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真习惯性走向二食堂二楼，“好滋味”的窗口前冷冷清清的，走近一看，不是因为没人光顾，而是店子根本没开张。过了两天，周良真又到那儿去，那儿仍然没有开张。
“怎么回事？”以为“好滋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二食堂，全俊峰拿着一张什么东西贴在“好滋味”的窗口前。
“这是什么？”周良真走过去一看，是张招聘启事，“全老板，要招人吗？”
“是呀。”
“之前的小工呢？”
“说是结婚，以后就在老家工作了。”全俊峰按了按招聘启事，以防它掉下来，“前几天才打电话过来说不愿意来了，你看我这手忙脚乱的。”
“也不早点说。”
“恐怕也是临时决定的吧。”
“你把人想得可真好。”
“他是那样说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良真问他今天的食材准备好没有。
“今天的差不多好了，我早上五点钟就开始弄了。”
周良真看了一下手表，这会儿已经将近十一点半。
“要不，我帮下忙吧。”
全俊峰略带惊讶地看着她。
“别这样看着我，我什么都会。”
全俊峰微微地笑了。
“切配菜，调味道，甚至和面团。”周良真擦了擦鼻子，“只是面团可能和得不好，毕竟我是个女的，力气不够大。和面团可是个力气活。”
“好吧，今天就麻烦你帮忙了。”全俊峰带着周良真，从二食堂左边尽头处进入“好滋味”的厨房。
“好滋味”的生意向来不算好，那天中午的生意和平时差不多，下午一点半后，午市就结束了。
“今天多亏有你，否则准备功夫搞不定，就又只能做晚市了。”
“你的意思是前几天你都开店了？”
“是呀，但都只做了晚市。”
“你这样搞不亏本吗？”
“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要不你请我吧。”周良真忽然说，“你在这贴张那样的玩意儿也不见得能招得到人，哪有人在金融大学贴告示招面店小工的呀？”
全俊峰在迟疑。
“我不做得挺好的吗？”
“我只是担心影响你。”
“是否影响，我更有发言权吧。”
全俊峰低着头。
“全老板？”
“我在寻思得给你多少工资。”他想了想，“八百块钱一个月行不行？”
“行。”周良真笑了笑，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之前的小工，你给的八百块钱一个月？”
“是呀。”
周良真暗忖我想我明白他为啥不愿意来了。
“就别叫我全老板，叫我老全吧。”
“老全。”周良真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决定了当“好滋味”小工，周良真马上辞掉了财务部的工作。财务部因为要被合并到综合部，乱得要命，压根儿没人有空去挽留她，更何况她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跑腿的。
回到宿舍，周良真被一种难言的幸福感包围着，她从十三岁那年开始，就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周良真小时候，家里是开面店的，老爸周刚强负责买配菜、和面和下面，老妈陈敏丽则切配菜、下单和收钱，他们还请了一个将近五十岁的阿姨负责洗碗，一个月给她三百块钱的工资。他们只开早市和午市，但由于面店开在闹市，生意好得不得了，每天下午五点钟关店时，几个人都累得几近吐血。也因为累，因为忙，周刚强和陈敏丽几乎天天吵架，吵完架后，彼此不说话。
然而，他们这样的争吵在周良真十三岁那年戛然而止。那天，将近早上七点钟，外出买配菜的周刚强仍然没有回来，陈敏丽一直打电话周刚强都没接。
“老妈，你就别生气了。”周良真安慰她妈，“不就晚了一点儿吗？”
“你还不上学！”气在头上的陈敏丽把气撒在周良真身上，“现在都几点了！”
“这就走这就走。”周良真早已习惯老妈的性急，对她的谴责毫不在乎。
她拿起书包之际，她老妈的手机锵锵响了，她看了她老妈一眼，她老妈虽然一脸怒容，却迸发出一丝轻松，便知道大概是老爸来电话了。
“怎么还不回来！”随着老妈的大声谴责，周良真迈开步子往外走，却在走了几步之后，被她妈大骂“神经病呀，你妈逼的开什么玩笑”吓了一跳。
“怎么了？”周良真慌忙跑回去，接住她妈递过来的电话，“怎么了？”她问电话那头。
“请问你是周刚强的亲属吗？”那头说。
“是的。”不详的预感涌入周良真心头。
“刚刚在城北路那里出了起车祸，被害人当场死亡了，他身上带有身份证，证实他是周刚强，他现在殡仪馆，麻烦你们过来辨认一下尸体。”
周良真没反应过来，就那样呆在原地。
“他妈的，肯定是你老爸想偷懒，找个人来开这样的玩笑。”陈敏丽骂骂咧咧着把店门给关了，“要休息就休息嘛，干嘛开这样的玩笑！”
刷闸门唰的被拉下来后，处于闹市之中的门店忽然安静了许多。周良真抬起头，望着墙上面挂钟的秒钟一下一下往前进。
那天中午，交警大队的人来到她们住所，把她们领到殡仪馆辨认尸体。她们来到殡仪馆，来到其中一间小型哀悼室里，一条尸体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周良真本能地感到害怕，但还是鼓足勇气去看那尸体。尸体的面部有不少挫擦伤，但这并不妨碍她把她老爸认出来。
“是他。”周良真有气无力地说着，瞥见她老妈站在小型的哀悼室的门槛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看着远方的浓绿的群山。
以为老妈接受不了才一时反应不过来，但那天晚上，她嚎吼大哭了接近一个小时后，出来给自己做了个夜宵。吃完宵夜，她跑进周良真房间里睡觉，即便那天晚上，她辗转至天明。
处理好周刚强的后事，又从肇事者那边拿了二十万块钱赔偿金，陈敏丽把面店给关了，然后用高价给周良真请了个名师做家教，从此一心一意伺候女儿。
“老妈，咱们不干事能行吗？”有一天，周良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没事儿。”然而老妈很淡定，“面店不开，但铺子租出去了，每个月的铺租就够咱们每个月的生活费，再加上之前咱们也存了不少的……”
周良真这才知道，虽然以前她老妈老是叫穷，但实际上，他们家算不上实际意义上的穷的。
良师、补脑产品和关怀接踵而来，周良真的成绩突飞猛进，一跃成为全年级前五，这个记录从她初二的开始到高三，没有一次成绩是跌落年级前五的。
高考成绩出来后，周良真自知可填报名牌大学，她老妈劝说她填报莞城本地的华南大学，但她却背着她老妈填报了国家金融大学。当国家金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她们家，她老妈拿着通知书看了一眼，把通知书递给她，然后默默去跑去厨房里做午饭。
从她十三岁的时候起，她就很怕看见她老妈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虽然她也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很怕她老妈。
本以为就这样就面店断了关系，没想到在大学遇到了全俊峰，更没想到她当了全俊峰店里的小工。
熟人当中，第一个知道她在全俊峰店里当小工的是李晓冰，那天李晓冰约她到“好滋味”吃东西的时候，她成功把她吓了一跳。然而打那之后的一个月，她就没见过李晓冰了。
“这人怎么了？”以往每个礼拜总会出现两三次的人这会儿整个月没个影儿让周良真有些担忧，便打电话给李晓冰，约她和苏青华来吃面。
李晓冰和苏青华如约而至，周良真向全俊峰打了声招呼，端了两碗面过去请她们吃。
“怎么都不来找我？”周良真问李晓冰。
“你不也这会儿才来找我？”
“妈的，又不是和你冷战。况且，你平时不是总来烦的吗？”
“这回不来了还不行？”李晓冰有些不耐烦。
“不来烦不习惯呀！”周良真笑了笑，“他妈的，我都爱上你了。”
“别拿我开玩笑！”
周良真明显感觉李晓冰的情绪有些不对。
“她怎么了？”她看着苏青华。
“之前，她旷了几天课不知道去哪儿了，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苏青华说。
“不是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吧？”
“没什么……”李晓冰还没说完，苏青华的电话响了。
“有点事儿，先走了。”没等她们反应过来，苏青华就匆匆离去了。
“如果要担心，还是担心她比较好。”李晓冰看着苏青华离去的方向。
“她怎么了？”
“之前她收了一阵子的恐吓邮件。”
“怎么会？”
“不过报了警，邮件没再发来了。”李晓冰低着头吃面，“只不过，没查出来是谁搞鬼的就是了。”她叹了口气，“他妈的，这世界怎么这么不太平！”
“话说之前你哪儿去了？”听李晓冰这么说，周良真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了，不禁担忧。
“沈关。”
“干嘛去了？”
李晓冰眨了眨眼睛，在寻思什么。
“这事儿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有个差不多两年前的案子要人作证呗。”李晓冰把筷子往碗里一插，“他妈的，早知道就不去，说什么作证要被杀的，弄得老娘心神不宁。”
“别想太多，这样就不像你了。”
“也是。”李晓冰蓦地笑了。
“又怎么了？”
“事实上，最近我交了个男朋友。”
“妈的，你哪句真哪句假呀！”
“这面条真好吃。”李晓冰回避了周良真的问题。
李晓冰又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身边却没出现什么男朋友。暑期将至，天气热得要命，周良真招待李晓冰吃完一份凉拌面回到窗台前，发现放在那里的胡萝卜丝馊掉了。把那碗萝卜丝倒掉之际，周良真叹了口气。
“怎么了？”全俊峰问她。
“已经倒第三碗了。”
“冰箱里面不还有胡萝卜么？”全俊峰从冰箱里拿出胡萝卜之际，把胡萝卜往手里一打，“哦，原来你是不想切胡萝卜丝，”他转过身来拿起菜刀咔咔地切其胡萝卜来，“我切吧。”
周良真暗忖这厮真心不心疼钱。
然而切着切着，全俊峰停下来看着前方，周良真沿着全俊峰目光的方向看去，姜怡正站在他目光的尽头处。
“是个美人啊。”周良真有点不是滋味。
“啥？”全俊峰的目光转移到周良真身上。
“她呀，”周良真指着姜怡，“我说的她，挺漂亮的，是吧？”
“是哦。”然而全俊峰低下头，继续咔咔地切着胡萝卜。
周良真又往姜怡那边看去，但姜怡已经不见了。
全俊峰切完胡萝卜，把它放在周良真刚刚洗干净的碗那里，说：“这差不多放暑假了。”
“是的。”周良真发现全俊峰在打量她，“怎么了？”
“这儿你要不要提早放个假？”
“为啥呀？”
“不是要期末考试吗？就不怕挂科？”
“我有看书的。”
“够时间吗？”
“及格就行，反正我上课的时候挺认真听的。”周良真想了想，“不过放暑假的话，这儿大概不开店了吧？”
“不开了。”
“学校放暑假的时候你一般干点嘛呀？”
“还没想好呢。”
“你之前都干点嘛呀？”
“去年没考虑到学校有寒暑假，荒废了整整一个暑假呢。”全俊峰似乎看出周良真有疑惑，“我是前年十二月，才到这儿的。”
“这样啊。”
“那之前……”周良真忽然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
“没事儿了。”她默默地把砧板给洗了。
暑假就这样来了，周良真把在及格边缘低空飞过的成绩单塞进抽屉里，拖着行李箱回莞城老家。刚回到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在她意料之内的，她老妈已经准备了一桌好吃的等着她，在她意料之外的，家里面多了个不认识的老男人。
“哦，还没介绍呢。”她老妈堆着一张笑脸，“他是赵光耀，是我在跳广场舞的时候认识的。”
周良真打量那个老男人，他长得没什么特色，穿着本白色衬衫，深得几近黑色的西裤，他既没给人以好感，也不至于令人讨厌。
“你好。”周良真拖着行李箱往自己的房间之际，她瞥见他们俩面面相觑。
把东西放好，周良真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才出到大厅去吃饭。一坐在饭桌前，赵光耀就问她在学校怎样了？
“还好了，不过学生会的事情我没有在做，现在一家面店里当小工。”周良真观察她老妈的表情，她老妈虽然稍稍吃惊，却硬是把那表情隐藏起来了。
“阿真，我和光耀叔叔在一起了。”沉默了一会儿，她老妈说。
“看出来了。”周良真吃了几口饭，“啥时候登记的？”
“还没登记呢。”
“真心决定在一起的，就找个什么时候去登记吧。”
“你不反对？”她老妈有些惊讶。
“你可是准备好了才迎接我回来的呀。”
“不反对我就放心了。”
“我没事。”
“话说怎么去当面店小工了？钱不够用？”
“够用。”周良真夹了根青菜，“只不过，那店老板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无论如何，你高兴就好。”
“是的，高兴就好。”
母亲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周良真虽然没有提出反对，却是感到惊讶的。她老妈就是这样，总是作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收掉面店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介绍老伴也是这样。
“无论如何，高兴就好。”她赞同她老妈这句话。
然而一时半刻，她的心仍然起伏着波澜，想要找人倾诉。她搜出电话翻看联系人，来来回回翻了几遍，只想打给全俊峰。
拨打过去后，全俊峰一会儿就接通了电话。
“老全，在干嘛呢？”
“在收拾包袱。”
“有没回莞城呢？”
“买了明天的票。”
“早知道你回莞城，就把你等上。不过晓冰她性子急，替我买了票。”
“我也是今天才决定回一回莞城的，东西都搞好后，暂时不知道要去哪儿，就只好先回一回莞城。”
“好像挺为难似的。”
“确实挺为难的。”
“为啥呀？”
“不过总得回去看一看爹妈，也不能太不孝了。”
“确实。”
“咋了？”
“啥？”
“你打电话给我，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良真暗忖这人还是挺善解人意的，但“刚回到家就发现我多了个继父”这样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下学期你还来学校开店的吧？”
“来呀。”
“还请我当小工的是吧？”
“欢迎至极。”
“老全，有个问题我想说一下。”
“说。”
“之前那个小工不肯来，是不是你给的工资太低了？”
“这样吗？”那边的反应有点大，“要不这样吧，下学期我给你每个月加到一千块钱？”
周良真哈哈笑了起来。
“老全，要不你回到莞城，给我打个电话吧？”
“怎么？”
“我知道莞城特色香料哪儿有卖，到时候咱们一块去买点拿回学校用。”
“好。”
然而周良真等了整整一个礼拜，没等到全俊峰的电话，只好又打过去。
“老全，你人在哪儿？”
全俊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在沈关。
“怎么连你也去沈关了？”
“哦？”全俊峰的声音有点紧张，“谁也去沈关来着？”
“晓冰呀，不过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她说她是去作证，还说证人要被杀什么的，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这样啊？”
“话说你到沈关干嘛？”
“有点儿事。”他顿了顿，“再说，那儿的海滩挺漂亮的。”
“别顾着玩就忘了正事，香料还没买呢。”
“要不你去买，回学校，我再把钱给你吧？”
“也行。”说是这么说，但失望之情从某个地方源源不断地涌出，把周良真浸没，让她感到窒息。
所幸的是，没几天全俊峰来电话说回莞城了，还问她买香料没？得到她的否定答案后，他们俩便相约一起去到三岛市场买了十斤香料，足够一个学期使用的分量。
新学期，他们在配菜里加入了香料后，生意似乎好了一些。
“你们是不是往配菜里加了什么？”李晓冰应邀来尝试，她吃了几口，问道。
“加了点香料。”周良真笑了。
“挺好的。”李晓冰又吸了几口，忽然抬起头越过周良真看着她背后，“阿真，话说你有没发现我美了？”
“你脸皮也真够厚的！”周良真失笑，但仔细一看，李晓冰确实比暑假前瘦了一些。
“妈的，老娘足足搞了一个暑假的体育锻炼，没发现老娘游泳圈都没有了吗！”李晓冰对周良真的反应很不满意，“再说，你老板都老在看我，你还质疑我没变美！？”
听着，周良真连忙转身一看，与全俊峰对望之际，全俊峰立刻低下头，继续切砧板上的配菜。
过了几天，周良真洗好最后一个盘子，把抹布拧干摊开，关了一半灯的全俊峰对她说第二天不做生意。
“怎么了？”周良真问。
“有点儿事。”全俊峰笑了笑。
“好吧。”人家是老板，自己是小工，有些事情确实不该管太多。
自从当上“好滋味”的小工，在校期间她就没一天睡超过六点钟的，本以为店里休息，自己能睡晚一些，但生理时钟还是在这时候把她弄醒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看手机才六点三十。起来不知道去哪儿，便继续在床上躺着，躺得室友陆续起床了，她睡意来了。
“他妈的！”她暗骂一句，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和室友一起吃早饭、上课。
那天上午课程完毕将近十二点，从教室走出来没多久，平志安拍了她的肩膀。
“诶，平时这时候早溜得不见人影了，今天怎么慢悠悠的？”平志安问。
“今天店里休息。”
“怎么休息了？”
“天知道，我又不是老板。”话说出来，周良真才发现自己有点冲。
“好了，咱们去吃饭吧。”平志安有些尴尬。
两人到二食堂吃了午饭就各自回到宿舍，刚爬上床躺下，周良真忽然晃过神来苏青华怎么没和平志安一起吃饭。就算是情侣也不是每时每刻在一起的，再次觉得自己多事的周良真闭上眼，一会儿就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平时这时候，她早就在“好滋味”干活了。今天游手好闲，她不习惯。为了打发时间，她约了几个室友到商业区，请她们吃晚饭，还请她们看电影。电影结束时将近晚上十点，回到宿舍，洗了个澡，爬上床，一觉睡到第二天五点半。再次来到二食堂二楼，“好滋味”那里的灯微微亮着，全俊峰已经在窗口那里和面团。
“老全，事情搞定了吗？”
全俊峰看着有点疲惫，却微微地笑了笑，说：“干事吧。”
知道全俊峰无意回答她的问题，周良真便没有追问。她把胡萝卜和青瓜切好，调好味道，二食堂二楼的人渐渐多起来，便忙得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
下午的课程结束，她来到“好滋味”，还没戴上围裙，苏青华来电话了。周良真一接通电话，苏青华焦急地问她李晓冰有没去找她。
“没有啊。”周良真说。
“昨天下午四点多钟下课的时候她说要减肥去跑步，差不多六点钟了她还没回来我就打电话叫她一起吃饭晚，她没接，我以为她只是没留意电话。昨天晚上她没回宿舍。今天我打了她一天的电话，但那边都提示关机了。”苏青华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找过你没有？”
“没有啊。”周良真也有点慌了。
“那我继续找。”苏青华的声音有点气馁。
苏青华挂了电话后，周良真立刻拨打了李晓冰的电话，就像苏青华说的那样，李晓冰那边提示“电话已关机”。周良真的脑子忽然一团乱。
她的手机再次响起，又是苏青华打来的电话。接通后，电话那边传来苏青华的有气无力的声音说辅导员通知我们宿舍的人，让我们去辨认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