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温达公司回来，人力资源部办公室没有一个人，我正在奇怪人都跑到哪里去时，张娟和赵敏两人交谈着走进了办公室。
张娟说："赵敏，我感觉这样的会根本没有必要让我们参加。"
赵敏回答："就是，公司的VI（视觉识别系统）方案跟我们有啥关系，要说有一点关系也就是现场招聘会、媒体发布招聘广告时会用到一些。这方案他们定了我们执行就好了，哪里需要征求我们的意见，说了他们又不会采纳。"
张娟不以为然地说："那个叫什么甲壳鸟的公司，这名字起得太俗气了。人家是甲壳虫，他是甲壳鸟，真是个鸟公司，还说鑫源公司很多广告都是他们做的。"
我听到这里从办公室出来，问："下午你们两个去开会了？什么内容？"
张娟说："薄总监，别提了，耽误了我一下午时间。你安排的事情都没有做完。是行政部组织的公司VI讨论会，跟我们又没有太大关系。"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会的内容，而是张娟刚才提到的甲壳鸟公司和鑫源公司，我继续问："刚才听你说给我们做VI的公司叫甲壳鸟，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
赵敏说："就是一个鸟公司，那个业务经理讲了半天也没有讲明白自己设计的LOGO的含义。其实也不怪别人，咱们公司的有些领导，别人说一句他反驳一句，本来是讨论会，弄得跟审判会一样。"
从张娟和赵敏口中我确认了这个广告公司就是疯子的鸟公司。
下班后立刻给疯子打电话，我说："疯子，你们的鸟公司还不错啊，业务都做到我们公司了。"
"你奶奶的说话能不能文雅点，我们虽然叫做甲壳鸟公司，但不是鸟公司，你可以叫甲公司。"
我继续糟蹋疯子说："你说谁给你们起的这个名字，叫鸟公司不好听，叫壳公司也难听，好不容易叫个甲公司，听起来怎么像'假'公司。"
疯子说："说你不懂艺术吧，甲壳虫是多么优秀的乐队，甲壳虫还是大众很不错的一款汽车。大家想到甲壳虫就会与前卫、时尚、创意、经典这些词联系在一起，不过甲壳虫只能在地上跑，而我们要有在天空翱翔的鸿鹄之志，于是甲壳鸟就诞生了。"
我说："你们的甲壳鸟倒是诞生了，我们这些客户蛋疼了。"
疯子有点不耐烦了："你有完没完，还糟蹋我，找我到底有啥事？"
我话入正题："今天听你们的业务经理介绍，你公司跟鑫源公司的合作还挺密切，有没有这么一回事情呢？"
"是呀，这个我知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想给我介绍业务？不过你不介绍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又不负责具体的经营，这些跟我不搭界。"
"你旁边是不是有女生，咋突然说话跟唐僧一样，自问自答，啰啰唆唆。"
"你猜对了，确实有美女。"
"你晚上干什么，有个事情想跟你说说。"
"今晚是迪奥高新区店开张的日子，在锦城酒店有个发布会，我作为媒体记者被邀请了。你来不来？要是来的话，弄你进来没有问题。"
"我这会儿去见一个猎头公司，这样，我忙完后打电话给你。"
世界真是地球村，自从疯子这家伙出现，我发现世界真的变小了。可能由于这家伙是媒体人，媒体人就是传播信息，让世界变得无国界，这也为我解决刘新华的事情提供了帮助。看来以后要多收看疯子他们台的节目，支持一下收视率。
千寻君猎头公司是安伊集团今年实施人才战略计划的合作伙伴，由我负责联系，这会儿他们的猎头顾问孙佳早已在俏江南饭店等我，见面寒暄了一番，开始边吃边聊。
我说："孙佳，今天找你有个事情。虽然不属于公司业务，但咱们接触也有半年了，我感觉你人不错，是个人才，对朋友也很真诚，所以向你开口，看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孙佳面露疑惑，一般人铺垫这么长多半都是为了借钱，所以我赶紧补充道："放心，不是经济问题，做好了你倒是会有更好的收入，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也是举手之劳。"
孙佳皱着的眉毛舒展开来，他问："什么事情？您就尽管吩咐，如果我能办到，当然愿为薄总监效力了。"
"你这个季度的猎头任务还有几个人？"
孙佳听到我关心他的业绩，应该猜到我又要照顾他的业务，他赶紧说："再有三个像上次那样的高管，应该就能够完成任务了。"
我说："我们集团刚成立了个商学院，需要一批高级人才，我把这个单子给你。"
孙佳端起酒杯，说："薄总监，您对我太照顾了，您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完成您的单子，您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开口。"
我看铺垫得也差不多了，就对孙佳说："鑫源公司市场部总监叫张学力，这是他的电话。你回头跟这个人联系，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我的目的就是你要让这个人上钩，让他跟鑫源公司以外的公司面试接触，并且你要给我一些证据，例如邮件内容等。"
孙佳想了想说："虽然这个比较为难，但既然薄总监您开口，我照办就是了，至于其他的，我都能够圆场。"
"来，孙佳，咱们干杯，预祝合作愉快，也祝你业绩长红，多拿提成。"
从俏江南饭店出来，我跟疯子联系后，就直奔锦城酒店迪奥的发布会现场。
迪奥这个品牌我一直和奥迪分不清楚，但自从在某卫视相亲节目中听到一个女嘉宾对这两个品牌的认识后，我就再也没有出现分不清楚的情况了，这个女嘉宾说："女人的最大梦想就是找一个开奥迪的男人给自己买迪奥，回家两人吃奥利奥。"
迪奥的发布酒会排场不一般，我跟疯子找了个角落坐下，疯子环顾四周后说："怎么样，这排场很给力吧？自从我参加过几次国际顶级品牌的发布会后，我感觉自己的档次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我说："我怎么感觉你都飘起来了，要注意带降落伞，要不然越飘越高，如果哪天累得坚持不住了，会死人的。"
"你就让我纸醉金迷一回吧。"
我又说："对了，我跟你说个正事，有个小忙想让你帮一下。"
"跟鑫源公司有关？"
"是的，我想让你给我弄一套鑫源公司的工资表。"
疯子很无语："你他妈的这还是小忙啊，一个公司的工资表，我咋弄出来？何况人家还是甲方，是我这个乙方求着人家挣钱。"
"你不要着急，我既然给你出这个难题，当然也会给你提供解决的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把一个公司的工资表套出来？再说，你要别人的工资表做什么？"
"你就不要问太多了，总之不是违法的事情。"
"那你说说怎么套出来？"
"你们广告公司不是经常把一些大客户请到外面去旅游么？你可以用这个理由要一份工资表。"
"我们确实每年都有，但鑫源公司的单子都不算很大，他们并不在我们请出去旅游的范围之内。"
"那就更好办了！你把他们送到国外去考察。办理手续的时候，你就让他们提供一份工资表、员工花名册作为公司的相关证明。"
疯子："玩大了吧？为你这个事情我还得把几个爷爷送到国外去？这个忙我看帮起来有些困难。倒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我要是把鑫源公司这样的合作伙伴送出去旅游，其他同类的公司知道了，我们这边不好做啊。"
疯子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很理解，我曾经想过运用黑客侵入他们的系统盗取工资表，也想过通过银行渠道得到工资记录，但这些我都否定了。自从得知疯子公司和鑫源公司有业务后，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但今天看来，这个办法也行不通，我有些失望。
疯子思忖了一下，说："乐子，这个忙我有别的办法可以帮你，而且不用花一分钱。"
"什么办法？"
疯子："你不要问，总之我自有办法。你这么着急来找我，说明这个事情对你很重要，咱们兄弟这么多年，这件事情我给你办了就是。"
我还能说什么呢？都是好兄弟，客气多了反而生分。疯子的人脉关系也不简单，他既然答应了，应该会有自己的办法搞定。
"事情我答应办了，来，咱们一起去那边，温暖也在。"
"她也来了？"我有些意外。
"几小时前你给我打电话问我身边是不是有美女，我也承认有，你咋就忘了呢。再说，这么高档的活动，怎么能够少了温暖这样的女人？咱们过那边跟她聊聊。"
老远就看见温暖在和几个女士聊天，温暖看到我和疯子过来，跟那几个女士打了招呼，然后朝我们这边走来。
温暖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晚礼服，头发盘了起来，显得很高贵，脖子上带了一条水晶项链，妆化得不浓不淡，正配她这套衣服。温暖端着一杯红酒，更增添了浪漫与品位。她迈着职业的模特步，这一幕我想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美丽。
温暖笑着说："刚才就听疯子说你也要过来，我们还说等这个活动结束了，大家一起去你家楼下吃火锅。疯子说你们那一片火锅很有名，这样的活动根本吃不饱，我现在肚子都饿了。"
温暖用手揉揉肚子，做出一副肚子空空的样子。我说："成啊，我住的那一片就是吃的多，那咱们等一会儿就走。"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波比"，我还在纳闷这是在叫哪个洋人。寻声望去，疯子已经走上前和喊叫的那名陌生男子拥抱，我并没有被疯子和这个男人的动作所吸引，而是被陌生男人旁边的女人所震撼，因为这个女人就是牛莉。
疯子带着陌生男子和牛莉走近我跟温暖，他说："薄总监，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美港卫视的公子杰克。"
杰克伸出手和我跟温暖都握了一遍，然后介绍牛莉："这位是我的女朋友，牛莉小姐。"
牛莉的眼中充满了慌张、不安和惊恐，她也不知道如何在这样的场合调整自己的表情，手伸到我的跟前又缩了回去，然后重新伸向了温暖，她说："哦，准确地说，我是他的前女友。"
杰克耸耸肩，尴尬地笑了一下。疯子的表情还停留在刚才听到"牛莉"这个名字的惊讶状态，他虽然知道美港卫视的公子在泡我的女朋友，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就是照片中的人。疯子感觉到我在看他，一下回过神来，把我介绍给杰克："这位是薄乐，社会身份是一个上市公司高管，自我认定身份是文艺青年。旁边这位是薄乐的女朋友，也是咱们当地有名的签约模特，叫温暖。"
温暖的脸上充满疑问，随后表情又变成了平静，我想她已经想明白为什么疯子要这么说了。
杰克盯着温暖愣了几秒神，然后微笑着说："温暖，这个名字很好听，人也长得很漂亮。"说着就抓起温暖的手准备吻。
说时迟、那时快，在杰克低下头,嘴巴距离温暖的手背还有0.01公分的时候，我调动浑身肌肉和能量，在温暖的背后一用力。温暖的胳膊本能地往前一伸，手指碰到了杰克的眼睛，杰克捂着眼睛连连摇头，温暖一脸通红："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弄疼你了吧？"
杰克本来就在摇头，听到温暖吐气如丝的声音，继续摇头表示没有被弄疼。但他想这样也不对，明明自己眼睛很疼，于是又从摇头变为点头表示很疼，内心的矛盾使杰克的头支在脖子上摇来摇去，美死我了。
本来在一个女士面前表扬另外一个女士就不是明智之举，而且还在牛莉跟前准备下口亲另外一个女人。虽然杰克接受的是西方文化，但这毕竟人在东方，人们潜意识里认为你是要占便宜，于是杰克激发了我行侠仗义、除恶扬善、英雄救美的潜能，感谢杰克他妈以及八辈祖宗。
当我还在专注于自己的心理活动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拍打声，我的脸部开始发烫，脑部刹那间混沌，脑袋随即自动地歪向一边。在出现一系列的神经感应后，如果我的大脑没有判断错，我应该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牛莉对着我恶狠狠地说了句"骗子"，然后扶着杰克往旁边的沙发走去。我眼睛死死地盯着牛莉的背影，心里有一种给他们两个送终的心情。
牛莉走后，疯子对我说："哥们儿，你中奖了！世界真他妈的太小了。这女的也忒火爆，我想动手帮你，但好男没法跟女斗。"
温暖看着我的脸，露出一副怜悯的表情："这女的怎么这样呢？我找她理论去。"
我拉住温暖说："算了，她打得也对。"我又对疯子说："认识你以后，我感觉我就生活在了一个村子里，啥人最后都能千丝万缕地汇到一起。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在组织部，要不就是在神秘的'有关部门'！"
疯子和温暖看到在这个时候我还能开玩笑，确认我的内心是足够强大的，然后两人都笑了笑，表示认同我对疯子上辈子职业的判断。
牛莉不会因为我做小动作伤害了杰克而打我，她是听到疯子介绍温暖是我的女朋友而打我。你说我有个女朋友突然出现在牛莉跟前也就罢了，没有想到居然还是比她美百倍的模特，牛莉能不气我吗？
我也不能怪疯子，毕竟他知道情况后，也想为我挽回一些面子，但他不知道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的这种做法反而让我跟牛莉之间的关系更说不清楚。牛莉打我，其实我并不生气，我已经练就了足够强大的内心和理智，我总不能再打牛莉一下，这样的苦水我只能自己咽下去。在工作中我就经常安慰受了委屈的人，我说："做人力资源的要受得了委屈，别人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们要宰相肚里能撑航空母舰。"
是啊！现在认为重要的事情，放在一生一世这个时间轨迹中，那都是微不足道的。
出了这么一堆事情，大家已经没有兴致留在酒会了，我们上了疯子的车，向我所在小区附近的火锅店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