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气流好像要汇成黑飓风，将他们卷到无尽的天边。
两鬓的发丝凌乱的飘散。莫小雅烦躁的吸了口气，将绑住长发的皮筋抽掉。柔顺的长发在空中飞旋起一个帅气的弧度。就像广告中的英姿飒爽的女主角。
略微发黄的发梢打在苏贤的侧脸，有些痒。
树叶之间那狭小拥挤的缝隙里，是淡绿的荧光，星星点点。
“动手啊。”她冲他们招招手，好像只俏皮的小猫，正窥视着桌面上最可口的点心。
“你们的对手是……我……”苏贤欲要推开她的手愣住，紧接着，一阵寒风闪过，莫小雅不费吹灰之力，便撂倒了一个粗壮的男人。他圆滚滚的身子砸向地面，仿佛整个地面都要被他震得粉碎。
“闭上你的嘴巴。很难看。”她动作轻盈的躲避那些朝她施威的陌生人，嘴角有得逞的笑意。
苏贤弯的如月牙般的眸子便越发猖狂了。虽然暂时还不能接受她这副彪悍的大女人模样，不过，她这是在保护他么？
真可爱。
四五个男人，就这样被她打得团团转。
直到。
“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耐打了？”女人不悦的把果汁搁在车内的小冰箱里，又取出一瓶冰镇啤酒。澄澈通透的液体卷着气泡溢出瓶盖。女人用舌尖轻轻的****，最后嫌恶的倒掉，“果然，我还是不习惯喝啤酒啊。”
她慵懒的打个哈欠，将手里的酒瓶交给身旁的男人。
他像是领悟了她的深刻含义，恭敬的点头，下了车。
泡沫雪从狭窄的瓶口飘出。
她似乎听到有清脆的滚动声，在她身后盘旋。转身的时候，苏贤邪魅的脸在她的瞳孔里不断放大。
玻璃撞上他的骨架，最终变成无数颗细末，洒在他的身后。
苏贤此刻看上去孱弱无比的双手紧紧圈住她，像是圈住一颗心脏，一颗裸露在外头，只等着敌人来刺的心脏。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雾气。
他就那么直直的站着，如同一颗树。
“苏贤！”她能感觉到，他在颤抖。那种疯狂的，不受控制的颤抖。
莫小雅焦虑的在他躬曲的背脊上抚摸，有血的香味，顺着指尖传递到鼻子。两个伤口，一前一后的，就好像他的身子被戳了个大洞。
“你们，就冲我来啊。”她愤怒的咆哮。
裴应天，还不够么？
威廉，Jason，星姐，还有我，我们统统死去，都还不够么？
即便他拼命的叫她们信任他，可是，做不到，他叫她如何信任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恶魔？
“小姐。”男人低头，恭候车内闭目养神的人的指示。
“啧。真无聊。”女人揉揉惺忪的睡眼，似乎想睡觉了，“走吧。这个男人，给我仔细调查。我，看上他了。”
“……是。”停顿几秒，男人才低声应答。
小姐唯一亲口说，我看上他了的男人啊。
“走。”
只是一分钟。满眼猩红的几个大汉便随着那辆车消失在寂静的夜色里。
无踪无迹。
茂密的树枝，掩住了他们拥抱的身体。
忽然。苏贤不舒服的蹭了蹭脖子，温热的牙齿咬上她因激动而变得通红的耳朵：“喂。你喜欢我吧？”
什么？喜，喜欢？她僵硬的挥舞拳头，耳根的酥麻让她语无伦次：“你，你骗我？”伸手，十指上没有玫瑰的颜色，只有透明的，带点苦涩的晶亮液体。
啤酒……
她有些生气，虽然更多的是心慌：“无聊。”
淡漠如雪的语气。
他的身子被她狠狠推开，然后倾向屹立着的树干。无聊。她生气了。哈哈，这才像她啊，那个在教室里，在几百个人面前，那个踩碎花束的她。
莫小雅，你的假面具，真是可怕啊。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苏贤自言自语。
看来，她不仅仅是不讨厌他这样而已。
小西，我想自私一点，不去管裴歌，也不去管那个什么金发男人，我只想跟她在一起。
这是三年前的秘密。
又是整夜。
威廉缩在沙发一角，半夜的节目总是又长又无聊，还插播着无止尽的广告。
她又去了那个叫张川的男人那里，虽然是工作，但他就是很不爽。等到完成这次任务，无论如何，他再也不让她出山了。
死，就死吧。
反正他的病，连Jason也治不了。
电梯停在七楼。
莫小雅微笑着拉着舒朵走出来。
她敲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男人狠狠的扑向她，将她紧紧的搂进怀中。微凉的晚风从窗子里丝丝侵入，拂过他金色的短发。他伏在她的肩头，埋怨道：“不是说九点就回家的么？”
“对不起，因为遇到同学所以耽搁了。”
“咳咳。”她还记得她这个同学呢。舒朵用力的咳嗽，终于成功的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哇。美少年。”
要不是他那双碧蓝碧蓝像水晶球般漂亮的眸子，要不是他高挺的像老鹰一样的鼻子，她当真以为这个家伙就是苏贤。
可是。
激动过后，她突然意识到，小雅用那样温柔的声音跟他说话，所以面前这个恬静可爱的像圣经里的天使的男人，才是真正和她在一起的人么？那么裴歌……
他们旁若无人的相拥着。
这样的场景，很像多年前的某个夜晚，路灯把所有的影子都拉得斜斜的。首演非常成功，他们的周身好像环绕着无人能敌的光环。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裴歌看小雅的眼神，那是倾尽生命的疼惜。那是让所有女生都会嫉妒的爱慕。要不是他只喜欢小雅一个人，她是拼了也会去争取他的。
“这是舒朵，我的朋友。”
松开怀里疲惫不堪的女人，他这才注意到有人一直盯着他们。
“你好。”他威廉伸手，修长秀气的指骨有些苍白。
“你，你好。”舒朵小心翼翼的跟他握手。脸蛋紧张的浮起两朵红云。
哇。西方美少年，真是比电视上任何的明星还要漂亮，只不过他的气色看上去惨淡而憔悴。
无论小雅是跟谁在一起，只要她幸福就好了不是吗？
这么想着，舒朵笑得越发灿烂了。
床很大，很柔软，大到可以再躺三个这样的她。
梳洗过后，舒朵和莫小雅安静的躺下。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熄了。只剩窗外泛着蓝光的星星，还有偶尔呼啸而过的机车声响。
“你很幸福啊。”叹了口气，舒朵笑道，手中大大的公仔被她用力的捏成变形，“这样就好了。”
“恩。”莫小雅闭眼，轻轻应道。
“我还以为你和裴歌是那种关系呢。”她翻了个身，便和莫小雅面对面了，在咖啡屋里没有能和她说完的话，也终于可以痛快的说了，“你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说，苏贤。”
苏贤。
莫小雅在心底默念了一遍那个名字：“他怎么了。”
“那件事，几乎传遍了整个南孝，还轰动了警局呢。”直到现在想起来，舒朵还是有些气愤，“小混混就是小混混。”
小混混。
莫小雅睁开眼，澄澈的珠子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据说他跑到太阳企业的发布会上去闹事了，还当众殴打裴歌，说是什么把你交出来。”舒朵小声嘀咕，生怕被隔壁熟睡的美少年听到，“真是恶劣的家伙，都到国外了，还是不肯放过你。”
扑哧。
她忍不住笑了。这个丫头，是在担心她呢。
“小雅，”她担心的抱住她的双手，“苏贤他，现在没有纠缠你吧？”
岂止是纠缠。
昨天，他们甚至还一齐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莫小雅重新阖上双眼。嘴边有浅浅的笑意：“舒朵，我不在乎他们。我在乎的，是威廉，还有我的朋友。”
朋友。“所以朋友包括我咯？”她迫不及待的追问。
“是啊是啊。”她着应答。
“哇。小雅你真好。”
是啊。她一点也不在乎苏贤，一点也不在乎裴歌。
Jason。不是我邪恶。不是我冷血。我只是不懂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