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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花草盆景

任青阳笑了笑,注视着他道:“也许是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去找寻过吧?”

方正安坦白道:“我没时间。”任青阳道:“也许你是根本没有心吧。”方正安道:“任老板,你是明眼人,我就不说暗里话了。那些客栈里边新来的人,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地方已经走过了,希望你贵人引路,让我们一起度过难关。关山万里这分情,我会记得。”

任青阳眼带笑意的问道:“你的心里头能放得下这么多东西吗?”

方正安认真的回答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心里放不下呢?”

任青阳挑刺道:“你就是你,干吗开口闭口的都是我们呢?到底是跟谁这么情深意重,生死与共啊?”

方正安诚恳的道:“话不说在口中,也早已经说在心头了。我们走在一条路上,当然不分你我,我知道你也是道上的人物,我们走在一起,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的话,我方正安一定替你杀出一条生路。”

任青阳道:“好!话说得响亮。在这个五福客栈,还没有什么事是我任青阳担待不起的,会出什么事?就算出事,也只是东厂那伙狗番子出事。”方正安道:“有任老板这句话,我就真的放心了。”

任青阳道:“不过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出关只是传说,五福客栈真的没有出关的密道。”见方正安满面惊疑之色,任青阳正色道:“怎么啦?你还是不信吗?五福客栈又不是黑店,怎么会有密道呢?你们看到的那个暗道,每个房间都有,不过是直通底下地楼的厨房而已。”说着转身离开,从房顶上下去,又去干活了。

方正安对任青阳所说的的话将信将疑,看她说话时极为认真的模样,并不像在撒谎,不知如何再问,便回到房间,将问来的情况告之于程雅言。两人都是半信半疑,只得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京城城关口,其时深夜,一队八九人的送丧队伍被关哨拦下。一个守门士兵喝道:“站住!这么晚还出城干什么?”送葬队伍里带头的仆人回话道:“兵大爷,咱们赶着给我家老爷入土为安。”

另一个守门士兵道:“要得着这么着急吗?”带头仆人道:“咱们再也等不及了。”那士兵道:“人都死了,还等什么等。胡说八道,开棺。”其他几个士兵嚷着:“开棺,咱们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带头仆人道:“兵大爷,您要看就看吧。不过站远点好。”那士兵道:“为什么?”带头仆人道:“我家老爷死相不好,不只难看,还会传染病呢。”那士兵道:“什么病啊?”

带头仆人道:“麻风。”几个士兵都是一惊,其中一个道:“打开,打开,打开啦。”一个士兵战战兢兢问另外一个道:“真的要看?”

那个士兵道:“怕什么,打开。”信王朱由检见棺盖被打开,迅速的闭上眼,装做死人模样。

听说恶疾而终,几个士兵草草装样看了一下,道:“好了,好了,走了,走了。”带头仆人连声说谢,道:“快!走!”众人抬起棺材被放行而去。那日朱由检假装摔成重伤,待在府中不再出门,其实暗中计划逃出京城。这日夜晚,如此假扮死人的朱由检顺利的出了城。

到了城外树林,信王朱由检庄敬、谨严地烧起火头,为清正报国而遭东厂杀害的各位大人祭奠,发誓要除掉奸佞,重振朝纲。他盯着那簇红彤彤的火苗,沉痛的道:“众位先生忠心爱国,可昭日月,可恨魏阉祸国当道,肆虐天下。列位先生一心报国,反而落得身首异处,不得善终,竟在人间无道。”既而抬头凝望天际,信誓旦旦的道:“我朱由检以明月为证,青天为盟,竭尽心力,恢复朝纲,诛除魏阉,重整大明千秋大业。不负各位先生耿耿精忠之任。有火才有光明,我誓要燃起这一抹薪火,延我大明朝火之光。”祭奠完毕,一行人继续连夜赶路。

其时已是深夜,月暗星稀,树林中寒雾弥漫,冷风凛冽。

走了一阵,一个随从道:“王爷,您累了。躺棺材里歇息一会儿吧。”朱由检道:“藏身棺木,不过掩人耳目,方便出城入镇,这儿无灯无烛,了无人踪,根本无须藏匿。藏进里面岂不耽误行程?咱们正在赶路。”那随从道:“可是这山路太难走了。”

朱由检道:“大家不都一样在走吗?我还可以走下去,不必替我担心。”那随从道:“王爷,你看这山头布满了陷阱,你小心一点,以免出了岔子。”

朱由检停下脚步,问道:“什么陷阱?”那随从道:“你看山中那些荧光,其实就是用来狩猎的陷阱。”朱由检道:“没想到这片林子里面也杀机阵阵,危机重重。”

忽然听见队伍后面有人大叫,一人喊道:“什么事?”一人回答:“有人腿受伤了。”朱由检闻声一惊,急忙奔过去,蹲下查看那人的伤势,问道:“怎么了?”另一随从回话道:“他踩到陷阱了。”

朱由检果断喊道:“拿刀来!”挥刀砍断陷阱的暗弓,道:“好了,把他放进棺材里,一起抬走。”那随从道:“王爷,你不必如此。我们早已以死随行。”朱由检道:“现在还未到生死关头,为什么要轻言生死呢?更何况要是连一个忠心的部下都救不了,叫我如何救天下苍生呢?”随即对手下众人浅笑道:“走。”起身带众人急急赶路。

这日,京城奉圣夫人府邸,魏忠贤亲自到来,奉圣夫人让下人准备好一桌酒席,摆放安置已毕,便叫周围伺候的宫女关上门,全部退下去。

奉圣夫人神色妖媚,叹了一口气,笑道:“我可是好久没跟你好好吃顿饭了吧。”魏忠贤道:“以前咱们俩常吃吗?”奉圣夫人道:“哦,你的心里头是不是早就对这顿饭没兴趣啦?”

魏忠贤拿起筷子正去夹菜,嘴上却道:“也许吧。”奉圣夫人哼了一下,魏忠贤道:“你的胃口不也变了吗?变得清淡无味了嘛,是不是?”奉圣夫人道:“我看啦,还是你的胃口变啦,越变越大,越来越吃不饱啦。”

魏忠贤笑起来,试探的问道:“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奉圣夫人道:“说什么呢。咱们挣了这么长的日子,苦头也该尝透了,好不容易挣到了今天的这顿风光,这眼下也该甘心了吧?好好的享受享受,开开心心的去度过往后的日子,干吗非要兴风作浪,非弄得天下动荡不可呢?”

这奉圣夫人原本不是良善之辈,她贪权好势,和魏忠贤内外勾结,欺瞒皇帝,把持朝政,诛锄异己,更兼心肠狠毒,颇是善妒,暗设圈套,害死怀了龙种的几个妃子,甚至连天启皇帝的皇后张嫣也遭了同样的暗害。但她毕竟是天启皇帝的乳母,天启皇帝自幼靠她的奶水喂养长大,对她依恋有如亲母,而她也对这位养子有着不啻于亲子的感情,她便想着在这宫里过着安稳的日子。

魏忠贤“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不乐意的道:“你在骂我?还是在教训我?啊?以前咱们俩是同坐一条船,没错,可你现在过的是小桥流水,我过的是五湖四海啊,你的天下就是脚底下那一小块地儿,当然容易高枕无忧了,我的天下是八方土地,十面神崖啊,我今天走一步路如登高山哪,我走错半步路,我就往下掉了。你刚才那些话,你说,你说,你让我怎么听得进去?”

奉圣夫人笑道:“好,好,好,你说的对,我的天下越来越小,你的天下越来越大,可是这,这再大的天下还不只容得下你一个人吗。我告诉你啊,山越高啊,这跌下来的跌势就越沉重。我只是想让你见好就收,别自讨没趣。”说着往魏忠贤碗里夹菜。

魏忠贤低头叹气道:“哎呀,我明白。可是路走了这么远了,不用回头了,也不容你回头。”忽然抬起头,面有疑虑的问道:“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话了?”

奉圣夫人道:“没有,我只是一时意动,随便瞎说的。”魏忠贤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眼前这趟事儿你可得好好的给我办妥了。”奉圣夫人道:“什么事儿?”

魏忠贤扭头瞧了瞧门口,凑近奉圣夫人跟前,悄悄说道:“信王久病不愈,又不肯见人,你想想看,这中间有什么学问没有?”

奉圣夫人奇道:“哦?”魏忠贤嘿嘿一笑,拿起筷子道:“别想太多,今儿丢掉清淡,吃点刺激的,别有一番滋味。”说着夹起一块麻辣肉块往奉圣夫人嘴里送,奉圣夫人笑道:“我倒是想好好的试试。”看奉圣夫人吃下自己夹的菜,魏忠贤笑道:“哎哟,真好。”

饭毕,魏忠贤急忙赶去信王府邸。走到花园中时,见一个小太监行色匆匆,叫住他道:“站住。”那小太监道:“参见公公。”魏忠贤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太监回道:“奴才,徐忠。”

魏忠贤“嗯”了一声,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伺候信王多久了?”小太监道:“一年了。”

魏忠贤摸了摸下巴,又问道:“信王,怎么样了?”小太监道:“还好。”魏忠贤见他手上端了一个花盘,心下起疑,问道:“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小太监道:“盆栽,奴才自己种的,观赏玩呢。”魏忠贤嘿嘿一笑,道:“你对盆栽有兴趣?巧了,我对盆栽也有兴趣。那好吧,跟我一块儿来吧。”说罢转身就走。

那小太监道:“公公,奴才……”魏忠贤道:“怎么了?还要我派人来请你的驾吗?”小太监跟着魏忠贤离开信王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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