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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我境 无情人

一大一小用饭过后,离开了客店,走在街上,嫣儿忽然道:“凌萧哥哥,我想要回家看看,你能带我回家看看吗?”一双迷人的眼睛殷切地看着凌萧。

凌萧知道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离开了家这么久,自然会想家,凌萧微笑道:“好,嫣儿说回家,那我们就回家。”

嫣儿马上笑逐颜开,神秘兮兮地笑道:“凌萧哥哥,你蹲下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凌萧顺势蹲下,正要问嫣儿有什么话,突然嫣儿将小嘴凑到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凌萧猝不及防,微微地吃了一惊,看着一脸笑意的嫣儿,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嫣儿却拍拍手,笑道:“谢谢凌萧哥哥,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说完便蹦蹦跳跳,向远处跑去。

凌萧不禁哭笑不得,心里暗道,“现在的小女孩都是这样表达感谢的吗?”想到这里,心里突然一阵得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远处嫣儿欢快的身影,似乎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叫道:“嫣儿,等等你凌萧哥哥。”

这一大一小,不久便来到了嫣儿的家,位于街道阴暗角落,一个普通的茅草棚。

凌萧看着破败的茅草棚,心里微微一酸,嫣儿的家,和自己住的庙宇,不都一样吗?又想到嫣儿失去了父母,和自己倒同病相怜,两人的相遇,何尝不是上天的安排?两个无家可依的孤儿,从此就这样相依为命!

此时凌萧的心境,嫣儿自是不知道,她站在棚屋的门口,欢快地向凌萧招了招手,“凌萧哥哥,你快过来。”

凌萧走近棚屋,来到嫣儿的身边,问道:“嫣儿,这就是你的家吗?”

嫣儿笑容灿烂地道:“是啊,凌萧哥哥,这就是我的家,凌萧哥哥,你看这里。”嫣儿指着屋旁的一个竹背篓,兴奋地道:“这个竹背篓,就是我爹爹给我做的,那时嫣儿生爹爹的气,不理爹爹,爹爹想方设法让我高兴,可是嫣儿就是不理爹爹,后来爹爹就织了一个背篓,拿到我的面前,对我说:‘嫣儿,是爹爹错了,爹爹不该让你这么生气,你看,爹爹给你织了一个背篓。’那个时候,我看着爹爹手中的竹背篓,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便一把将背篓抢过来,爱不释手,然后我的气就消了。”嫣儿述说着她与陆老头的往事,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走到背篓的旁边,小手轻轻地摩挲着背篓,“小背篓,你还好吗?爹爹走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很久才会回来,可是你不用担心嫣儿哦,因为嫣儿认识了一个凌萧哥哥,从今以后,我就会和凌萧哥哥在一起了,他会照顾我的,你看,他就在那里。”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凌萧,声音忽然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悲伤,“爹爹走了,嫣儿也要跟着凌萧哥哥走了,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家,照顾好你自己,你放心吧,爹爹一定会回来的,等爹爹回来了,你就告诉他,嫣儿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一个亲人,凌萧哥哥就是我的亲人,以后他会照顾嫣儿的。”

凌萧听着嫣儿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嫣儿将他看作唯一的亲人,自己又何尝不是,他慢慢走到嫣儿的面前,摩挲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嫣儿,别哭了。”

嫣儿的眼睛红红的,看向凌萧,道:“凌萧哥哥,我舍不得走,我们能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再走吗?”

凌萧点了点头,两人又呆了几个时辰,方才带着嫣儿离开了她的家,嫣儿临走时,依依不舍,不时回头,直至那破败的小棚屋消失在视线中,再也看不到,再也寻不到。

千家万户的灯火渐渐升了起来,在漆黑的夜中,与天上的星星点点,相互迎合着。

繁星之下,凌萧和嫣儿,在街上闲逛,嫣儿在前,欢快地跳动着,不时看着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东西,好奇地打量,凌萧在后,紧紧跟随。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凌萧便带着嫣儿,到附近的客栈歇息,两人找了一家靠近街道的客栈,凌萧本打算要两间房,但想到嫣儿还这么小,一个人住一间房,不太安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要了一间普通的客房。

用过晚饭,嫣儿很快趴在床上睡着了,凌萧看向嫣儿的小脸,睫毛弯弯,鼻翼微微扇动着,睡得很是安详,他心里感到一阵满足,小心翼翼地为嫣儿盖好了被子,出门向店里的伙计要了一床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

凌萧端坐在地上,眼睛微闭,开始缓缓地运转起体内的灵力,直至几个循环之后,他已经大汗淋漓,他缓缓地睁开眼来,感受着体内的灵力波动,灵境十重的壁障,似乎又弱了几分,就在这几天,也许就会突破灵境,进入幻灵境。

而归宗诀“识觉”篇,在这几天,他也有了新的感悟,“识觉”篇曰:

心,

情之源,七情之根,六欲之本,

去其根,断其本源,

终无我,成无情。

“去其根,断其本源。”凌萧的眼睛里,闪着微光,“此‘根’,谓之‘牵绊’,此‘源’,谓之‘情’,斩断牵绊,剔除情丝,成就无我之境,成无情之人!”

无我之境,既然无我,世间一切,在我的眼里,不过是过眼烟云,挥之即去。

无情之人,既然无情,世间一切,在我的眼里,不过冷冰冰物事,得知无意,失之何损!

无我之境,无情之人,是超脱世俗的存在,无论外界充满何种惊涛骇浪,他的心里不起丝毫波澜。

可是凌萧总觉得自己的感悟,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而这感悟,与他的心,有些相悖,他有着身世乃至父母的牵绊,他也是一个重情之人,而“识觉”篇,却要他斩断牵绊,剔除情丝,他如何可以做到,况且,一个人,若是为了修炼,强行斩断牵绊,成无情之人,这和行尸走肉何异,活在世界上又有什么趣味?

“成就归宗诀,莫非一定要斩断一切牵绊,成为无情之人?”凌萧怔怔地,皱着眉头,注视着油灯跳动的火光,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他回过神来,心中的疑虑依然没有半分消解,他微微地摇了摇头,“若是修炼归宗诀,定要斩断牵绊的话,倒不如弃之不用。”

他隐隐之间,仿佛觉得,识觉篇似乎是不完整的,似乎有什么重要的关节,还需要他自己领悟。

凌萧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的嫣儿,忽然坚定起来,“我与嫣儿之间的牵绊,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斩断的!”又抬头看着天,“而我与父母之间的牵绊,我是绝不会斩断的,纵使他们抛弃了我!”脸色尽管阴沉,却含着些许痛苦。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们,当面问问,你们为何抛弃了我,为何要让我一个人受苦!”

他自知再多想也不会有结果,在痛苦之中,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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