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闪过何啸吟的声音,莫叶声瞬间止住了泪,眼看着他就要把重心压在叶声身上,徐光远一个大步上前,接过了何啸吟伸出的胳膊,便挂在自己肩上,“她送你去,不如等着救护人员送你去,”他并不知道何啸吟伤到哪里了,这一个动作下来,何啸吟又是倒抽一口凉气,为什么今天总给他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一个个巴不得他疼死。
叶声见何啸吟又是一阵痛苦,便忍不住责怪徐光远“你干嘛?没看见他受伤了吗?”
“送他去医院!”徐光远见叶声偏袒何啸吟,没好气地说道。
一旁的医护人员看见这个身上缠着条子,被其他人架住的小伙子,立马确认了伤患,推着救护的担架直奔何啸吟而来,一个温柔的女护士请他躺着上面,何啸吟瞅瞅莫叶声,又瞅瞅面前的这张“小床”,一本正经地问道“我能坐着吗?”
在场的医务人员被他这话引得一怔,出急诊这么多次,从没见过哪个急诊病人要坐着走,还是一个大夫模样的中年男子以最快的速度清醒过来,义正言辞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三岁小孩子的话,我还是建议你躺着!”
何啸吟将胳膊收回,让医生检查了一遍,从军这么多年,不得不说雷欧的应急处理还是很正确的,何啸吟只负责乖乖的躺下去,暝着眼睛休息。这下是真的累了,死扛了这么久,终于有正当的理由躺着去医院了,若不是动不了,此刻他早就一脚踹在一旁偷笑的雷欧身上。
雷欧对上何啸吟眯缝着瞅他的细狭的眼睛,看到的是满满的恶意,他讨好似的安抚道“好好好,少东家别动气,我送您去医院!”说着也真就大步随着医护人员朝外走去。
叶声见他们走出去,急忙提步跟上前,徐光远却一手攥住了她的细腕“你去哪里?”
“去医院”
“既然有人陪他,我送你回家吧?”徐光远的声音不温不火,叶声却皱了眉头,“我不许你去”
她知道他的顾虑“阿远,你别耍小孩子脾气好吗?”
“那你要我看他跟你那么亲密吗?”刚才他明明看到何啸吟想要依靠在她身上。
“是他救了我!”莫叶声坚定的声音却徒然惹怒了徐光远,“那我也不许你去!”诺大的声音在空旷的酒吧里回响,震动着莫叶声的心房,她甩开徐光远的手扭头就朝门外走去,徐光远却像是一堵肉墙绕到她面前,莫叶声奋力一推,甩开他就往外面跑,徐光远回过身来直愣愣地看着她消失在拐角。
“叶声最讨厌别人对她吆五喝六地指使,”左苏顿在徐光远的身边。
徐光远在看到来人后,暗自嘲讽地冷哼了一声“最讨厌的人是我吧。”
“不一定,叶声很看重她的朋友,在很多情况下都是这样,朋友远比男友更让她安心。”
“做她男朋友还真是辛苦!”良久徐光远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左苏说到“嫂子,如果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多好。”
话音刚落,左苏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叫多少声嫂子,嫂子也只支持莫叶声一个人!”这小子仗着一张帅气的脸竟然开始撒娇。
出了酒吧的门,左苏给叶声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要注意的事,左苏估摸着叶声肯定也没怎么听进去,便爽快挂了电话让卞怀琛送她回家,她才懒得去医院当电灯泡,况且何啸吟那家伙压根伤的也没那么重,有磨蹭的功夫还不如跟她家的卞老板好好沟通下感情。
莫叶声在医院找到雷欧的时候,他正在放射科等何啸吟的片子,她小跑过去问道“何啸吟呢?”
“在骨科大夫那!话说谁给叫的救护车?大夫笑了我们一路,骨个折还叫救护车!咱自家也有车的”雷欧挠着头皮微微恼人。
叶声却在听到他说何啸吟在骨科之后转身就要走,雷欧喊住她“这个时候着什么急?去了也只是添乱。”
“看不见他我更乱。”
雷欧会心一笑“我们叶声也终于学会坦诚了”,叶声对他的揶揄并不理会“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只是良心不安。”
“那看来过去没有把你逼到坦诚的境地”雷欧盯着叶声的眼睛“莫叶声,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拧巴?对自己诚实一点不好吗?所有人都看得出你喜欢何啸吟,你又何必装作没那么回事?”
莫叶声对雷欧的这番话很是抵触,却又懒得同他争辩,对上雷欧满脸的期许,叶声的脸庞挂起嘲讽“别做多余的事情好吗?”
“多余?这话听着还真特么耳熟,你知不知道何啸吟也说过这样的话?”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雷欧跟在急步而去的叶声身后自顾自说起来“在我跟你表白那年啊,他还打我一拳”,他转到她面前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一道细纹“喏,这个就是他打我留下的!郎情妾意的也不知道你们在拖什么!”
“你有完没完?”
“没完!莫叶声你永远也猜不到他为什么打我,你也不会想到我会心甘情愿被他打!”
莫叶声对他这番话嗤之以鼻,她很想反驳他一句:贱得慌!但看他一脸的严肃,叶声也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因为我第一次发现我那么的不了解你,而他何啸吟竟是摸透了你的心思,”雷欧记得那一拳头落在他脸上之前,何啸吟对他说“打你是因为你伤了她的心,莫叶声把朋友看得多重你不是不知道,别再做多余的事!”那声警告雷欧到现在都记得。
“他很在乎你,比你想象中还要在乎。”
叶声神情渐渐缓和下来,却颓然无力地说道“你觉得在我努力尝试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这些,合适吗?”
“爱情从来就没有尝试,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你这样固执着你的所谓的努力,是对你们两个人的辜负,你这样对徐光远并不公平,”雷欧长出一口气,思索了两秒钟“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我都觉得你很自私,你变得不像你了。你从前的大声欢笑呢?你从前的敢爱敢恨呢?你只不过是看别人受了伤,爱情个中滋味你却从没有尝试过。”
“你这是缺乏安全感,可所谓的安全感最主要的还是来自你自己,来自你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的人,你只是对自己不够自信,对他不够信任,你从没有为自己破釜沉舟,没有尝过陷入绝境地去爱一个人,凭什么想要得到最好的爱情?”
“我总以为你的改变是一时的,你还会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咋呼,没想到你会被你眼前看到的虚幻所禁锢,如果说爱情是比翼双飞,那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断了手脚,谈什么双宿双栖琴瑟和鸣?还是做梦最适合你,无悲也无喜!”雷欧的话字字铿锵有力地砸在莫叶声的心上,末了她叹了一口气“可是徐光远...”
话没有说完,雷欧就横空打断了她“你又不是妓院的老鸨,没必要对每个小伙子负责,人都那么大了,知道该怎么走,别瞎操心。”
雷欧见她仍是犹疑,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其实他也知道这个选择有多难,不然他也不会懂这么多晦涩的爱情经,每一个道理都是用惨痛的经历换来的,爱情从来都是当局者迷。
他放缓了口吻,语重心长地对叶声说道“相爱了就在一起,你不过是介意他从不肯主动向你示好,而你又认为自己做尽了荒唐,你的脸面上过不去。他不肯屈尊,你不愿降贵,彼此拖着,把一件单纯而美好的事情扭曲的不成原形。我看得出何啸吟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但这事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
骨科室里,大夫一手拿着片子,一边对雷欧交待着什么,叶声闷不吭声地站在何啸吟的病房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病床上的人,他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而紧闭着双眼,莫叶声没有勇气进去,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满脑子想着何啸吟对她好的点点滴滴,清掉她的垃圾食品,换掉她手里的酒,还有为她挨的那一下,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为什么不绝情点让她坚持着一条路走下去?为什么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再来动摇她?
何啸吟像是有察觉到什么似的,抬眼看了一眼门口,便看到叶声一张泫然若泣的脸,他嘴角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朝她招了招,叶声见被他发现快速收敛好情绪,何啸吟在她推门而进的时候笑问“为什么不进来,嗯?”
“还自责呢啊?”何啸吟一脸轻松“过来坐。”她闷葫芦似的走上前,何啸吟受伤的事让她心里很是煎熬,如果今天没有跟朱子林动手,一切是不是还那么平静?如果她去捡何啸吟掉落的手机这一切是不是他就不会受伤?如果
如果莫叶声足够细心,她便会发现今天晚上的何啸吟格外的温柔,一反常态。
叶声也乖乖听他的话坐在一旁,何啸吟看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何啸吟凑过头歪着脑袋看她,叶声惊觉地抬起头直视眼前的人,四目交汇,那么近,近到叶声可以看清他的每根扑簌的睫毛,近到她呼出的每道气息都拂过他的脸庞,叶声有一丝的尴尬,下意识地向后逃开,却忘了自己是坐在椅子上。
何啸吟好笑地靠回了床上,侧脸的酒窝下嘴角弯起,薄唇微启“叶声啊,这下你偷了我两根肋骨了!”
叶声诧异着了忙地打量他“两根?不是只有一根骨折了吗,你还伤到了别处吗?”
“上帝造人的故事你听过吗?”何啸吟说的云淡风轻,眉梢挂着鲜明的喜色,莫叶声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很多年后莫叶声依然记得,那个没有满天繁星的夜晚,那个不算正式的地点,那个看起来有些狼狈的何啸吟,用凹陷的酒窝令莫叶声失了神,挑眉戏谑的声线撩拨了她的防线,他说“你是上帝从我这里抽走的那根肋骨。”
每当回忆起这一幕时,医院里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便随着心跳蔓延开来,莫叶声称它为爱情,因为你,爱上了一个地方、一种抗拒的味道。
PS:最近这几天事儿多,请亲爱的们海涵,我有时间一定努力补更!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