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一个扰乱社会治安、危害国家安定团结的战线形成了。
鼻哥和猴子从此开始了放荡不羁的学习生活,整天抱着PSP不撒手。为了掩护,俩人在桌子上都摞了厚厚的书当做掩体。总是这样,还是隐藏不了掩体后面的满园春色。经常玩着玩着,猴子就因为游戏里的纷争叫喊起来,让本来就不怎么安静的课堂显得更加热闹。
而小绿和小童就像草原英雄小姐妹一样,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有零食一起吃,有杂志一起看,有手机一起玩。考试的时候有答案,就肯定不是一起看了。
我和大虾坐在最后,有前面的重重机关阻挡,自然是随心所欲,想聊天聊天,想睡觉睡觉。大虾学习好,经常给我讲题。时间长了我也没觉得大虾像猴子他们说的那样鸡贼,反而觉得他挺真诚的,能和我玩到一块儿去。
在我们这样的学校,想每天认认真真听课,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你能够把持住自己,环境的熏陶也会让你逐渐失去学习的欲望。因为诱惑实在太多了。人一懒惰就容易上瘾,当你发现你可以不学习的时候,就没有人愿意朝五晚九了。没事在课上看看杂志,玩玩手机,睡睡觉,或者出去打打球,抽抽烟,生活岂不妙哉!
日子就在混沌中转瞬即逝,就像小伙子的胡须噌噌地长。当鼻哥和猴子的PSP被邱总无情地没收之后,他们和小童、小绿四个人支起桌,玩起了扑克牌。各路老师虽然气愤,但也没办法。人们总说老师这个职业是神圣的,但是在我们这样的学校当老师是悲哀的。
每天,我都是白天在学校睡觉,晚上回家继续睡觉,然后第二天精神饱满地继续去学校睡觉。放了学,就叫起熟睡的鼻哥和大虾,三人结伴乘坐地铁回家睡觉。
可能是这个学期睡得太多了,直到学期快结束,我才发现,周叔和露露都已经双双离开我们这所教师地狱。新换来的老师我还没有见过几次面。
好像接替周叔的语文老师叫红姐,个子不高,说话声音非常甜,长了张娃娃脸。看似和蔼可亲,其实也和蔼可亲,只是常常被我们这种大环境所感染,才经常大发雷霆。
地理老师叫村长,是之后被我们册封的。好像是因为她突然烫了头发,显得特别像一部国产动画片里一个叫什么羊羊的村长。村长这人说话能累死谁,语速慢得能要人命。她要是说话时间长了,手表都能跟着她的语速停下来。就是因为这个人,让我们的睡眠质量提高了许多。从另外一个方向来说,她,一个平凡的,爱岗敬业的老师,对于我国国民睡眠质量,甚至身体素质的提高起了非常重大的作用。
这样的日子长了,也就索然无味了。每天到了学校机械地趴在桌子上等待入睡的滋味也不好受,可是我已经没有督促自己学习的理由了,除了睡觉,我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了。而晚上到家,我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听不见各科老师的催眠曲,我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噼里啪啦地闪现着无数画面,最多的就是猴子他们打牌。鼻哥和小绿一头儿的时候,那种逐渐让我感到厌恶的,略带淫贱的女人的笑声,还有鼻哥由于小眼睛而与生俱来的坏笑,让我的安然入睡成为了泡影。
晚上睡不着,就只好继续浪费着自己的青春。有时候我真觉得青春就是个骗子,骗走了我的精力,我的时间,最可恨的是,它把我骗得一文不名,最后连青春都荡然无存了。
有了大虾,小童考试就再也不愁了。有了小童,小绿就不愁没有人陪她说话了。有了小绿,鼻哥就不愁没人陪他玩牌了。有了鼻哥,猴子就不怕老师逼着他听课了。
有了谁,没了谁,我都是一样,在他们吃喝玩乐的时候,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
那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还能睡多久,因为还没来得及想,我就被学校逼回家里睡觉了。
夏天又到了,又可以光着膀子在路边的大排档里大口喝酒,小口吃肉了(因为如果大口吃肉的话,羊肉串的钎子肯定会把我腮帮子扎漏)。妞子当仁不让地成为了陪伴我度过美好夏天的人选。
自从上次学农结束,他就再也没有找过他女朋友,没有回过她的短信,没有接过她的电话,更没有见过她。或许是做贼心虚,她也就没再纠缠下去,不了了之是最好的结果。我们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简简单单地回忆了一下当初我们俩争风吃醋的故事,都觉得很好笑。
“咱想她干吗?闲的?”说完,妞子把酒杯端了起来。我也拿起杯子,将杯子底重重地磕在他杯子口的上面,然后一饮而尽。
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我喝得快。
“要高三了,怎么办,想好了吗?”妞子指的是考大学的事。说实在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高一玩了一年,高二睡了一年。高三,可能就要边玩边睡了。
“我哪儿知道,看看吧,考不上大学就陪你卖报纸去。”
“那还是你自己卖吧,哥们儿还考北大呢!”妞子说话的时候摆了一个极其恶心的造型,好像六七十年代的老电影,画面中出现了一个拿着冲锋号的战士,昂首挺胸,气宇轩昂。这种角色的宿命就是在高喊了几句口号之后,第一个中弹身亡。而他身后冲上来的战友会眼含热泪,拿起他手中的冲锋号,重复他刚才做的事。而这个人往往是一个军衔较高的人,是个班副。
妞子喋喋不休地重复着哥们儿要考北大,结果话说得太密,吸进了太多的空气,打了一个长长的嗝。如果各位谁家有五个以上的低音炮,就请录一段放屁的声音,然后用超过五个的低音炮把这段录音播放出来,你就会听到当时妞子的原声。
打完这个嗝,妞子光荣地倒下了,手里攥着那个好像冲锋号的啤酒瓶子,燕京的。我在周围人惊异的目光中结了账,把妞子从饭店抱了出去,扔在了路边的草坪。
“行了,赶紧醒醒吧,我都结完账了!”我踹了像死狗一样的妞子一脚。果然,他缓缓地睁开弹球一样的眼睛:“真结完了?”
说实在的,我当时真想抽他!北大肯定不会要这样的学生。如果北大有一个仗义学院,我肯定能被保送。
妞子总抱怨身边的人都太虚伪,背后里下刀子。
“抽烟被抓了让我顶雷,打架跌分儿了让我扛事。”妞子说话的时候腹部一起一伏,面露惨色,嘴唇一张一合,舌头有规律地在口腔内外游走。
哇!!
吐了。
“我他妈找个媳妇都欺负我!”妞子毕竟是妞子,这句话说得如此娇媚,只听声音绝对会以为是个阉人。“让我拎包,让我送她回家,没事还他妈打我!”妞子显然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又哇的一声。这次没吐,他哭了。
我就一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他。这种眼神里充斥着同情、悲悯、不忿、感同身受、阴险、触景生情、乐极生悲、落井下石。我眼瞅着他坐不住了,脑袋好像越来越沉,整个上半身在沉重脑袋的带动下,缓缓向后倾斜。
“我他妈要考北大!”也就是我和妞子在一块时间长了,要不然别的人肯定听不清楚他这句话,这是句胡话。
嘭!
这回他睡着了。
可以说,考大学的事是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一座大山,不好爬,而且容易掉下来。在我们上山之前,全国人民都在欢庆奥运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