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两人仍如往照般卯时各自出房,因为令狐薄不上早朝,两人便一起练功,练完功,何清君吹了首曲子给他听,然后一起用早膳。
“清君,今日初四,太后要前送皇家寺院修行去了,皇上不便相送,让本王去送她一程,你要不要去瞧瞧?”
何清君“切”了一声,有什么好瞧的?又不是没见过太后,却见令狐薄凤目带着笑意看她,不禁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太后是经常见,但要去皇家寺院修行的太后却是古往今来头一回,这等奇景,自然不能不去瞧瞧。“属下是千岁大老爷的护卫,自然是随侍千岁大老爷的。”
令狐薄忍笑点头,两人膳后漱了口,换了衣服,便一起步行至华天门处等着。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四名太监抬着一顶轿辇朝着华天门而来,四名宫女跟在轿辇后,轿辇上坐着一身素衣、头戴两三样简洁首饰,面带几分凄苦的太后。
远远瞧见令狐薄与何清君站在华门旁,南淑兰便命轿辇停下,缓缓下了轿辇,慢慢朝他们走去。
待她走近,令狐薄朝她躬身一礼:“臣弟替皇上来为太后送行。”
南淑兰美眸无光,脸上挂着冷笑:“摄政王千岁是来送行还是来看哀家笑话的。”
令狐薄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连伪装的笑容都没有半分:“本王只是尽为人臣子的本分。”
“令狐薄,事到今日,何必跟哀家再虚情假意,我南淑兰身为太后,却是当今四国第一位进寺院修行的太后,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南淑兰咬牙切齿地道。
原本她以为南家必遭诛杀,大哥谋反不成,死有余辜,南家诸人的死活,她也并不在乎,对她而言,那些人根本与她无半分关系,她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妹,只有南浩志和南雪莹而已,胞妹嫁入了天晋太子府中,有天晋皇家护佑,她身为太后,有亲生儿子小皇帝这道护身符。
岂知事情却大出她的意料,南家那帮受他们这一房庇佑的宗族,只被斩杀了二十多名涉及谋反逼宫的宗族,其他人只是流放万里便无罪开释。反而是她,亲生儿子并未护佑她,反而要将她送进皇家寺院带发修行,当真是荒天下之谬。
令狐薄扯一下唇角道:“太后涉及谋反,本王便是将你斩立决,天下之人也不会说本王做得不对,太后可知,本王为何不杀你,反而送你去皇家寺院?”
南淑兰不语,只是恨恨地瞪着他。
令狐薄却低声道:“本王不杀你,一是为了保全皇上颜面,莫叫天下人以为皇上不顾及母子情份,为皇上赚个仁义孝子之名,二便是为了让你带着家族的耻辱活着……南淑兰,你做下的丑事,不仅有辱皇家颜面,更对不起先帝对你的宠爱!”
南淑兰心下一凛,颤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令狐薄似笑非笑道:“什么事是本王不知道的呢?”
南淑兰美面苍白,身子踉跄了下:“你、你……”
令狐薄冷笑:“你做的丑事,若在民间,会立时被浸猪笼,本王已是尽了最大的力量保全皇上颜面。”
南淑兰登时面如死灰,身子晃了晃,在身旁贴身婢女的搀扶下才稳住身子,极力压下心下的惊恐,纤手抚了抚胸口,平复下心情:“你若是觉得哀家所做之事辱没了皇家,对不起先帝,为何不趁此机会杀了哀家?”
令狐薄却笑道:“本王这是在为皇上着想呢,就算要杀你,也只能是皇上杀你,本王只不过是个摄政王,岂能斩杀皇帝的母亲。”
南淑兰绝不相信他的说辞,什么他只是摄政王,就因为他是在权在握的摄政王,所以她才更不相信,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锦衣女子身上,忽然有些明白:“令狐薄,你是故意的,故意让哀家挂着太后的头衔,却得不到太后的尊荣,在皇家寺院卑微的活着,过得生不如死,受尽世人耻笑!”
令狐薄四下瞧了瞧,淡淡地道:“太后真是妄费了本王的一片良苦用心。”
南淑兰突然狰狞大笑:“良苦用心!你的良苦用心就是为了你身后那个下堂妇!一个下堂妇,就算成了名正言顺的薄王妃又如何,仍旧是低贱出身,残花败柳!令狐薄,你一个堂堂摄政王没尝过黄花处子的滋味是何等消魂吧,却用了别人穿过的破鞋,当真是枉为帝王家的摄政王,哈哈!”
何清君闻言脑子嗡地一声炸开,自古至今,哪个男人不杀望自己的妻妾是个未被旁人碰过的黄花大闺女,谁愿意用被别的男人用过的女人,就算令狐薄爱她,也绝不可能心中无遗憾……如今却被她当着太监宫女的面如此嘲笑,令狐薄怎地可能不难堪!
她脑中当即一热,一个箭步越过令狐薄,手若闪电扬起:“啪——”地一声,响起一个清脆耳光!
南淑兰“啊”地捂脸惊叫,瞪大了那双美目,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你竟敢打哀家!你竟敢以下犯上!令狐薄,这就是你要娶的王妃?哀家还是太后!”
却见华天门附近的宫女太监早不见了踪影,而令狐薄此刻已经转向旁侧,浑似既未听到太后的质问,更没瞧见何清君以下犯上的忤逆暴行,而是专心的望着远处天空的云彩。
何清君气极了,脑里早没了尊卑君臣之分,反手又给了南淑兰一耳光,怒道:“本姑奶奶就是以下犯上了,你怎么着?太后?若太后便是这般泼妇骂街般无礼粗俗,本姑奶奶便替先帝教训一下你这无德的泼妇!我破鞋?你是什么,人尽可夫?本姑娘再破鞋,也是下堂以后的破鞋!你算什么,身为皇帝亲母,以太后之尊,却全然不为皇上打算,将荒淫污秽带进皇宫,既给先帝戴了绿帽子,又让皇上以你为羞,若说破鞋,你才是真正的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