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一年里,天下战事纷纷,南汉由新皇刘黎昭即位,南唐因‘绝色双壁’被御赐李谷一事与大周反目,楚国见周国完定蜀国,觉大势已去,遂拒绝南唐的和议之请,最终,南唐被周楚汉三国瓜分,自此,南唐灭,三国鼎立,周国独大!
交泰殿里,依旧灯火通透……
阵痛,已经越来越厉害……
柴荣御驾亲征,已近两个月,乐菱已经有近十天没有收到柴荣的书信了,按照最后一封信的内容,柴荣为陪乐菱生产,已于大军折返之前,率轻骑提前赶回开封,按信中推算,本该在昨日就已抵达皇城,却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等到他回宫的消息,不祥的预感,让乐菱无心备产……
“不离…陛下呢?陛下还没回来吗?”躺在床上的乐菱痛得已是满头大汗,却仍旧在焦急地等待着柴荣归来的消息。
不离看着无心生产的乐菱,不禁急得哭了起来,“主子,陛下有事耽搁,过会儿就会回宫了,您得安心生产啊……”
“怎么了?你哭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乐菱拽过不离的手,急欲起身去察,却被刘稳婆拦了下来。
只听刘稳婆苦口婆心地哀求着,“娘娘,您现在哪都不能去,您得安心生产啊,要不,会闹出人命的!”
不离见状,赶紧抹掉眼泪,安慰说,“主子,不离不哭了,不离这是心疼您,刚刚莫愁来报说,陛下马上就会回来了,您得好好生产,您不能不顾及您肚子里的孩子呀!”
“好……要是陛下回来了,记得马上过来禀告我!”疼痛中,乐菱的意识逐渐地模糊起来……
突然……
从屋外传来的一阵惊慌涌动之声,惊醒了乐菱,她便赶紧示意不离出去察看,“不离,不离,快去看看,是不是陛下回来了,快去……!”
不离赶紧跑出门去打探,只见众将士簇拥着,抬了个人进到交泰殿的偏殿,后面又紧随着一群小跑着的太医,不离遂赶紧追了进去,却被呆立在门外的莫离一手拦住,只见他伤痕累累,满身鲜血,一只手还不停地滴着鲜血,却只是低头不语,呆若木鸡!
“怎么了?莫离,说话呀!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陛下…?”,见莫离沉默不语,不离索性推开他的手,冲进了殿内……
只见柴荣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床上,脸色苍白,嘴唇乌黑,胸膛上血迹斑斑,插入胸侧的那把断箭赫然入目,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的记忆里,身经百战的柴荣,从未受过像今天这般重的伤,她呆呆地矗立在原地,满眼都是,这满屋里慌慌张张出出进进的人群,满脑袋都是,太医惊吓到语无伦次的吵嚷声和叹息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想起乐菱来,想起乐菱还在焦急地等着她的回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这一切,她不知道又是否该告诉她这一切,只是挣扎地、愣愣地走了回来,当在产房外,听到乐菱呼喊柴荣名字的声音时,她忍不住了,止不住的泪水瞬涌而下,她矗立在门外,不敢进门,她不敢面对她,她不敢告诉她……
“不离…我知道你在外面,我刚听到外面嚷嚷,说陛下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陛下…出什么事了?”乐菱用尽力气,呼喊着不离。
“娘娘……请您不要再说话了,您得用力把孩子生下来啊!”,刘稳婆焦急地恳求着。
不离再也忍不下心来,冲进去,抓起乐菱的手,哭道,“主子,您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您要先把孩子生下来啊!”
乐菱见到不离那异常悲恸的眼神,急切地追问到,“快告诉我!陛下究竟怎么了?”
见不离只哭不语,竟趔趄地要坐起身来,“我自己去看……”
不离一把按下乐菱,噙着泪水,咬着牙,搪塞她说,“主子,陛下受了点小伤,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我不信!我现在……就要去看他!”
见乐菱如此固执,不离不禁失声吼了起来,想让乐菱胀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你这样,不顾自己安危,不顾你肚子里孩子的安危,您对得起陛下吗?”
一凉,一空,一瘫!
乐菱似已猜到,似忘记了生产的疼痛一般,闭眼不语,唯有两行清泪长长地划入耳鬓……
“娘娘,您用力啊,您不能放弃啊”,刘稳婆焦急得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心疼地哀求着。
忽然……
灵犀抱着太子站在了帘外,啜泣着,“主子,您看,太子殿下在找您呢,主子,您不能放弃,太子殿下还小啊,您不能这么狠心地不要他啊……”
乐菱这才挣扎地,睁开双眼,见太子被这场面吓得呜呜大哭,胖乎乎的小手朝她伸来,她的嘴角不自地颤抖起来,是的,这是她和柴荣的骨血,是柴荣对她全部的爱与寄托,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抛弃……
只听,一阵响亮的呱呱坠地声,将原本死沉的交泰殿点亮……
刘稳婆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缓了口长长的气,终于舒心地说道,“恭喜娘娘,又是个俊俊的小皇子!”
只见脸色苍白,早已精疲力竭的乐菱,缓缓睁开双眼,无力,却迫切地问道,“陛下呢,陛下呢,带我去见陛下!”
说着,从床上连滚带爬地,摔了下来……
“主子,您这是何苦呢?”不离哭着跪在地上,赶紧扶起瘫倒在地的乐菱。
偏殿里,人心惶惶……
‘柴荣,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醒醒呀,你说过,你要对我穷尽一世的宠爱,而如今,你却如此安详地睡去,你睁开眼看看小皇子吧,你连名字都还没来得急给他取,柴荣,你醒醒好吗?’
乐菱颤抖地抚摸着,柴荣那张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她没有言语,她没有恸哭,只有默默划过的两道的泪水,滴落在他身上,仿佛只要这样,便能让他读到她的心……
良久良久……
才突然擦干了眼泪来,对着诊脉的太医问道,“太医,怎么回事?”
只见那太医,不敢直视乐菱那满是迫切的眼睛,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颤抖地说道,“回禀皇后娘娘,陛下所中的箭伤,虽然没有伤及心脉,但是,那箭中抹有剧毒,且已逐步扩散到了心脉,如若得不到抑制,就会使心肌衰败而亡!”
“那你们怎么还不赶紧解毒!”乐菱用几近颤抖的声音,厉声责斥起来。
“娘娘恕罪啊,臣等已经将箭伤清理,敷上了特制的膏药,只是,这毒奇异,臣等都从未见过,因此,这药方只能暂时阻止毒素在体内的扩散,但是,要解毒的话,臣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还请娘娘恕罪……”
乐菱心中一沉,却不忍放弃任何一丝生机,“也就是说,陛下暂无生命危险?”
“回禀娘娘,目前毒已抑制住,但是药效只能维持七天,七天之后,这毒便会不受老臣药力的控制,继续扩散至心脉!娘娘,只有在七天之内找到解毒之法,陛下才能脱离生命危险!”
“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