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吹进,刮下树上最后一片梧桐叶,带来了一丝飕飕的寒意……
放下手中的书,乐菱出神地凝望向窗外,喃喃自语道,“又要入冬了吗?”
这已经是她在北国度过的第三个冬天……
恰巧被提着暖炉进房的不离捕捉到,只见她喜眉笑眼地说道:
“是啊,这就要入冬了,陛下还刚潜人送了两个沉香暖炉过来,说是怕小皇子冻着,其实,我看是陛下怕主子您,还没适应这北国的冬天吧!”
乐菱心里一暖,不禁笑容逐开,这才想起小皇子来,问道,“训儿呢?”
只见不离佯装生气地,噘着嘴,“唉,陛下可比主子上心多了,这才一下早朝,便让灵犀给抱去议政厅了。”
说罢,又调皮地对乐菱使了个坏眼色,打趣着,“陛下老嘟囔着小皇子像主子,我看他是想见主子,自己又拉不下面子,只能把小皇子当成主子来看了!”
“你这贫嘴丫头!”乐菱被这番话说得,不自地觉得有些害羞。
不离倒是越发地认真了起来,“主子,我说得可都是实话,我跟随陛下那么久,陛下的脾气我是最熟悉不过的,他那越是气你,便越是在乎你,放不下你!陛下从没对人这么用过情,真真的整个心都搁你那了,你却编排着他往别的女人怀里推,纵使你有千万的苦衷,纵使他是一个帝王,但他在感情上也是个男人呐,会吃醋,会伤心,会自私!”
见乐菱若有所思地低头不语,又轻声说道,“陛下毕竟得有帝王的威仪,况且这事毕竟是我们过了,真真伤了陛下的心,主子,要不你就先低个头吧,明明牵挂着彼此的两个人,何必非要如此地相互折磨呢?”
乐菱无心地读着,那本一直没翻过页的书,良久,合上书说道,“天凉了,把那件西域进贡的绒毯取来,我给训儿送去。”
不离知道,乐菱嘴上说着是怕小皇子受凉,其实心里是想着去见柴荣,遂欢喜得连奔带跑地,赶紧去取了绒毯来。
走到议政厅门外时,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从殿内传来,还有小皇子那咿咿呀呀的笑声……
候在殿门的王公公,亦是满心欢喜地迎了上来,“娘娘,陛下正抱着小皇子,在殿内召见李丞相和杜将军呢!”
“杜亦程将军回来了?”乐菱不禁有些意外,想必蜀战已尽尾声。
“是的,娘娘,蜀国已定,陛下龙心大悦,此刻正在商议国宴之事,还请娘娘在此稍候片刻!”
议政厅内……
柴荣难得地开怀大笑起来,“亦程攻蜀有功,记一等功,晋爵、赏金、封地,李谷谋划得当,赏嘛…”,说时,故意顿了顿,龙颜微怒地继续说道:
“朕昨日,已将南唐的‘绝色双碧’以‘特赐御妻’的身份送至你府上,也算是‘完璧归赵’了,这次嘛,就不赏了!”
只见那李谷,一脸委屈地哭诉了起来,“哎呀,陛下,您那哪是赏啊,明摆着的是罚嘛!您可把微臣给害苦了,臣家里那母老虎,就恨没把我给活扒了,臣现在过得是,真真的水深火热啊!唉,现在一想起来,悔不当初,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谷一番幽默的说辞,顿时弄得满堂大笑,柴荣趁机赶忙说道,“好,那朕现在就颁旨,暂免皇宫每年的选秀!”
还没等李谷开口,又指着李谷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要是再敢拦着朕颁旨,那每年的秀女,朕可就都往你府上送了!”
李谷赶忙翩翩作揖,先是苦苦求饶,“陛下倒还不如一刀给臣来个痛快呢!”
而后,又貌似认真地慷慨陈词,“臣是臣,陛下是陛下,臣之妻妾无足轻重,陛下之妻妾定国安邦……”
“李谷!你不数数你项上有几个脑袋,难道朕只能靠后宫的几个女人来安邦定国了吗?你这是侮辱朕?还是瞧不起朕?”柴荣佯怒地厉声斥责。
李谷见柴荣心意已决,知趣地赶紧跪地求饶,附应道,“陛下英明,臣愚昧,臣知罪,臣再也不敢了!”
柴荣示意李谷起身后,转而慈爱地逗着怀中的训儿,说道,“两位爱卿,你们说朕的皇子长得像朕一些,还是长得像皇后一些?”
杜亦程上前,好不仔细地看了一番后,认真回道,“皇子肤如凝脂,眸如春水,俊秀非凡,臣认为比较像皇后一些。”
柴荣听后,顿了顿,只是微微一笑,“嗯,爱卿所言有理。”
李谷倒是心领神会,一语道出了柴荣的心思,“皇子地阁方圆,五官俊秀,气宇轩昂,乃明君之面相,臣认为比较像陛下!”
柴荣听闻,眉开眼笑,“丞相深知朕心,朕正打算在十日后的庆功国宴上,册封他为太子!”
“陛下,可是皇子才只有百日…”杜亦程有些出乎意料。
李谷倒是处若不惊地笑道,“哎,既是庆功之宴,又是太子册封之宴,此双喜临门之事,意寓我大周社稷之伟业,绵绵不绝,生生不息!”
杜亦程似恍然,赶紧作揖,“陛下英明!”
随即,又从殿内传来了阵阵开怀大笑之声,君臣之间好不融洽欢畅……
只见候在殿外的乐菱,突然对王公公说道,“难得陛下跟大臣们聊得这么开心,今日我便不打扰了!”
正欲离去之时,又回过身来,笑看着王公公,悄声吩咐道,“不要告诉陛下我来过!”
“主子,都到门口了,怎都不进去了”,不离一脸茫然,好不焦急地问着。
只见乐菱看着她,神神秘秘地一笑,“我自有安排!”国宴当日,车水马龙
大周正盛,各国来使趋之若鹜,皇宫内,张灯结彩好不气派,宴殿里,酌金馔玉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其乐融融,道贺之词不绝于耳,其喜庆,其热闹,其宏大,似乎都没人惦记起御座旁的玉座,还是空的!
盯着身旁那一直空着的玉座,柴荣心有不爽,无心歌舞,无心道贺之词,冰冷冷的眼神,似压抑着千千万万的怒火,不禁饮酒自斟,一连下去好几杯……
正此时……
只闻音乐声起,一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妙曼身影,手挽软纱玉带,莲步缓移至殿前……
轻舞旋散长裙开,英英妙舞腰肢软,闲静如姣花照水,行动似落叶翩翩,仿佛若轻云蔽月,飘摇若流风回雪,举手投足间,尽显婀娜!
面纱之下,朱丹似笑非笑,天然风韵,万种情丝,尽在眉梢眼角!
折纤腰以微步,拂长袖以舞天纱,回眸一笑,胜星华!
艳惊全场!
曲罢之时,鸦雀无声……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了相思……”
筵席上一道白色清影,不知何时已闪至她面前,只见他动容凝望,举手欲揭下面纱……
却,被疾步而下的柴荣生生阻在半空!
柴荣一把拉过乐菱,轻轻撩开她额前的发丝,在她的白玉额上温柔一吻,似宣示主权一般,睥睨着那人:
“刘黎昭,她是朕的女人!朕的皇后!你休想碰她!”
咬牙!切齿!握拳!
刘黎昭亦挤出冷冷的轻笑,“且看看,鹿死谁手?!”
“误会,误会,继续奏乐,继续尽情”李谷赶紧上前救场,示意乐声继续。
酒精,在方才气血沸腾之下,加速扩散,感受着怀中这久违的温度,柴荣顿觉意乱情迷,在声乐之声中,横抱起乐菱,离席而出……
“柴荣,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穿成这样,***我不成,还想***刘黎昭?”冷冷的,有点温温的怒意,把她放倒在床上……
“你说什么呢,他是我表兄,再说,人家好歹也是南汉的太子,你这么让人家难堪!”
“怎么?这么快就要帮一个有妇之夫说话了?”
“你想什么呢,我只不过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你开心一下而已……”
说罢,正欲起身而去,却被他的身体挡了回来,只见他,指尖轻轻撩开她额前的发丝,坏坏说道:
“那爱妃现在让朕开心一下可好?”
“不生我气了?”乐菱好不认真地看着他……
他轻轻地拽起她的手,放在胸前,“气!气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气你为什么那么舍得走,气你为什么不懂我的心”
“对不起……”
纤细的手指,温柔地划过他那俊朗的脸庞,似有千言万语在心头……
只见他柔情一笑,“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在遇到你之时,我害怕会爱上你;在爱上你之后,我决定不再爱任何别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卷入肮脏的宫廷纷争中,或像你母亲那样被人害死,或像孟皇后那样被逼上绝路,或像我母亲那样孤独枉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因我,而受到伤害,更不会让你为我,而变成个不择手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