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怀把刚才那碗盛好的饭菜,拿到微波炉里热了,然后端到我面前,并看了看老傅杨柳,这二人就跟着催促。于是我吃饭,赵若怀、老傅聊起了婚礼的事。原来席桌早就订了,柳源订的,据说柳源坚持要给婚礼买单,说赵若怀的成长过程他没能负责,这件事情他必须负责。我发表意见说:“柳源已经是退居二线的人,他能有多少钱?柳咏又那个样子,何况还有个吴家平,这事无论如何轮不到他拿钱。当初是谁说要办的?这纯粹就是扯淡!席桌订了可以退嘛!最多是给点手续费……”
这话没说完,立即又受到三人攻击,赵若怀说:“谁稀罕他出钱了?我又没让他出钱!是他自己这么说。一个订金才多少钱?你实在不愿让他出,到时不让他结账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怎么就说到退席上去了呢?”
老傅说:“是啊!客都请了还怎么退?”原来客人还真不少,大约由以下部分构成:寒烟山庄亲戚;赵若怀这些年在渝都认识的朋友、过去的部下;我们旗下的所有员工;柳源的部分老友;老傅的部分老友;这些是大头,还有就是,钱大有,孙思……
“孙思你都已经请啦?”我问赵若怀说。
“孙思当然得请!过年在家里喝酒的时候,正是孙思向爸妈提的建议!孙思的意思,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就拣个大便宜……”
老傅看一眼他的女婿,接过话头说:“孙思建议是一方面!办席主要还是你舅舅舅妈的意思。丫头,孙思该请!不请反而不对,到时话由他说,还可能引起他的不满。丫头,倒是你那些同学,昨天赵若怀还说起,要不要请……”
“不用了!我已经没什么同学可请了!在同学们集中成婚的那几年里,因害怕梁阿满柳咏迫/害,我在江城归隐,没有在江湖上露脸,很多人的婚礼,我都不曾前去参加,就螳螂、白灵等少数几人,让魏无忌帮着带了个礼金。然后就是黄少游、黄莺、魏无忌这些人了,黄少游已经打算回蓉城了,可是昨天赵若怀,偏偏对他说起婚礼的事,我会尽力阻止他来,总之,我同学这块,就不考虑了!”
“同事呢?”杨柳问。
“同事更不用了!不惊动人家好!”
“丫头,一个同学、同事都不来,你就不觉得遗憾吗?”
“有什么好遗憾的?不来不遗憾!来了说不定才遗憾呢!”这样脱口而出,抬头瞥见了赵若怀意味深长的挑衅,才意识到当杨柳、老傅面,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老傅显然歪曲理解了刚才这话,想到别的方面去了,于是觉得这话题不适宜继续,果断转接到请婚庆公司的事情上,说柳源在电话里,提供了几家,说具体要哪家,今天应该把这事订下来了。我当即毫不犹豫地否决:“爸,这事我作主!一会儿你给柳源回信。不请婚庆公司!饭吃饱了,我要婚庆公司干什么?我给你们说,我随便拿个话筒自己说两句,就比那些人强!哦,把钱白送给他们,我还得听他们编排,让老傅牵着我的手,拿去交到赵若怀手里,然后是拜天地父母,还得问:赵若怀,你愿意娶眼前的这个冤大头为妻吗……傅心仪,你愿意嫁给眼前这个冤大头吗……”
我抑扬顿挫地说着,杨柳妈一边忍不住笑着,一边用手打我,斥责说:“这丫头!瞎说什么呢?赵若怀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继续说:“这婚礼我参加得多了!现实的情形就是这样的嘛!那被问到话的冤大头,明明有可能是不愿的、是形势所逼的,还得硬着头皮、强忍恶心、毫无创意地回一句:我愿意!俗不俗?太俗了!俗——不可耐!你丫头我断不走这样的过场!”
老傅说:“别人不都这样吗?别人……”
“别人多大年纪?我都多大年纪了,三十三岁一女人,带着一个九岁半的女儿。我既不会要什么婚庆公司,也不会穿什么婚纱,寒烟山庄的亲戚,他们非要来,就当是给我过生日,或者大家一起过五一吧!”
赵若怀瞪我一眼,说:“说什么废话呢?那——爸的老友来了,柳源的老友来了,也来给你过生日?你的面子也太大了一点?”
“谁让你们去招惹人家的?还没请的就别请了!能退信的赶快退!”老傅挥了挥手,意思是不准我再下说了。
赵若怀看看老傅、杨柳,说:“那就按心仪的意思,婚庆公司就算了。她可能真不大喜欢走那些过场。爸,妈,你们是不知道,就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她就没个正形!又不分个场合,到时候人家问她:傅心仪,你愿意嫁给赵若怀为妻吗?她真有可能吊儿郎当地回答说‘不愿意’,说不定还会有‘勉强吧’、‘凑合’之类的字眼,那可丢了大人了!”
老傅、杨柳一边笑着,一边斥责:“她敢!”
赵若怀说:“她敢。她真敢。算了,不请就不请吧!爸,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因循守旧。干脆,我们一家联合,当然了,以我和心仪为主,给大家搞一场音乐会吧!”
老傅转了转眼珠,当即一拍桌,回答说:“行!我看行!以器乐为主!声乐、舞蹈为辅!这是傅良玉特色的嫁女、赵若怀特色的娶妻。大家就当是看表演。先看表演,再进餐!好主意!就这么定了!”老傅正乐滋滋的,他的手机响起了,他看一看手机,说:“柳源!他来了!约好了在琴行见面!我这就下去了!杨柳,你要不要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