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我们随着全国人民回家过年的激动心情,走出了学校。
放假第一天,我就约了妞子他们出来喝了点儿小酒。X宇,池X他们上的都是职高,已经实习了。X宇找了家非常硬气的银行去实习,池X则去了一家三甲医院照片子。
“我都快累死了,整天给人数钱,上万上万地数,数完了往库里一扔,这钱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X宇属于一杯倒,超过三杯准哭。他现在已经喝了两杯了,妞子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喝第三杯。
“你那还叫累啊,你好歹是坐着吧。我一天到晚都得站着给人照片子,照片子的人还都是穿着衣服的。你说哥们儿这么累也不发两个光膀子的姑娘让我照照。”池X说着,拿起酒杯就要灌X宇,“让你装孙子,今天还得让你丫哭!”
有了X宇的哭声给我们伴奏,酒喝得特别痛快,你一杯我一杯,没过多久就下肚了一箱啤酒。眼瞅着厨子都快下班了,哥几个都还意犹未尽呢。于是乎,在妞子的招呼下,我们又去了KTV,是我和猴子他们常去的那家。
X宇哭累了,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妞子借着点儿酒劲儿,把X宇的衣服脱下来,将其五花大绑,拖进KTV。看着哥几个喝得那么高兴,玩得那么高兴,我突然有了种特别失落的感觉。我们是在没有心计的年龄认识,熟悉的,彼此之间没有隔阂,没有冲突。我有时候真觉得中国的教育体制有所欠缺,应该让一大群人从小学一直上到高中,而不是让一波各怀鬼胎的朋友在你的身边替换掉一批真心的朋友。
酒喝得差不多了,人也困得不行了,筵席终将散去。妞子和池X把X宇架了出去,打了辆车走了。我又回归到那种没有见到他们的时候的那种孤独。
我一个人坐在我和猴子他们常来的桥下,任凭寒风穿透我的冬衣。
烟抽完了,化作青烟散去。人的精力耗尽了,就要回去。我摇摇晃晃地走上桥,听见了争吵声,声音不大,却听起来很压迫。声音很熟悉,我却一时无法分辨。可能是刚才真的太高兴了,喝了太多酒也不醉。直到恢复了孤单,才有能力享受醉酒的快乐。
我朝着争吵的方向走去,我深刻地感觉到脚踩在一块软绵绵的地方上,然后就倒了下去,睡着了,像是睡着了。
我毕竟还是个茕茕孑立、没有人陪着的倒霉蛋,我很快就醒了,可能仅仅睡了几秒钟。我听见了“啪”的一声响,还有呜呜的哭声,紧接着我感到有人把我扶了起来。
“乐,你怎么喝成这德行了。”声音很熟,像是阿冰。
“哦,没事,听见有人打架,怕出人命,过来代替月亮消灭那些坏蛋。”我恍然大悟,忽然睁开了眼睛,“刚才是你吵架呢吧!”
阿冰露出尴尬地微笑:“是我。”
原来那个被打的人是小绿。她似乎对阿冰的感情很深,还回来找他。
“什么对我感情深啊,她对钱感情深。”阿冰说得很平静,水一般的平静。我没说出那个猥琐阔少的故事,免得阿冰以后对女人失去兴趣。可是阿冰都知道了。
“鼻哥告诉我了。”水面还是那么平静。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不可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劝阿冰,因为我是自愿想要卷进这个故事里的,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挣脱出来了,哪还有能力去劝别人。
“走吧,咱俩再喝点儿去。”
阿冰愣了愣,看了我半天:“你还行吗?”
“走吧,没问题。”
我和阿冰来到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凉菜,要了一瓶大二。
“说说吧,你俩刚才怎么打起来了?”我和阿冰碰了下酒杯。
“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阿冰哧溜了一口酒。
阿冰说不能和小绿这样的女孩儿谈感情,那样太伤钱了。他们俩在一起的第二天,小绿就逼着阿冰陪她逛街,并且花光了阿冰钱包里的钱。一星期之后,阿冰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花去了近两千块钱。
“当时我就问她,是不是找男朋友就为了给她花钱。”
“她怎么说?”
其实我这话问得都多余,怎么会有人承认呢。小绿当时很正经地回答阿冰,说她是很爱阿冰的。阿冰也就没再计较什么,只是逛街的次数明显少了,小绿也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让阿冰花钱了。
“后来我发现她突然多了好多东西,换了个新包,还有手机什么的,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阿冰说得挺沉痛,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形象。
后来的事,就是刚刚我在桥上看到的,听到的。小绿被阿冰甩了以后,依旧对阿冰不放手,还说什么她还爱阿冰,“她还说我误会她了。”
阿冰又哧溜了一口酒:“乐,你说这事能他妈误会吗?”
“这怎么可能误会,她什么德行谁还不知道啊!”说完我也哧溜了一口酒。
阿冰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你怎么回事,喝成这模样?”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只能敷衍他,“没什么事,几个朋友好长时间没见了,高兴。”但是我知道,尴尬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了什么。
阿冰诡异地笑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张口说话:“其实我都看出来了,你肯定看上那娘们儿了。”我当然知道他嘴里的娘们儿指的是谁。
“说什么呢?”或许我错了,内心的不安总是越描越黑。
阿冰诡异的笑容连绵不断:“别装了,我早看出来了,你看她那眼神都不对。你那眼神特暧昧,懂什么叫暧昧吗?”
阿冰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我脆弱的小心脏。我也没有听清楚阿冰最后的设问,只是机械地摇了摇头。
再后来,我和阿冰就没有了太多的话题,也可能是喝多了,忘记了。我只记得我和阿冰抱着一颗大树相见恨晚了半天,然后可能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鼻哥的电话吵醒的。鼻哥叫我出来吃顿饭,说猴子也去。
“还有谁啊?”
“我那发小。”
我问过地点时间以后,便匆匆洗漱完毕,和他们汇合去了。
我们和鼻哥那发小也有日子没见了,虽然才见过一次,但是觉得聊得挺投机,所以见面以后没有陌生感,上了菜就抡圆了开吃。
其实放假挺无聊的,哪怕是隔三差五和朋友出来聚聚,那也只是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得到内心的满足,剩下的时候还是很空虚的。
春节在一片刚刚限放的礼花声中仓促结束,与其他人意犹未尽形成鲜明反差,我为春节的结束而喝彩。因为春节过了,开学还会远吗?
或者说,我是想赶快见到某一个人,尽管我知道这很贱。
我天天盼着,天天盼着开学。盼了一个多星期,真的让我盼来了。
新学期一开学就是不一样,每个人都看着特有精气神,尤其是我特别想见到的那个人,一个假期不见,更迷人了。
可是她没有和我打招呼,我也就不上赶着犯贱,主动跟她打招呼了。
邱总忙着在黑板上写新的座位表,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只能胡乱地坐在座位上,静静等着答案揭晓。我本以为邱总已经很了解我们了,谁知道她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坐在靠墙的最后一个,小童依旧坐在我前面,猴子坐在小童前面。大虾坐在我的左边,小绿坐在大虾前面,鼻哥坐在小绿前面。也就是说,小绿离我很近了,坐在我左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