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树下花前,守着你最爱的季节,落花吹雪铺满一条街,愿做你的余晖,漫天的思念纷飞花似雪,却抓不住你的视线,化作朵朵的彩蝶飞舞着离别,花沾湿我的眼心慢慢碎,你看不见花开花谢灿烂的樱花雪,一夜凋谢落絮纷飞短暂的樱花雪。
雪夜的空气被这歌声撕成一片一片,洒在雪花里,飘落……
他们良久地伫立在那棵梅树前,不为欣赏,只为感受。感受生命的饱满和绚烂,感受白雪将他们心底的郁结一个一个融化。
“这是什么歌?”远阳问。
“樱花雪。”朝南回答。眉心荡漾,一个美丽的笑容在她脸上盛开,眼心里波光粼粼。
这是她去年一个人去书店的时候,在里面偶然听到的。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她也是久久地站在原地,忘却了手中的书,只有这场樱花雪。
许哲佩,一个并不算很漂亮的女孩。可是她的音乐却非常干净。她是真正喜欢音乐的,用那些简单的词曲来演绎心中的美好世界。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朝南开始喜欢上这个女孩的声音,喜欢她的音乐。
雪地寂静,他们各自伫立,把心事折进暗香,守望自己心中那一个纯洁无暇的世界。寒风吹过他们的面颊,他们用心中的热度,来延缓这刺骨的寒冷。
朝南不知道,这样的感受在她的生命中会有几次,但只要出现,她便会义无反顾去珍惜,去铭记。
第二天,他们睡到很晚才起床。
爷爷早已经醒来,给火炉里添了些柴火,屋子里又温暖起来。老人把饭煮好,煲在锅里,自己却一个人出去到山中砍薪柴去了。
朝南和远阳醒来,把被子叠好放回原处,吃过了早餐,便向婆婆道别。
他们按照婆婆的指示,很快找到一条直通山下的路。
而再次返回这个喧闹的城市,他们竟都有些不适应。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竟不如山中的一个夜晚让人感到熟悉心安。
街道两边的槐树,干枯苍老,如同被人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在城市里行走,停留,不动声色。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天空一片灰暗,像是呆板冷漠的脸,让人心生厌恶。回头看看山上,隐约还能见到白色的积雪。薄薄的一层,如一件披风披在寂寞的山头。
朝南和远阳一路说笑着,并没有注意到校门一角的北歌。
又一次,看到她和别的男生。她脸上久违的笑容干净而清澈,像个孩子般无邪。为什么,这只属于他的笑容如今对他已成为了一种奢侈?
北歌瘦削的脸,在寒风里隐隐钝痛。
记忆被风肢解,碎成一片一片凌乱的纸屑,上面刻画着酒红色头发的朝南的模样。
曾几何时,她的笑容,对他来说成了一件消费不起的奢侈品。就像那些蹩足的英文,他因无法理解那些意思,所以感觉挫败。
酒红色的发尾还在机车的前面飘,他似乎看到了那个酷酷的,冷冷的朝南。那时的他是以为他们此生都注定一起的。
他还记得,她坐在后面紧抱着他,大声喊叫着:“北歌北歌,再快点!超过疯子他们!”
彼时的他们,那么粗糙的相爱。然后却与彼此那么契合。现在,他小心翼翼地爱着她,却越来越觉得他们在相互走远。
快进入校门的时候,远阳说:“小南,那儿有人在等你呢。”
朝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与北歌四目交接。
“他就是北歌吧。”
“嗯。”朝南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双手揣在衣服两侧的口袋里,手心渗出一丝紧密的汗。没有与远阳告别,她大步向北歌走去。
原来真的是很爱她的一个人。远阳深吸一口气暗暗想到。从他看朝南的眼神,那种仿佛守着一种信仰的专注,是他看过的最专注的眼神。他自认,比不上北歌爱朝南。
收回目光,转身继续向前。他已习惯朝南的不告而别。
“你怎么来了?”朝南走近了问。
北歌没有说话,嘴角渗出一丝笑意,从心底,慢慢溢在脸上。那是不屑与鄙夷的笑容。在冰冷的寒风里,这个笑容像是涂满箭镞的毒液,刺进朝南的心里,万劫不复。
朝南抿紧嘴唇。目光涣散。疏离而淡漠。栗色的长卷发在风里飘乱,遮住她半张脸。
“你男人还真多啊。”北歌开口,冷冷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心中一怔,敛眸,并没有看他。他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何时,他对她这么不信任了。她从来不是善于去解释的人,也懒得去解释。只是在听到北歌说出这句话时,朝南的心还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狠狠地。
“要是我明天来,又会是哪个男人在陪着你?”
“北歌,你够了。”朝南轻轻咬了一下唇,不想再听下去。
“够了么?我觉得还没够!”北歌厉声道。然后扳过朝南的头,向她冰冷的唇吻下去。又是霸道而凶狠的,不容朝南反驳。
舌尖在她的嘴里疯狂地缠绕,跋涉,好像要翻越千山万水前来征服她。要告诉别人,她是他的!谁都无法抢走。
可是朝南却像极了一尊木偶,站在原地毫无反应。对于北歌的吻,任由他主宰自己的节奏。她的身体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感觉到朝南的麻木,在几番挑衅之后,北歌终于失了兴致。如今,她待他是这般薄凉。连一个吻,都懒得付出。或者说,都懒得迎合。
他一掌推开朝南,看着目光涣散的朝南,开始嫌弃刚刚的那个自己主动索要的吻。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卑贱。连简单的拥有,都不配。
是,他是多么卑贱。卑贱到,要选择怀疑来捍卫自己的爱情。不管那些男人究竟与她是何种关系,他,毕竟选择了怀疑,不再相信。
是风太冷了吗?他颀长的身影,突然被眼中流下的湿润的液体淹没。在水波荡漾之间,身影被割裂成无数的碎片。握在手心,开出血样的花朵。
看到北歌脸上的晶莹泪珠,朝南心中某处突然软下来。她其实并不想这么面对他的,只是,当遇到怀疑的时候,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坚持自我。她能用的,只有冷漠。她一贯擅长的冷漠,她将它发挥到极致。
正当她准备上前抱住他的时候,北歌却突然转身,骑上机车,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扬长而去。伸出的双手,久久地停在半空中,颤栗。
什么时候,他也可以这样决绝地离她而去。连她的拥抱,都不予回赠。
风有多猛烈,耳边呼啸的除了风本身还有前行的速度。速度表的指针冲到边缘,就像是快要被食物撑破的肚皮,让人难受得要死。那一根细长的红色指针,让机车的速度濒于崩溃,再进一步,便是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