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梅脸一阵红一阵白,得了个没脸,心里更恨,不识好歹,只会吃东西,撑死你才好。面上只得应了,赶紧出去了。
雪雁悄声对映竹道:“大奶奶从前最是讨厌,下人不安分,嘴巴不严实,到处打听主子的事!只要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大奶奶不会亏待了咱们的。”
映竹却是个老实的,心事不多,这几天,冷眼瞧着大奶奶为人,的确是,实心实意的,看着是淡淡的,仿佛软弱可欺,事实上,却是她自己不屑而已。
见映梅气呼呼的,拿着手里的东西出气,把碟子碗收得砰砰响,便安慰着说:“何必呢,咱们只是奴婢,过几年便可以放出去了,你只安守本分罢了,主子的事情,到底和咱们无关。少说几句,安身保命。”
映梅红着脸,正找不着出气口,一听便咬牙切齿地说:“你敢说,你自己就没有那个心思么?过几年,过几年,咱们都多大了,成了老姑娘,到哪里去配个好人家。不过是那些穷酸二流子货。我可不想一辈子,灰头土脸的过,弄得吃没吃的,喝没喝的,穿得破衣烂衫。主子,哼,想着是大奶奶,你看看她哪里有什么奶奶的样子和出息,过不了多久,大爷肯定就不理会了,这里便成了冷园了。我还不是为了她好,不识好歹,装哪门子的清高。”想到书香两人,心里不觉一阵烦恼,又想到自己一会还要送碧月和安容容两个贱人,更烦。嘴里骂的什么,也顾不得了。
劝人的反落了埋怨,背了罪过,见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吓得映竹赶紧说有事跑掉了,这人,疯魔了不成,若是被人听到,大奶奶且不说,她身边的那几人,哪个是善茬?大爷的心是不是在这里,关她什么事?这么急着想往上钻。不长眼,到时候,看你还能蹦达。
紫叶正要给王妈妈送一样东西,正好这会打外面走过,听了这话,冷冷一笑,扬长而去。
晚上,映梅急匆匆地把点心给碧月和安容容送去,顾不上和她们寒暄客气,便指了一事,说是大奶奶有事,便脚不掂地离去。反正,现在她们身份还未明确,就算是住进了春风院,也轮不到自己这个一等的丫环去伺候她们,肯定会指派一个小丫头!
安容容怀疑地看着碧月道:“怎么回事,我们虽然不是她的主子,但是,老太太和大奶奶都过了面的,她居然这般作态,说走便走,跟急投胎似的,多呆一会就要死了么。还说是伺候我们的,倒跟我们是客,她是主子一般。”
碧月伸手拿了一大块香芋糕点,迫不及待地大口吃了起来,模糊地说:“管她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前就是个最会拿着架子,现在叫她来伺候咱们,心里不服气,等咱们搬到春风院里后,便会有自己的小丫头。不见她在跟前,还能多吃一些,这些天,把人给捆得半死,娇云个死女人,总是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不可一世的样子,吃饭也不叫多吃。亏了,这边还有一顿宵夜。你奶奶是个有脸面的人,你想个法子,给咱们改善一下吧。”
安容容听她一说,肚子也有些空,便也不再多言,伸手拿起一块,点头道:“你别急,我会找人说的。那个送饭的小丫头,跟我从前熟悉,托她给我奶奶送个信,咱们晚上就会有东西吃了,不过,这糕点也不错。”
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一大盘子全进了肚。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倒了一杯香喷喷热乎乎的茶水,一气灌了下去,这才自己洗漱了,吹灯睡了。明天,明天,还要去学规矩呢,想着这一天一天的,马上就可以成为姨娘,不激动,那可是假的。
碧月却在心里隐隐地想着一个事,好像是,自己的衣服,穿不得了呢,怎么回事,好在,大奶奶还叫已经按例送了两身新衣服,不过,自己不是应该越来越瘦的吗,只是困意来袭,来不及想多,便一头进了梦乡,做起了美梦。
那茶水里头,紫叶放了一指甲盖的安魂药,两人便睡得死死的!
映梅却一路飞快地走着,正要出了黛园大门外,朝着孙绍祖的书房的方向去了。却冷不防和人撞了个满怀,躲闪不及,胸口被撞得闷疼,正要发火,却见是紫叶拿着一盆不知名的花,被她双手一推,倒退几步,眼看要跌倒,幸好旁边有个栏杆,靠住了,这才稳住身形。
映梅拿着手帕子一甩,道:“紫叶,你作什么,走路不看着点,乱跑乱撞的。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抱着盆花作什么。”
紫叶却急急地看着花,见没有损坏,这才道:“原来是映梅姐姐,没看清,撞着哪里了,我给你拍拍揉一揉吧。这不是大奶奶么,想房里有蚊子,点的香味太重,闷得受不了,便叫奴婢寻盆子花压一压,心里怕大奶奶等急火,我就跑得快了些。对不住了,回头,我给你赔罪,这会赶时间。”一边,一边擦身而过,脸上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只有那两只眼睛,晶晶亮,透出一股诡异的神色和隐隐的笑意。
哼,什么人,想着是大奶奶身边的,便了不起了吗!映梅不想多话,又想着心事,骂了两句,又想刚才自己也不在理上,这大晚上,若是被人告状,自己私自出园子,也是一桩麻烦事。见她不纠缠,正中下怀,扭过头看她走远了,这才飞快地闪身跑去了。
到了孙绍祖的书房门口,果然,里头灯亮着。想着里头,那个冷脸英俊的男人,身上发热,面上红了起来。心里庆幸自己好运气,还以为,他今天会睡在荷花那贱人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