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她身后，有好几次他伸出手来几乎要碰到她的指尖，却总在要握住的那一刻又不得不收回来。
他还能给她什么？
他不敢…也不能…
念晚站在那里，头也不回一下，她知道他就站在身后，不过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她却已经没有勇气再回头。
都是前尘旧事了，还有意义吗？
胸口上某个地方正隐隐作痛，而她，却不敢伸出手去安抚一下。
夜风吹来，微微有些凉，带来他身上的香水味道，已然不似以前的清新，这一次的香水有些浓，微微有些刺鼻。
“念晚，我送你吧…”他掏着口袋看着脚尖站在她身后，那样的语气有点像哀求。
她没有回头，“不用，这边会有车过来的。”她踮起朝远处张望，终究没有她想等到的车。
“这么晚了，这里打不到出租车的，就让我送你一程吧。”他低的几乎要把自己埋到土里去。
“真的不用，我不想麻烦您…”眼眶微微有些温润，她不知道隔了那么久以后，再见到他，还是有些不能自持。
“你要是不想欠我人情，就按计程车的价格收费吧。”又等了二十分钟之久，车子还是没有来，他耐着性子提议。
念晚想了想，“也好，从这里到表姐家差不多是七公里，应该是十八元，我给你二十好了。”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她的认真劲儿一如当年。
两人都坐在了车上，他发动了车子，按下播放键，车厢内回动着那首熟悉的老歌。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再回首，荆棘密布，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曾经与你共有的梦，今后要向谁诉说。再回首，背影已远走，再回首，泪眼朦胧，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温暖我，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是最真，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姜育恒深情的演绎还没有放完，他便伸手按下了停止键。
那道触动心底最柔软防线的歌，在此时听来，竟然是那么的致命，他害怕，怕自己会忍不住对她说出真相，怕他会忍不住抱她入怀。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却不敢去拿下那层玻璃，他知道，如果这时候拿下来，会让她看到最狼狈的他。
她当然也听到了这首歌，幸好他关的快，否则，也许他真的会看见她的眼泪，她小心翼翼的把心事包裹起来，藏起来，不让他发现。
她一再的警告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永远不可以再爱。
她不可以再为了她没有自我。
他心跳的很快，他不知道在这窄小的空间里该如何和她相处。
他把车子开得很快，不留意就闯过一个红灯，白色炫光一闪，她莫明其妙有些害怕。
果然司南零一脚踩下刹车，扳过她的脸，狠狠的吻上去。
那样大的力气，紧紧箍着她，就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他从来不是这个样子，三年多以来，他几乎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她死命挣扎，却挣不开，最后急得哭了，在车里大叫“救命…”
司南零终于松开手，有些惘然的看着她，后头的车全在不耐的按喇叭，就在那样嘈杂的震天响声里，他喃喃说：“念晚，我好想你…”
他说什么，她并没有听见，她很害怕，很慌，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眼泪还含在眼眶，一触就要漱漱的落下来。
她要下车打的，他不肯放最后还是坚持送她到夏末的公寓楼下。
分手后的开始几天里，她也曾经臆想过与他重逢，从场景到台词，到每一个动作，一遍又一遍，她想了又想。
或许是两年，也或许是三年，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凄清而唯美。
两个人见面，说一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不过是四个月的时间，住在同一个城市里，她又见着了他。
那个时候，告诉自己和他真的离婚了以后，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一遍又一遍无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似乎这样叫着，他就回来，心口上的痛也就会少一些。
本该荡气回肠的旧恋重逢，两个人偏偏又是什么也没有说。
多少句想问的话一句也问不出来，那样多那样多的话，在人生最悲苦的那段日子里，一直是她最后的支柱。
再难再痛的时候，她也忍了过去，只是想如果可以再见到他，如果可以再见到他——
但明明知道即便是见了面，也不会再有什么，她却还是要这样去想。
他正视她，并且微笑，“刚才…刚才是我失礼了，抱歉…”他摸着头，样子看上去有些怪异。
而她，直到这一秒，仍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的视线停在他的外套上，那里有一个嫣红的唇印，刺目耀眼。
今年新款的限量版的香奈儿口红，那个颜色和那种状态的红，她一直都记得。
是她的吧？
她低了头去，不再看，亦不再想，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一次，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她用了好大的力气，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推开车门，她低着头，对他说，“谢谢…”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元钱放在他的车座上。
他跟着她下了车，站在另一旁看着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从前的种种都化成了灰，被风吹散在夜色里，一点一屑都不剩下。
她转身，背对着她，离开车子，所有动作中，她不曾抬一下眼，不曾看他一眼。
他站在那里，恶狠狠的抽一口烟，又恶狠狠的扔掉。
“念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