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基因仿佛血脉承传
女皇江山最终原样奉还
公元684年到705年,这21年,名义上经历了3个皇帝,即唐中宗、唐睿宗和周圣神皇帝武则天,但政权实际一直掌握在武则天手中。
即便武则天没称帝、没改国号的6年(684年—690年),她也经常公然头戴冕旒,身穿衮袍,神采奕奕,气宇轩昂,与“女皇帝”无异。
屁股决定脑袋。此话的意思是:屁股坐在什么位置,决定头脑采取什么样的思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武则天的屁股,从“第一夫人”,挪到了“第一人”,位置变了,风向也就变了,权谋、策略,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以前,她“不论亲疏,挡我者死”,惹着我了,我就杀你,毫不客气,比如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武元庆、武元爽。
前妻和后妻的子女,多不和睦,武家也不例外。武元庆、武元爽经常跟后妈(也是武则天的亲妈)叫板,动不动翻个白眼。武士彟死后,兄弟二人和后妈的矛盾激化。杨氏没生儿子,在家族中很受歧视,领着两个女儿艰难度日。武则天得势后,找借口把兄弟俩给贬了,两人忧惧交加,先后病死。
高宗一死,武则天成了权力第一人,屁股的位置不同了,思路也有了明显变化。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对姓武的不再六亲不认,而是拉拢、培植,对李氏宗族,则毫不客气,大开杀戒。
当年贬了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武则天有些后悔,再怎么不对付,毕竟都是武姓,都是兄妹。念及此,她“不计前嫌”,提拔了两个著名人物。
一个是武三思,大哥武元庆之子,一个叫武承嗣,二哥武元爽之子。这俩人都是武则天的侄子。
武氏鸡犬升天,李氏愁云惨淡。唐宗室的皇亲贵戚,先后有几十人被杀,那些不会见风使舵的老臣,也有几十人被杀。
从“第一夫人”成了“第一人”,在如何有效“使用”情人方面,武则天的策略,也有了变化:情人们不仅要为她所用,还要为政权服务。倘若不知好歹,冒犯武则天的权力欲,她也毫不客气:咔嚓,杀。
在权欲与情欲之间,她建立了一种平衡。
1. “韦小宝原型”疑案:
从高阳到则天,叛逆不是一点点
阅读第一眼
“内人”就该好好管
“内人”是个带有歧视色彩的词,是男权社会的反映、大男子主义的体现。可是,如果“一家之长”是位女同志,“内人”成了男同胞,你会作何感想?
面首薛怀义飞扬跋扈之时,武则天的态度很明确:情人就是“内人”,以后走偏门,正门是朝臣走的,你不够格!
这比当代很多管不住二奶导致“出事”的贪官,强多了。
主要人物关系谱
乱了,真的乱了。
自从小姑子高阳公主开了风气之先,和出家人闹艳事、整绯闻,这方面的故事就没断过。
唐高宗把做了尼姑的武则天娶回来,最终立为皇后。
武则天重蹈覆辙,她第一位半公开的情人,居然也是和尚。
——这家人到底怎么了?
和尚名叫冯小宝。没错,这名字很容易让您想起金庸小说中的韦小宝,老高有点怀疑:金庸老先生是不是以冯小宝为原型,塑造了韦小宝?
两人均出身贫贱,因机缘进了皇宫,在皇帝鞍前马后侍奉;两人都是风流人物,韵事不断,后来都成了朝廷大员,封王拜相,权倾一时;都曾征战一方,立下功劳;两人都曾出家,都和黑社会割不断、理还乱——一个入了天地会,一个有自己的私人武装……
更关键的,两人都叫“小宝”。
当然,差别也很大,大在品格上。韦小宝人品不错,没什么坏心眼,缺点虽不少,毕竟好人一个。冯小宝不同,除了恶名,什么都没留下。
当然,韦小宝是虚构人物,冯小宝,则确有其人。
这个现实版的“韦小宝”,究竟有哪些奇闻轶事呢?
薛怀义。
说起这个人,名气比冯小宝大多了,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武则天的“面首”之一。所谓面首,是古代一种委婉说法,就是供贵妇人玩弄的美男子。
皇帝有三宫六院,武则天也是皇帝,凭什么不能有?和男皇帝们相比,她的“三宫六院”,实在少得可怜。一开始顾忌面子,偷偷摸摸,给面首们个官爵,好有机会进侍。
薛怀义就是武则天最早的“面首”。
这个“面首”,和现实版“韦小宝”有什么关系?
很有关系。
没错,薛怀义就是冯小宝。
无论古今,改名的多,改姓的少,这小子怎么连姓都改了?说来话长。
这个现实版的“韦小宝”,也是“名校毕业”,他出家的地方,是著名的洛阳白马寺。当然了,那时候他还叫冯小宝。
关于冯小宝如何成为武则天的面首,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武则天在感业寺削发为尼期间,就已和冯小宝相识,并有了奸情。从情理上来说,当时武则天才二十出头,肾功能强大,寂寞难耐,确有出轨可能。
但若说当时武则天就和白马寺的冯小宝相识,且干柴烈火一番,多少还是让人疑惑。感业寺在长安,白马寺在洛阳,相隔太远,两人见面的几率不大。
另一种说法是,冯小宝流落江湖,身形伟岸,年轻俊朗,唐高宗死后,被人献给了武则天。武则天为掩人耳目,让他做了白马寺住持,以讲经送学之名,来往宫中。那时候,冯小宝才算正式“出家”了。
老高赞同后一种说法:冯小宝是“江湖中人”,在武则天从“第一夫人”成为“第一人”后,冯小宝被人献到宫中,成了“面首”。让他去白马寺,不过是掩人耳目。
因为,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是年龄。武则天感业寺出家时,芳龄二十来岁,若那时和冯小宝相遇,两人年纪理应差不多才对。从武则天出家,到唐高宗去世,时间过去了差不多30年,武则天快60岁了,难道她会找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五六十岁的老头做“面首”?可能性不大。
武则天五六十岁,而那时候“面首”冯小宝才30岁出头,这个年龄更合情合理。
有人会问了,武则天找个什么幌子不好,何必让面首做和尚?与和尚私通,岂不更加没脸?
道理很简单。武则天也想三宫六院,可情理上说不通——关键身体上也吃不消,只好悄悄地来,不敢明目张胆。即便如此,做自己面首的人,哪能再娶妻生子?武则天能容忍吗?
不能娶妻生子,除了出家,就是做太监。太监还是免了吧,所以比较好的方法是做和尚。
和尚属于佛教,这在武则天时代算是比较好的借口。那时候佛教兴盛,王公贵族很多都信佛,经常请和尚讲法布道。而且,武则天也曾把自己说成是弥勒佛转世,和佛有缘。要不,自己当年怎么会出家?
高宗死后,武则天把三儿子李显立为皇帝,即唐中宗。中宗没过几天瘾,就被废掉。又立了四儿子李旦,也就是唐睿宗。唐睿宗这皇帝当得更窝囊,在武则天统治下,没临过一天朝、没处理过一件政事,所以人们更习惯于把他叫“嗣皇帝”,名义上是皇帝,实际相当于皇太子。
武则天称帝后,唐睿宗再退一步,从皇帝“正式”退格为皇太子。
这也是亘古未有,居然从皇帝做成了皇太子。没办法,保命要紧。
武侠小说《鹿鼎记》里,韦小宝进皇宫,得给个幌子,一般人哪能乱进皇宫?所以,韦小宝打扮成了太监。
冯小宝也需要一个幌子。现在两个小问题,摆在面前:
第一,冯小宝地位卑贱,怎能随便入宫?
第二,就算你地位高,贵族血脉,也不能经常出入内宫,除非自宫。自宫既然不可能,那就做和尚吧。
对第一个问题,武则天想了想,得,伪造一下干部履历、弄个假人事档案吧。
这么着吧,驸马爷不是姓薛、叫薛绍嘛,你呢,也改姓薛,薛绍见了你呢,就喊你叔父。这样,你就成了王室血脉、达官显贵了。
名字呢,武则天想了想,就叫怀义吧。
摇身一变,现实版的“韦小宝”,成了薛怀义。
武则天当时长期在神都洛阳居住,洛阳最著名的就是白马寺。老武一声令下,眨眼之间,薛怀义成了白马寺一把手——住持。
两人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以“讲经说法”名义,暗中败火了。宫内尽人皆知,可谁敢胡言乱语?
武则天步高阳公主后尘,叛逆了一把。只是,她现在是一国之主,关注的是天下大事。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变了,处理事情的方式也变了。
她渐渐发现,这个“第一面首”除了给她带来身体上的愉悦,对自己的政权并没有多少帮助。在她的情欲和权欲之间,有时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个“第一面首”给她带来了麻烦,而且还接连不断。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放眼整个封建社会,武则天时代,几乎是男女最平等的时代。
男女平等嘛,以前是男人包二奶,如今成了女人包“二爷”。
问题在于,既然做了二爷或者二奶,就要知道自己的斤两,别摆不正位置——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
薛怀义薛二爷,从一介草民、江湖汉子,一下子成了王公贵族、御用红人。起初,薛怀义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子浅、学历低,“来路不正”,比较收敛。
时间一长,本性暴露。这也不能全怨他,作为武则天的大红人,身边溜须拍马的肯定多了去了。武则天是个政治家,肯定会利用床第之事的闲暇,对他进行教育、改造,让他注意言行,别给武氏丢脸。可老听,也会听觉疲劳,渐渐地,就骄纵了。
骄纵到什么地步?
进出皇宫,他敢乘御马。这可是帝王待遇。
在洛阳城里,就更加飞扬跋扈、横冲直撞。行人躲闪不及,被高头大马踢个头破血流,找谁说理去?
见了道士,他就来劲:你小子凭什么做道士?来人,把牛鼻子老道抓住,头发剃了,给老子做和尚!
——有这么办事的吗?
甭说对平头百姓了,王公贵族,他也不放在眼里。当朝高官见了,他就喝令行礼,连武则天的俩侄子武承嗣、武三思,也顾不上什么威仪了,为自己这个“姑父”牵马坠蹬,奴仆一般。
有个姓冯的御史看不下去,告了他一状。薛怀义再路遇冯御史,吆喝一声,奴仆扑上前去,把御史打了个半死。
他这作风,很江湖。
老江湖也有失手的时候。
这一天,和尚薛怀义从皇宫外出,凑巧宰相苏良嗣入宫找武则天汇报工作。宫门外,两人相遇。
苏宰相见了薛和尚,犹如吞了苍蝇,又不愿得罪薛和尚,勉强施礼。礼毕,等薛和尚还礼。
哪料想,薛和尚怪苏宰相礼太轻,鞠躬不够90度,竟连礼都不回,对宰相视若不见。
宰相,那可是大官啊!薛和尚也太不识抬举了。
苏宰相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小子胆敢如此无礼!大喝道:“何方秃驴,竟敢如此傲慢!”
薛怀义一听,啥?秃驴?摸了摸脑袋:“你这不是骂我吗!”
两人各不相让,斗起嘴来。宰相毫不客气,呼来左右,命令:扇薛秃驴几十个大嘴巴子!
手下早对薛和尚恨之入骨,总算逮到机会了,下手那叫一个狠。没多会儿,薛和尚口鼻流血,腮帮子都肿了。
被打得两耳险穿孔、两眼冒金星,薛和尚屁颠屁颠跑回皇宫,找主子告状。
武则天听他把事情一说,多多少少有点偷着乐的成分:这小子,平时我教育你,你不知收敛,今天,总算有人替我收拾你了。
于是嬉笑道:“这皇宫南门啊,是正门,是宰相等大臣出入的地方。你啊,属于我屋里的内人,还是走北门、侧门比较合适,怎么能走正门冒犯宰相呢?”
薛和尚本指望“撒下娇”,从主子那儿讨点可怜,没想到主子兜头一盆冷水。
原以为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武则天还不罢休,传令下去:薛怀义在设计、制造方面比较有专长,以后就专门负责皇宫内的装饰设计,不准随意外出。
薛和尚鼻子差点气歪了:这是把我给关起来了啊!唉,女人啊女人,琢磨不透的女人!
不过,把一个和尚长期留在皇宫,毕竟不是那么回事,但作为心腹在朝堂上,却可成为自己的耳目。因此,在武则天称帝前后,也就是公元690年左右,薛和尚已经被武则天提拔为辅国大将军、鄂国公了。
成为朝廷重臣,自然不能呆在皇宫了。况且,武则天称帝后,有三宫六院也就十分正当,不差薛和尚一个了。
薛和尚江湖习气不改,收养僧众,胡作非为,最多的时候,居然有几千僧众,在洛阳横行霸道。
这种地痞习气,显然成不了大器,更不可重用。奇怪的是,武则天却突发奇想,对他委以大任。
694年,大唐和突厥又有战事。按道理,应该派一个文韬武略、德高望重之人,前往征讨。武则天的决定却匪夷所思,让人大跌眼镜。
行军大总管,征讨突厥部队的一把手,居然是薛怀义。
武则天想干什么?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曾经的江湖小混混,如今的白马寺和尚,因为成了武则天的“面首”而加官进爵,这样的人,懂什么带兵打仗?一向明智的武则天,难道犯了糊涂、出了昏招?
非也,武则天精明着呢。
薛和尚一开始也云里雾里,不知道武则天到底啥想法。老武语重心长地对小薛说:“薛薛啊,你老吃软饭,不成啊,将来万一我不做皇上了,你怎么办?要为未来做些打算,立些功业,积累点资本,方保无忧啊。打突厥是个好机会,你去历练一下,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