻长约两米,宽高各为一米。弟子们又帮着把竹榻放在镜子前两米左右的地方。放好这些东西后弟子们便都站到了镜子和竹榻的外围。“这是在为我准备进行‘除尘礼’吗?莫不是老祖见我远道而来,风尘仆仆,让我先理理装,睡一觉再来行礼?“在其他的弟子们摆放镜子和竹榻时。悟空本想上去帮忙,却插不下手,只得站在一边看着,满心疑窦、胡思乱想。

摆好镜榻后,半人半狗的赵传驹走近老祖说:“祖师,悟空的‘除尘礼’已经准备妥当。请老祖叫魇狐来协助您给他行礼吧。”

老祖点了点头便转身和佛祖说:“佛祖见谅,我们等一会再聊,请先看看悟空的‘除尘礼’。”

“好。老祖请。”如来佛祖微笑点头道。

菩提老祖便转身对着大殿门口,单掌竖在胸前,口里念决。大殿里的其他人都静静的望着老祖,只见他的嘴巴无声的一张一合。大殿里一时寂然无事。大约过了两个喘息的时间,忽然一道银光从南殿门外飞了进来,像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那银光落到了老祖的面前,在地上打了一个旋儿,一下子变成了一只银白色的小狐狸。那小狐狸尖尖的嘴巴,瘦小的身子,全身白皑皑的,毛皮洁白闪亮,样子可爱非常,像刚刚满月的小白狼。

魇狐现身后,便先抬头望着如来佛祖,用尖细的人声,嘤嘤的说道:“魇狐见过佛祖。”然后便转过头,问老祖,“老祖找魇狐有何吩咐?天色渐晚,我正准备去人间散布梦、魇。忽然听到老祖召唤便急忙赶来了。”

老祖赔笑道:“魇狐修士,又要给你添麻烦了。因为我今天又收了一个徒弟,所以又要有劳修士帮我给他行‘除尘礼’,看看他有何执念。有劳了!”

“天色不早了,老祖就抓紧时间吧。”魇狐毫不推辞,反眨着圆圆的小眼睛催他道。

“好。”老祖转身对悟空说,“悟空,上竹榻上躺着!”

“悟空,师傅叫你上榻上躺着呢!”当老祖和魇狐说话时,悟空正瞪眼看着那迷你型可爱的小狐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身旁的师兄们见了忙推着他的肩膀提醒道。——忽然一连串见到这么多让他大开眼界的事情,使得悟空有点懵了。

被师兄提醒后,悟空才走到竹榻前,呆愣一阵,似有所思,接着便摇了摇头,开始动手解衣服的扣子。众人先前见他发愣,不觉感到奇怪;这时见他脱衣服,才笑了起来。连方才不太待见他的赵传驹也笑了。老祖忙笑着说:“悟空,别紧张!只是随便躺一躺,做个测试,并不是真地要你在这里睡觉。——和衣躺下就好!”

悟空这才爬上吱吱作响的竹榻躺好。

“闭上眼睛,身体放松。尝试着睡着;如果睡不着,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老祖在竹榻旁提醒悟空道。悟空便紧闭双眼躺在榻上,当着众人的面努力着睡起觉来。

此时四周毫无动静,众人都围在榻边睁眼看着他,鸦雀无声。如来佛祖和菩提老祖也在旁边静静看着悟空。赵传驹蹲在榻前的地上,眼睛看着镜子。小魇狐在榻前缓步地来回走动,尾巴轻轻的摇动着;因为它的身子矮小看不到榻上的动静,便不时抬头看一下老祖。

一时间,悟空眼皮紧闭,鼻息均匀,一副睡着了的样子。老祖便朝魇狐点了点头。魇狐见了,便转身朝竹榻上跃去,一下就跳上了竹榻,然后轻盈的爬上悟空的胸膛。悟空旅途劳顿,此时竟真的睡着了,魇狐在他身上爬动时,他一动不动。魇狐见悟空没有反应,便轻轻转过身,屈膝蹲伏下来,双眼抬起看着镜子。

魇狐在悟空的身上趴下后,整个三星宫又恢复了安静,阒然无声。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着。

半晌后,悟空的两眼忽然睁开了一条缝,似乎要醒过来。可是,他的身体却没动,只有他的两个眼珠子不断地在他的眼睛了转来转去。

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魇狐的双眼对着镜子,发出了强烈的黄光,每只眼睛都像一盏探照灯,黄光照到镜子上形成一个大光圈,两只眼睛里的光,形成两个大光圈,交错地照到了镜子上。接着,两个光圈移动、重合,照到了镜子的中央。

当魇狐眼睛里的光照到镜子上时,铜镜反射出混黄的光晕;当魇狐两眼的光圈重合时,反射的光晕却消失了,镜子里忽然慢慢出现了一幅活动的画面;同时传出了声音,画面和声音很搭配,让观看的人感觉是通过镜子在观看一个生活的场景。——这时候,悟空在睡觉,自然看不到这幅神奇的景象。其他的弟子们都眼睛里发出奇异的光芒,紧紧的盯在铜镜上。

此时,镜子里出现了一座石头洞府,传出了哗哗的水声,洞里面有成百上千的猴子。那些猴子淘气顽皮异常,一个个伸头缩颈,抓耳挠腮,抢盆夺玩碗,占床挣凳,没一个安分的。其中一个悟空模样的猴子,坐在洞府后面一座高高的石头座椅上看着众猴子们嬉戏,也高兴得手舞足蹈。

——看着镜子里的猴子,在场有的弟子回过头来看了看榻上的悟空,又看看镜子。他们发现镜子里的悟空神色幼稚,身材娇小;而榻上的悟空变得老成了,身材也长高了不少。此时,榻上悟空的眼睛不停的转动着。

镜中的猴子们吵闹一阵。忽然一只老猴子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动弹。正在嬉闹的众猴子们顿时停止了叫喊、跳跃,都看着倒在地上的老猴子。整个洞府一时变得安静。小悟空坐在石头椅子上,眼睛也望着地上的猴子发呆。接着,几只年轻的猴子忙走上前去,一边摇着老猴子一边哭着叫喊。可老猴子闭着眼睛,再没有说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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