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聊地张望周围,都是匈奴的军将,有些孩子在玩耍很少的妇孺在干活。
“姑娘,要不到处走走,草原没有来过的话,可以看看,很美的。”衣诺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衣诺,点了点头,两人走出大营。
不知不觉已经三月了,雪已经开始融化,草地上也露出点点绿色。
“这边会不会有大楚的商人经过?”她忽然问道。
衣诺点了点头,有些兴奋,“会的,每当他们来的时候,会带好多好东西,我最喜欢大楚的胭脂水粉了。”
杜清清含笑望着她,“你多大了?”
“奴婢十三岁。”她笑容特别天真,杜清清拉着她的手说,“你母亲呢?带我去见见她。”
衣诺大喜,“真的吗?姑娘回去见我的母亲吗?”
“傻丫头,现在就去啊。”她笑了。
两人拉着手,穿过营帐,到了一群小帐篷区,这里似乎是奴仆们住的地方,有些脏乱,衣诺就像放飞的小鸟,乐得一蹦一跳地往一个帐篷里钻,大叫着,“姆妈,你快来,大楚的婉贵人来了。”
杜清清一愣,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封号,可见是大王子不让她们唤自己婉贵人,而衣诺为了显示她的身份,才对母亲叫自己的封号。
“婉贵人?你瞎说,宫里的嫔妃怎么会来这里?”一个看上去四十岁的女人,麻利地抹着手,和衣诺一起钻了出来,一抬头看到杜清清,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下去。
“菩萨保佑,真的是宫里的贵人啊。”她慌忙磕头,杜清清快步冲上去,一把扶起她,“不要这样,我只是个普通人。”
妇人见她居然亲自来扶激动得要哭了,杜清清心头一酸,这个女人应该只有三十岁左右,常年的大漠风沙,加上操劳,显得格外的老。
她忙不迭的说,“贵人到了,奴婢都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可怎么好?”急得两腮通红,不好意思地望着她,眼眶含着泪水。
杜清清忙说,“不要客气,因为妈妈是大楚人,所以我想来看看,这里难得遇到同乡,能见面就是好的。”
“姆妈,婉贵人说会帮我们回大楚。”衣诺兴奋地低声说。
女人大惊,再看看杜清清眼里透出的真诚,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潸然落下,噗通一声,跪下了,还拉住衣诺,“快,给贵人磕头,奴婢要是能回去见亲人最后一面,奴婢就心满意足了,贵人真是大慈大悲,救命菩萨。”
杜清清慌忙扶起她,“衣诺,快扶起你妈妈,这样清清会折寿的,快起来。”
忽然,边上一个帐篷传来嘈杂声,一个女子被两个将士拖着出来,女子一动不动,一个年纪大的女人,哭着跑出来,抱着女子边哭,便哀求着,可她说的话,杜清清一句都听不懂。
将士一脚踹开她,就要拖着女子走。
杜清清忙问衣诺,“这是怎么了?”
衣诺小声说,“那个女子是阿依努的奴仆,前日被阿依努打了,奄奄一息的,可能不行了,他们拖出去丢到野外去。”
杜清清大惊,“什么?丢到野外?不治疗吗?”
“这里缺药,一般奴仆是不会得到医治的。”衣诺小声说,眼圈也红了。
“简直岂有此理!”她愤然冲过去,大声喝道“放下她!”
衣诺慌忙跟了上去,告诉他们这是谁,军士看着她一会,嘀嘀咕咕说了一串话,衣诺说“他们说没有办法,这是随军的奴婢的规矩。”
“不行,把她交给我,我来医制!”杜清清不等衣诺翻译,就走上去,蹲下来,扶起女子,仔细把着脉,再细细看着伤口,只不过发炎,重度高烧,也不是没有救的。
“衣诺,快让军将把她抬到偏帐里。”
衣诺依言翻译了,军士互相看了看,不敢动。
杜清清怒道,“快点!”
他们见她着装华贵,衣诺又说了是太子尊贵客人,见她发怒,摸样还蛮凶的,吓得慌忙抬起女子就往偏帐跑去。
她在草地上看了看,有不少车前草,便指了指这些草,“衣诺,你多挖这些草,煮成洗澡水,另外再用它煎成汤药,要快。”
帐内,她用酒精给女子消毒伤口,命奴仆烧暖帐篷,亲自用酒擦拭她的身子。
衣诺和奴仆们一起帮着把她再泡到草药浴桶里,经过两个小时的忙碌,帮她盖好厚厚的杯子,杜清清已经累得瘫倒在软榻上,懒得动了。
好一会,忽然觉得有股逼人的气势笼罩着自己,懒懒地睁开眼睛,耶律苍辕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是奇怪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杜清清也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把个奴仆弄到偏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尤其是那张床。”他湛蓝的眼眸冰冷如深潭,硬声说。
“那不叫床,叫地,然后铺了地毯,她是病人,这里最暖和,只好带到这里了。”她倒是不怕他,他是面冷心热。
他坐了下来,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她甩开头,“发烧的不是我,是她。喂,我正要问你,奴仆就不是人吗?一个大活人你们居然丢到野外,任狼吃掉?你们太残忍了,简直血腥!没人性。”她越讲越气愤,简直就要火冒三丈,忘了疲惫,腾然坐了起来,就差指着他的阴钩鼻子了。
耶律苍辕无奈地望着她,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子大,居然一次又一次敢骂自己,可是奇怪的是,自己就是不生气,故意板着脸,冷冷地说,“你骂够没有?”
她瞪着他那双湛蓝的漂亮眼眸,怒气也消失了,哼了一声,再躺下。
他看着她很累的摸样,不知为什么,她就能轻易牵动自己的情绪,他耶律苍辕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小家子情怀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她盯着他。
耶律苍辕湛蓝的眼眸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可以叫做温柔的东西,他坐近些,握着她的手,“匈奴是草原民族,马背上长大,马背上打江山,对弱者抛弃,强者存,早就习以为常,何况这战争不断的年月,药品都会留给军将们,随行的奴婢如若遇到病痛,只能自生自灭。”
“习以为常?所以,你们心就比其他人硬吗?如果是你的阿努尔呢?你也会如此丢弃?”她鄙夷地说道。
他冷冷地说,“她也一样。”让杜清清觉得浑身骤冷,寒酷的眼神盯着她浑身难受,看着她恐惧厌恶的眼神,耶律苍辕不由放松表情,柔和地说,“如果是你就不一样,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她一怔,被他握着的手,越来越紧,正欲挣脱,“大王子,大汗派飙将军来了。”一个军士在帐外说道。
他很快恢复严肃的表情,站了起来。
她正仔细地看着熟睡的女子情况,忽然边上的大帐传来争吵声,她忙站了起来,走出帐外,“是谁啊?”
依诺小心翼翼地说,“是可汗派来的人。”
杜清清低声对依诺说,“等她醒了,让她家人来领她回去,之前的草药教他们认识,自己去挖一些,要吃七天。”吩咐完,便悄悄走进大帐,侧耳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