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反应,血域夺心镖犹如二条黑色的毒蛇,化为幽黑的毒线,闪烁着惊艳的、寒冷的光芒,直刺方龙儿的脊背,也就在这一刹那间,丹尘子忙运起一道紫色的小光罩,射向了方龙儿,将他罩在里面。
丹尘子心想,只要你是人,你就破不了乾坤光罩。
紫色的光罩随着涨大而变得稀薄了点,丹尘子没有回头,他依然镇定的扶起了血域附丁。他想,这百年来,还是第一回动手罢。
在与方龙儿护身光罩接触的那一刹那间,血域夺心镖峰回路转,却是射向了血域附丁。丹尘子不料如此,慌忙挥臂阻挠,勉强接住一枝,另外一枝夺心镖,却是直插血域附丁脑门。
一道血泉,因为剧毒而深黑,喷射出来。血域附丁清楚,他自己无论如何是接不住护法长老的血域夺心镖的。
血域夺心镖——血域不传之术。
血域夺心镖穿过附丁脑门以后,带飞了一串血肉,却又回刺过来,目标是丹尘子。
丹尘子接住了镖,却阻挡不了附丁的死。只见附丁单单的怔了一会,身体逐渐失去平衡,慢慢的倒了下去。
仅此瞬间,附丁面具猝然滑落,露出了附丁的面貌,这赫然是葛老头的面容,方龙儿看得见,葛爷爷正朝自己微笑,眼神却已经暗淡了许多。
记得牧童牵牛南山下、柳笛声鸣的清闲时分,葛老头和自己掩身于映山红烧遍的山野,火烧叫花鸡时的惬意。看老牛潜伏池塘,记得他与自己赤足、潇洒的奔走于草地时的欢闹飞腾。那是黄昏后牵着自己走过青石拱桥时的猿啼与鸟鸣。龙王庙附近的摊子沟里,他下水捞鱼,却经常摸出长长的花蛇来,也偶尔一两次,大黑鱼咬破了他的指头,殷红的血渗红了水草附近时他的憨笑声。
他经常说,男孩子,不要哭,也不能哭。
只是瞬间,往事涌上心头,方龙儿再也忍不住了,他“哇——”的大哭一声,奔到船头,扶着他的葛爷爷,面色悲怆的涩着嗓音:“葛爷爷,你不要死啊,我相信你是葛爷爷了啊,真的相信,葛爷爷,你千万别死啊……”
泪珠滚到了葛老头的脸上,滚烫滚烫。
“不要哭,这回是真的要死了。上…回,我…是…要回血域,才…装死的,这回是真要死了…狗儿啊,要像个男儿样,还有…有机会一定…要去救城主……”葛老头的话嘎然而止,他是睁着眼死的,两只眼珠直朝着杀他的两个长老,说不出的怨恨。
丹尘子与两个血域长老对斗上了,他本可以将二人一举击杀了,但关于司徒清风的事情,他还没有弄明白,毕竟,司徒清风是玄天宗的徒弟,所以,他必须生擒他们。
方龙儿猛哭,船上的人大半都被惊醒了,人们从船舱里探出脑袋朝这边看来,却无一人敢过来,他们的表情都极为的骇然。客船的老板,也就是平时吆五喝六的那个胖子,现在也朝这边看来,惟独他是最镇定人。因为,除了二位长老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会是幽冥血域的人,之所以血域长老会与司徒清风传说中儿子出现在同一条船上,这就是他的功劳。
现任城主之言:宁可错杀一千,决不不放一个。那些旅客们没有一人知道,一帮刽子手,早已磨拭锋刃,只待这边长老杀光这碍事的不请之客的老道后,会杀光所有人,然后瓜分财物。他们与客船老板,本就是合作好的——老板只需要刚死之人的魂魄,他是一个神秘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阴毒的殓魂师。
这艘船,会重新返航,继续这样的载客,上演同样的杀戮。但无人会知晓。因为当老板觉得刽子手们不可靠时,他们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化为齑粉。
牛石头与小三子也从窗户边探出脑袋,眼巴巴的望着方龙儿,没敢过来。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疑问,仿佛画着一个偌大的“?”。
方龙儿见他们望着自己,没有继续哭下去。他顺着葛老头的眼神,非常歹毒的朝着半空中那两个黑袍飘动的老者,极为怨恨的拧着自己的大腿,憋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功夫,还十分的稚嫩,根本不能腾空飞行。所以,他无法帮上丹尘子的忙,他也只能靠着乾坤光罩,抵挡不时飞溅而来的暗器,苟且而安。
自己不能为最爱的人报仇,才是最大悲哀,痛心疾首有什么用?还不是同样的一无是处?方龙儿绝眦出血也好,咬牙切齿也好,此刻却只能做一个无能的人。
惟独腰间的逍遥无极扇,似乎感应出了主人的心思,它嗡嗡出声,似乎就要破茧而出。
与此同时,血域长老似乎感觉出对方是一个极为难缠的人,当下联手,各自双掌间升腾起一团黑色的球状雾气,它们不断的翻滚着,犹如黑色的水晶球体,突显出极为玄妙的深沉。随着球体的不断的增大,整个客船四周都被吸引过来许多黑云,空气也变得阴冷无比。月亮终于被淹没在了层层压进的黑云里。可以看出,他们都在竭尽全能,想将老道士一举击杀了。
丹尘子冷冷的看着他们,没有出手。他盘算着,接下这凶暴链球之后,趁着他们虚脱之时,该怎样将二人抓获。
阴风怒吼,双方对待。江面的雾气在这时候逐渐的升腾起来,将整个空间装扮的若隐若现,飘渺如梦。
是啊,梦又是怎样的一个环境?
现实又是一个怎样的梦?
现实与梦会不会是两个平行的空间,同时演绎着亦假亦真的故事?
船上的旅客非常不安,谁都能感觉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但好奇心战胜了人们的理智,他们没有逃离(也无处可逃),而是眼巴巴的望着低空中的斗法。
终于,凶暴链球接为一体,变成了一个直径接近一丈的超级黑色大水晶,表面波动着丝丝幽蓝色的闪电,在二位血域长老的联手推动下,它像一只凶猛无匹的野兽,张着幽深的巨口,扑向了丹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