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魏忠贤办公室,黄坤带着那个小太监敲门进来,魏忠贤道:“怎么样,这事办的?”黄坤道:“信王府里的东西找到了,枯干叶败,全染上了信王受伤时服用的药。”
魏忠贤一惊,随即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专治骨折、五劳七伤的药还能拿来灌溉,这,看样子那个太医不但懂得医术,还懂得园艺之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啊?把他提了来聚一聚,以广见闻,你说是不是?”黄坤道:“好,我就去做。”恭身退下。
第二日,魏忠贤又到奉圣夫人那里,叫开伺候的宫女,见奉圣夫人换了一身黄色的锦绣衣裳,牵起裙摆,笑道:“这身衣服看你穿了好多次了,总是想赞美,只是没机会。这色调真好,能衬出你雪白的肌肤来。”
奉圣夫人笑道:“哎哟,真是想不到,还能从你嘴里讨一句夸奖啊。”魏忠贤道:“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呗,我要巧言令色的话,你还听得进去吗?”奉圣夫人呵呵一笑,走到他面前,搂住他脖子,笑道:“怪不得别的人都不能让我高兴,你魏忠贤凭一句闲话,我就视之如宝。”
魏忠贤笑道:“哟呵,真高兴了?那好,你就好好听我讲下一句话,好吗?”然后走到椅子上坐下,奉圣夫人道:“你说吧。”魏忠贤道:“你呀,你现在赶快随皇上走一趟信王府,保证你有意想不到的惊奇。”
奉圣夫人道:“信王府有什么东西好看?”魏忠贤道:“你不去你怎么知道呢?”奉圣夫人道:“好啊,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去。”
魏忠贤叹气一声,不住摇头,站起来背着手道:“我不管你去不去啊,我可是告诉你,你今天这一身穿的戴的用的,可不是你一身漂亮的戏服挣来的。你要是今后再不多用用你的耳朵听听八方,你不多用你的眼睛多看看周围发生的事情,你再不用你的脑子去想想现在的情势变化,那,那我就劝你再去做一套衣服,就这那京城,京城络子胡同有个师傅,手工不错,剪裁的非常漂亮,比这身衣服还漂亮,你去找他做,他门口的那个招牌就写的两个大字‘寿衣’。”
奉圣夫人一惊,魏忠贤说罢拂袖而走,奉圣夫人想到一个主意准备去见天启皇帝。
皇宫内,偏殿的木匠房里,天启皇帝正在跟数十个太监讲解木工图纸,指着上面说道:“你们仔细看这个图,最重要的部分在这儿,就是这个轴,这个轴咱们要是做的好的话呢,非常圆润,风过来的时候它转的非常快,明白了吗?”众太监异口同声道:“明白了。”天启皇帝很开心的笑道:“开工。”
奉圣夫人走了进来,行礼道:“参见皇上。”天启皇帝连忙扶她起来,道:“快起来,快起来。”拉着奉圣夫人到他的木工桌上看,道:“你来看,你来看,这便是鲁班大师的不传秘技,据说啊,它完工之后,可以凭借着风力,日走三千里也不会停下来。”
天启皇帝拿着图纸给奉圣夫人看,见奉圣夫人面色沉重,问道:“怎么了?”奉圣夫人叹气道:“哎,皇上,我很替信王担心哪。”天启皇帝忙问:“由检?由检他不是在信王别苑养伤吗?难道是太医没照料好他吗?”
奉圣夫人道:“皇上,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信王。”天启皇帝道:“什么样的梦?”奉圣夫人背过身,道:“我不敢说。”
天启皇帝道:“你快说吧。”奉圣夫人道:“我梦见,梦见信王被三条大蟒蛇缠住了,样子很辛苦,唤着皇上的名字,叫皇上去救他。”忽然回转身面对天启皇帝,惊慌的道:“然后……”
天启皇帝道:“然后怎么样?”奉圣夫人吞吞吐吐的道:“然后,然后,然后我听见一声呼喊,什么也看不到了。”天启皇帝道:“那,这到底只是个梦嘛。”
奉圣夫人手抚胸口道:“皇上,可是我心里头始终安静不下来。脑子里好象老有个不祥的念头缠绕着我,我真的很想去看看信王,要是他平安无事,我不也就放心了嘛。”天启皇帝道:“由检在宫中,应该不会出事吧。”
奉圣夫人道:“皇上要是安心不理,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请皇上下旨,派我到城郊白马寺去静修参拜,为皇上和信王祈福赐寿,保佑皇上万寿无疆,信王大吉大利。”
天启皇帝道:“这怎么可以呢,你要是想静修,朕在宫里面给你修什么样的寺都可以,只是千万别走啊。”
奉圣夫人低头一拜,道:“皇上,我只求心安,求皇上还是成全了吧。”天启皇帝道:“那,我陪你去看由检好了。”
奉圣夫人喜道:“谢皇上大恩。”吩咐太监们道:“快去传旨,皇上要起驾。”太监们应声“是”准备去了。
一行人走到信王府邸的花园时,天启皇帝道:“待会儿朕跟奉圣夫人还有信王爷碰面的时候,你们要用厚布把别苑的窗户封上,别让半点寒风吹进去。”跟随的太监一齐应道:“奴才们知道。”
奉圣夫人道:“皇上放心吧,王爷看见皇上亲临慰问,那心情还不很快就好起来,这伤势啊,也会一下子就好的。”天启皇帝笑道:“但愿如此啊。”
这时吹来一阵大风,树木摇晃不止,众人忙护着头上帽子和披风,风过,天启皇帝道:“这风真怪啊,朕看不是好兆头。夫人,朕的心里很不安,我看这个时候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搅由检了吧。”奉圣夫人道:“这……”
天启皇帝道:“等过几天,朕把太医都叫来,让他们说个明白,咱们再去见他,好吗?”奉圣夫人道:“皇上的命令我哪能不从啊。好吧,我们还是回去吧。”天启皇帝笑道:“你对朕,真的太好啦。”奉圣夫人道:“皇上,这话该由我说才是。”吩咐太监起驾,转身离开信王府。
这一边,东厂大牢,魏忠贤端坐于椅上,背后站着数名锦衣卫,黄坤将给信王朱由检看病的那名太医带上来,摔在地上,太医已是血迹满身,遍体鳞伤。黄坤道:“禀督公,他的骨头已经断了,内伤也很重,正像他所说的,和信王的伤势很接近了。”
魏忠贤道:“好。太医,现在就让魏某人来看看你高明的医术吧。”叫旁边的锦衣卫端上一碗药水,道:“瞧见没有,这可是你亲手开的药方,它不可能治不了你的伤,保不了你的命。黄坤。”
黄坤应道:“在。”魏忠贤道:“闲着干什么,喂。”黄坤蹲下问道:“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听到了没有?”太医不答,哇的一声,口吐鲜血,黄坤掰起来一看,骂道:“妈的!”起身向魏忠贤道:“督公,他咬舌自尽了。这个家伙,宁可死去,他什么都不说。”
魏忠贤瞪了黄坤一眼,道:“谁说他什么也没说?这个人从头到尾没吐一个字儿,说明他忠,宁可为他的主人咬舌自尽,说明他义,这人一晚上没少说话,你说的有他一半没有啊。”魏忠贤教训过黄坤,随即带了一个小太监到皇宫去见天启皇帝。
皇宫之中,偏殿的木匠房里,魏忠贤跪拜道:“奴才叩见皇上。”天启皇帝正在忙活着手中的图纸,头也不抬的道:“不必多礼。”魏忠贤起身道:“谢皇上。想皇上可能是有什么心事还未通透,奴才愿意为您分担。”
天启皇帝依旧只盯着图纸,摆弄着手上的木尺,道:“这事儿,你不懂。”魏忠贤呵呵一笑:道:“皇上钻研的技艺,非奴才这等庸愚之辈可以通晓,但是皇上心中的困顿,奴才倒是可以替您解决的。”天启皇帝回过头道:“朕是苦于无法解这技艺之法。既然你不懂,你又如何助朕?不必胡言乱语。”
魏忠贤道:“皇上圣明。这丁点儿的匠门技法,自然难不住皇上,必定是皇上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心结未开,出受此困扰啊。”天启皇帝道:“那你说朕的心事是什么?心结又在何处?”魏忠贤道:“是。皇上关念信王爷的安危,这事儿谁人不知,皇上这一问,可以说是多此一问。”
天启皇帝忽然站起,责道:“你说话也太大胆了。”魏忠贤道:“回皇上,只要能替皇上梳困解愁,就算奴才爆裂肝胆,也死而无怨。”天启皇帝不解:“你……”魏忠贤躬身道:“奴才今天来就是为了替皇上解决一切心结。”天启皇帝道:“那你说有什么办法?”魏忠贤道:“是。”从小太监手上端过木盘,走到天启皇帝面前:“回皇上,您看眼前这些药材,都是皇上令奴才去替信王爷张罗而来的。这些药材如今不要也罢。”随手扔掉木盘。
天启皇帝一惊,指着魏忠贤道:“你这是干什么?”魏忠贤道:“回皇上,药是给病人用的,没有病人,这些药用它何用?”天启皇帝道:“怎么会没有病人呢?由检他不是躺在病塌上吗?”魏忠贤下跪道:“皇上,奴才恭请圣上亲临信王府一趟,一切事情自有知晓。”天启皇帝道:“你明明知道信王他不能风寒之侵,你这不是为难朕吗?”
魏忠贤爬将起来,说道:“皇上,奴才愿以项上人头做担保,皇上此行必有所获。到那时候,您心事自了,心结自开。”天启皇帝道:“公公,朕朕不知道你到底要弄什么花样。”魏忠贤道:“皇上,奴才一切所为都是为了皇上,此心昭昭可以证明。皇上,请起驾吧。”魏忠贤见天启皇帝犹豫,喊道:“皇上起驾!”
天启皇帝喝道:“放肆!”魏忠贤道:“奴才愿以项上人头做担保,皇上就不愿意相信奴才这一回吗?”天启皇帝道:“好!朕就随你走上一趟。”魏忠贤道:“谢皇上。”跟着天启皇帝一同来到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