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明军分两路抵达昆明城下,军中一骑缓缓走出阵来,只见此人头戴青铜盔,朱缨倒洒,包耳护项。身披青铜甲,内衬绿战袍,前悬护心镜,后负护背旗。战裙左右相称,足下金鼎虎头靴,腰悬铁胎月牙弓,手持一杆青铜狼牙棍。正是右副将军沐英。沐英勒马于城下,昂首喊话:“守城兵士听着,我家明主向以仁义治国,不想妄添杀戮,若你们马上出城投降,我主可饶你们不死。倘若仍旧冥顽不灵,待破城之日便是你们殒命之时。”沐英还待说些什么,突然一支雕翎箭冷不防从城墙上射了下来,沐英暗道一声“不好!”所幸沐英征战沙场多年,作为一名武将的本能反应还是有的。只见他将身体微微向右一侧,险险的避过了射来的长箭,只左侧的兽面护肩上多出了一条印痕。沐英躲过此箭后,哈哈大笑几声,无耻鼠辈,只敢放冷箭不敢出城一战吗。此言一出,身后明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士气大涨。反观城墙上方的元军残部,各个面露怒色,齐齐瞪视着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右丞相观甫保的外孙哈图姆。哈图姆其实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但从小未上过战场,因此,对于战场上的规矩不是很了解。此次外公被留下守城,哈图姆为表现自己,自告奋勇登上了城楼。本来,敌人在城下叫阵,首方将领是要出城迎战以示军威的。但哈图姆平日里就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偷偷放冷箭的事情做得顺了手,一时没忍住,一箭射了出去。本来,此箭若是真的射中了敌人,虽是偷袭,但也是可以提升本方士气的。怎料却被对方躲了过去,更于此事上大肆嘲讽了一番。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守城兵士这才对这个临阵上任的将军感到愤怒。哈图姆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冷哼了一声,便坐到后面的椅子上休息去了。沐英喊了一会儿,见元军残部并未有什么动作,又嘲讽了几句后,回到了阵中。明军齐喊三声:“沐将军威武,沐将军威武,沐将军威武。”守城士兵更觉脸上无光。沐英回到阵中,来到了傅友德身边道:“将军,无论我如何叫阵,敌人除放了一支冷箭外,并无任何回应,看来是想要死守城池了,您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傅友德拍了拍沐英的肩膀,缓缓说道:“贤弟辛苦,我如今也正在发愁,明主说不想因战事影响城内百姓生活,但若继续耗下去,一方面会影响我军士气,另一方面对于粮草的消耗也是巨大的。目前只能期待城内的道衍大师能够为此战带来转机了。传令众将士,原地待命整顿,若明天城内还没有什么动静,便直接攻城。”沐英点头道:“将军说的是,我这就命人传令下去。”说完,向傅友德抱了抱拳,回到了阵中。
不多时,夜幕降临,明军开始生火做饭。城楼上的元军此时却是一步都不敢离开,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明军,生怕一个不留神,对方便攻上城来。就在元军士兵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城外的明军身上时,哈图姆,却因受不了这份无聊,不顾军师的劝阻下了城楼独自玩乐去了。
城内漆黑一片,百姓因为害怕,都关紧了门窗待在家中,不住地向天祈祷着。
昆明城马府内院,此刻虽光线昏暗,但仍能依稀看出大概有五十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此刻正站成五排,严阵以待。马哈只也身着劲装坐在院中石凳上闭目养神,马文铭则恭敬地站在一旁。突然,从房顶上串下一个黑影,落在了马哈只面前。马哈只迅速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黑影一落地,单膝跪地抱拳道:“义父,和儿回来了。”马哈只双手扶起马和,关切的问:“和儿,怎么样了?”“义父,我刚从道衍大师那里回来,道衍大师说守城士兵不接受劝降,现在就看我们的了。”马哈只皱了皱眉,严肃的说道:“恩,看来只能如此了。”说完,抬眼望向对面的五十个黑衣人道:“族人们,反抗元朝****的时刻到了,为了你们的父母、妻子和孩子,拿出你们的勇气来吧,虽然我们很可能会死去,但我们的所作所为定会让我们的家人获得幸福。现在,我们分成两队,一队跟随我去丞相府,另一对随和儿去擒拿哈图姆。
五十名黑衣人顿时身形一正,齐声道:“是!”说完,几十条人影迅速分成两队翻墙而出,分别向两个任务地点冲了过去。
昆明城内哈图姆府中,“妈的,一个个的都哭丧着脸干什么?”哈图姆一巴掌抽倒了一名女子后继续骂道:“明军还没打进城呢,就算是打进来了,不还有我在吗?”哈图姆大声对几个小妾叫骂着,说是妾,其实都是被哈图姆强抢入府的,她们本就不愿意服侍哈图姆,再加上她们也知道明军攻打云南的事情,因此,各个愁眉苦脸,这让哈图姆更加心烦意乱,不禁大发雷霆。“既然你们都像死人一样,那就不用活着了,你们就都去死吧!”一听这话,哈图姆身边的四五名女子俱都瞪大了双眼,哈图姆的暴戾是众所周知的,地上的几名女子也不止一次见到哈图姆对不愿服侍自己的女人痛下杀手了。此刻哈图姆话一出口,几名女子俱都惊恐的缩成了一团,不住地磕头讨饶。哈图姆回身从墙上取下弯刀,双眼通红的向地上的几名女子走去。突然一个女人大叫了一声,起身向门口跑去,身子单薄的她哪里跑得过身材壮硕的哈图姆,哈图姆只两步便挡在了门口,一刀披向了那女人,鲜血飞溅,女人应声倒地,其她几个女人更加害怕了,抱在一起大哭了起来。哈图姆此刻已经红了双眼,持刀便要将面前的几个女人全都杀掉,结果脚上刚有动作,边听门外一阵急促的锣声响起,伴随着锣声的还有一名家丁的叫喊声:“有刺客!啊!”哈图姆浑身一颤,再也顾不得面前的几个女人,持刀冲了出去。此时,门外已经是乱作一团了,十多名黑衣人此时正与哈图姆的几十名家丁和打手们战成了一团。虽说是家丁和打手,但能在丞相的外孙府中任职,身手多少也都说的过去,再加上人多势众,一时间,双方斗得是难解难分,谁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哈图姆大踏步上前,一刀砍倒了一名黑衣人,大骂道:“妈的,都他妈反了,给我把他们都杀了。”见到主人出来了,家丁、打手们来了精神,迅速将二十多名黑衣人围了起来。哈图姆见此情景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也想对付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给我杀,杀了这些刺客我重重有赏。哈哈哈”“哈图姆,别欺人太甚了。”话音刚落,又有十几条黑影从房顶跳进院内,形势也瞬间偏向了黑衣人一方,而刚刚那一声喊正是领头的马和。原来,马和率领二十多名黑衣人一进入哈图姆的府邸,便分成两队开始搜索哈图姆的踪迹,正寻找间,其中一个小分队不小心被巡夜人撞见,暴露了行踪。马和等人听见锣声这才向这里赶了过来。
双方人马此时已经进入了对峙的状态,哈图姆定睛观瞧马和,疑惑道:“我好像见过你。哦,你是三年前集市上那个小孩,你不是失踪了吗,竟然没死,真是命大啊。”马和笑了笑,道:“你这样的恶人都还没死,我怎么会死在你前头呢。多说无益,今天我就要你的命。”哈图姆,冷笑道:“小鬼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三年前狗一样的人,三年后能有多厉害。”说完,提刀便向马和劈了过来。马和大叫一声:“来得好。”随即长剑出鞘,手上剑花一挽,向前刺了出去,双方人马也随即再次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喊杀声不绝于耳。同一时间马哈只与马文铭的队伍也于丞相府奋力厮杀着。
哈图姆弯刀下劈,压住了马和刺来的长剑,随后一个转身向马和头顶劈去,马和也不示弱,剑身虽被压低,但他顺势前冲后仰,躲过了哈图姆的弯刀,接着一个右脚向前一探,止住去势,腰身用力向左一转,趁着哈图姆身体重心向前的瞬间,便来到了哈图姆的身后,提剑又向哈图姆的背心处刺了一剑。背心露出了这么大的空挡,哈图姆心中也是一凛,他虽然没经历过大的战场,但平日里单打独斗也算是一把好手。只见他顺着弯刀斜劈之势,双脚用力,跳离了地面,身体横在空中转了一圈,弯刀向上一格,再次挡开了马和手中的长剑。双方你来我往数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是险象环生。双方也都不免对对方刮目相看,不敢再轻视了对方。
任务时间紧迫,马和清楚哈图姆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于是抓紧时间强攻。两人再次缠斗在了一起,对攻十数招,仍不分胜负。周围的战场局势也渐渐清晰,黑衣人虽人数不多,但均是抱着必死之心前来,因此面对敌人劈砍过来的兵器,不闪不必,步步紧逼,出招也是极为狠辣,让对手肝胆俱惊。反观哈图姆的家丁及打手,人数众多,但都不肯舍命御敌,因此节节败退,更有甚者,已偷偷溜到大门口准备逃跑了。哈图姆一面与马和缠斗,一面观察周围形式,心中更是焦急,眼见有下人准备逃走,大喝一声:“不准逃,否则被我抓到,定斩不饶。”他这一声喊不但没有将人留住,反而提醒了更多的人,他们纷纷扔下兵器向门口跑去。哈图姆见此情景,不免大怒,再加上平时花天酒地伤了身体,此时气息已然不稳,步伐也逐渐散乱。被马和抓到机会刺了几剑,虽即使躲过,未伤到要害,但身上却也伤痕累累了。附中的家丁和打手们,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投降的投降,已经没有任何的再战之力了。哈图姆见大势已去,虚晃了一招转身向院外跑去,他心中想着,只要逃到外公那里,自己就安全了。但马和哪会给他这个机会,随手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运力一掷,直打在哈图姆腿窝处,哈图姆一个趔趄跪倒在地,由于惯性,又向前翻滚了几圈后被赶上来的十多名黑衣人持剑逼在原地,等待马和发落。
哈图姆见马和提剑走向自己,一翻身跪在了地上,向马和求饶道:“小英雄,饶了我吧,只要你今天饶了我,我府内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马和冷笑了一声,道:“哈图姆,你想多了,为了那些被你欺压的百姓,被你糟蹋的姑娘,今天你也必须死。只是你若强硬到底,也不失为一条汉子,我也能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但现在。”马和抬眼向周围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这些人平日里都不同程度的遭受过哈图姆的欺压,有的父母惨死,有的妻女被霸,对哈图姆可谓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见马和下了指示,那十几名黑衣人缓缓的将哈图姆围拢了起来。“啊。啊。”凄厉的惨叫,一声接一声的回荡在了这空荡荡的院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