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凌云冲佯装瞌睡,慢慢靠在椅背上合眼睡了过去。
无可见凌云冲已然睡着,便止住了琴声,悄然无息地来到他身边,伸手欲解开他的衣领。凌云冲虽闭上眼,心下却甚明,他感觉无可走进自己,现在正触碰到自己身子,似乎要脱掉他的衣服。
凌云冲迅速睁开双眼,敏捷无比地以一手抓住了无可的一只手,同时他另一只手点了她肩头两处大穴,而无可也在这一刹那,以另一只手挥出了一把白色粉末向凌云冲脸上撒去。
凌云冲一惊,心里暗叫:“原来她走过来时早已有准备。”同时急忙侧头避开撒来的白色粉末,即刻屏气不出不吸,但刚才事出突然,他不小心已吸已入一点,闻到一股淡淡的奇异香味,瞬间觉得有些眩晕,暗惊:“这是什么东西?”
闻到些微香气,刹那间猛然想到:“不好!这是天茄花,会使人迷幻晕厥的麻药。”当即调整内力,屏气运功,阻止这花儿的粉末散入血液和筋脉之中。不曾想这迷药药力如此之大,尽管他一意识到的时候,就在运功克制了,但还是觉得头晕起来。
无可先解他衣服,而不是先给他撒迷药,是因为要先试探他是否真的被催眠了。如果他是真晕,她才会再给他撒迷药,让他更晕得云里雾里,晕得不知所以,晕得彻彻底底。
如果他是装的,那么无可也可以掩饰,说这是调笑的玩法,他就不会怀疑这是计,就算他怀疑,也无从审问。此时无可被凌云冲点了几下,封了穴道,登时动弹不得,委顿在地。
凌云冲定了定神,以内力克制住头晕,悠然站立,眉毛一扬、衣袖轻拂,目光里透出一丝邪魅,俨然一副又轻薄又傲慢的神气,对歪倒在地的无可不正经的坏笑,调侃道:“这是到底怎么样一个年头,女人居然急着讨男人的便宜。”
他知道这女子是有人指使来查探自己,却故意不说穿,除非最后不得不摊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拆穿她,免得自己卧底身份泄露,就当自己是来喝花酒找女人的,所以顺势就说了这样的话出来。
坐在地上的无可嫣然一笑,毫不示弱的道:“这就是‘一庭芳’的玩法了。难道凌公子你不知道吗?”
凌云冲轻挑眉锋,在她跟前蹲下,笑道:“是吗?这玩法倒是有趣得紧,可是我不喜欢,既然是我来这里找乐子,那你就得依我的玩法陪我玩。”眼神中尽显轻佻浪荡,直视无可双眸。
无可见他如此放荡妄为的眼神,心下不禁惊惧,脸上一红。凌云冲话毕,很快伸两手将她抱起。
无可吓了一跳,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无奈身体手足均无法动弹,只得用眼睛瞪着他。
凌云冲反而把她抱得更紧,笑道:“你说男人逛青楼能干什么?你待在这里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吧?”说着抱着她站起身来,欲走进里间的卧房。
无可听他如此说,心下大急,嘴上却镇定的说道:“你着什么急啊?还有节目你没看完呢。”
凌云冲笑道:“我看到你呢,就什么也没兴趣看了,我就看你。”说着把脸凑近无可的脸。
无可一惊之下把脸侧开,只感到他暖暖的鼻息扑面而来,回荡在自己耳边、颈间的肌肤之上,听得他说道:“乖乖听话,让我好好看看你。居然敢脱我衣服,看我怎么惩罚你。”
无可闻言猛回头,冲着他厉声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凌云冲几步走进卧房,将她抱上床去,满脸笑意的注视着她,跟着坐在床边,靠近她身前。
无可见他向自己伸出手来,像是要摸自己的脸颊,又像是要解自己的衣服,吓得惊叫一声:“你走开!不要啊!”
凌云冲笑道:“不要什么?”
无可因为无法动弹,心下十分焦急,只得连声叫道:“你走开!你走开!走开啊!”
凌云冲见她惊慌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嘴上依然调笑道:“你这个姑娘真奇怪,刚才那么急着脱我衣服,现在却叫我走开?来吧,今儿我成全你。”说着作势要解无可的衣服。
无可慌忙叫道:“你走开!不要!不要!不要啊!”
这时忽然似有风声异动,凌云冲敏感的觉察到三丈远的窗外有人在窥视,立刻便猜到:“定是黄坤。”
于是作戏要做到底,手下并不停下,而且翻身上了床,即刻一挥掌,一股劲风熄灭了桌上的蜡烛,又顺手一把扯落蚊帐放下,挡住了床内情况,不让窗户外窥视的人看到。
这间卧房很大很深,装潢很是气派,陈列的饰物也很辉煌,放床的位置到窗户的距离,约有三丈,只要放下蚊帐,不论声音还是屋内的情况,外面的人都不能再那么容易的观察到。
无可一直暗暗运气,现下终于冲开了一处穴道,便拼命挣扎大声叫喊。
凌云冲刚才分心窗外,一时失手,加之无可乱动,只听得“噗”的一声,无可见自己的外衣被扯破了,更是惊慌,果断咬了舌头,两人相距甚近,一口鲜血直喷向凌云冲脸上。
凌云冲万万没料到她会如此做,当即敏捷的转头避开,可是仍有数滴溅入了他口中,瞬间嘴里尝到一股血腥味,但见无可的嘴角也挂了血痕。
凌云冲猜想这女子多半不是东厂中的细作,但是仍然不确定,于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意思是让无可别在叫了,低声警示道:“嘘,窗外有人,如果你不想被外面的人知道,这趟咱们俩这戏可得演下去。”
无可闻言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停手,但依然怒气冲冲的骂道:“没想到你是个衣冠禽兽,东厂果然没一个是人。”
她声音不大,显然听从了凌云冲的提醒,看来她也不想被外面的人发现他们是在演戏。
凌云冲心下明了一点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看着无可的神情,便已知她的心意,这下几乎可以肯定这姑娘是被逼迫的,随即解开她的穴道,似笑非笑的赔罪道:“在下刚才多有得罪,也许弄痛无可姑娘了,实在抱歉,抱歉。”
无可听得他口气温软,很有诚意,但仍是不依不饶,故意怒道:“是啊,是啊,你弄得我很痛很痛啊,你看你看,衣服都被你扯破了。”
凌云冲笑道:“喂,这不能全怪我啊,你刚才那么一动,我才失手的。是,是我失了分寸,可是我本无心扯破你的衣服,谁知道你……”
无可抢下他的话,冷哼道:“凡是有本事的女人都有点傲气。”
凌云冲见她这时气韵如虹,回想适才和她斗琴斗诗时,她气度娴雅,言语得体,举止大方,真是温婉又英气,不禁心生好感,淡然一笑,跟着她的口气学道:“凡是有本事的男人都有点脾气,诶,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无可不屑的回敬一句道:“好女不跟男争,哼。”
看无可脸色已然消了气,凌云冲试探的问道:“说吧,谁派你来的?”无可别过脸不理他。
皎洁的月光从屋顶天窗照射下来,清辉如许,清光遍地。
就着折射在房间里的月光,凌云冲不经意的一瞥眼,看见床铺上有一块东西,心想刚才无意扯破了无可的衣服,应该是她从身上掉下来的。
随手抓起来一看,是块椭圆形的樟木,不由得一惊,再一看上面刻着的正是一只牛背着一只兔子,心头不禁狂跳一下,轻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只木雕的?”激动的声音难掩喜悦之情。
无可见他拿了自己的木雕,脸色忽变,厉声道:“还给我!”说着就一伸手,势要从他手上夺回。
凌云冲侧身让开,把木雕紧紧握在手里,脸色大悦,试探的低声问道:“你属兔?”
无可一惊,凌云冲见她这般颜色心中大喜,继续道:“这只兔子就代表你,而这只牛就代表你哥哥。”
无可惊诧极了,颤声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凌云冲欢喜不已,道:“外人没有人知道,只有她跟她哥哥知道。”
因为当时他做好这只饰物送给妹妹,不多久就家遭那场大火变故,他的父母还不知道这个饰物。
无可惊讶无比,不由得睁了大眼睛,欣喜不已,颤声道:“你……你是……”
凌云冲眼底发出惊喜的光彩,激动的低声叫道:“无双。”猛的恍然醒悟,原来刚才自己对她那种熟悉和亲近的奇特感觉就是因为她是自己妹妹。
无可的脸上又惊又喜,心中汹涌起伏,激荡得说不出话来。凌云冲喜道:“无双,真的是你?”
无可喜出望外,抽泣道:“可鉴哥哥,你真的是可鉴哥哥?”太突然,两人都难以置信。
凌云冲听得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中大动,确信眼前这个无可正是自己的堂妹史无双。
凌云冲冲无可重重地点了点头,无可没想到这些年一路走来,今天竟能遇到自己堂哥,喜极而泣,一下扑进凌云冲怀里,把他紧紧抱住,大哭起来,低声叫道:“可鉴哥哥。”
凌云冲一阵欢喜一阵伤心,抚摸着无可的头发,安抚道:“不要哭了,分别这么久,我们终于再见面了,能够侥幸死里逃生,实乃不幸中之大幸,你应该开心。”只见无可嘴角上兀自挂着一丝血痕,便伸手轻轻给她擦了擦。
无可渐渐收起了哭声,一边用衣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花,一边慢慢仰起头,轻声道:“感谢上苍,总算是合浦珠还,称心如意。”话语里满是喜悦之情。二人促膝长谈,说不完十几年来的悲欢离合,一路艰辛,人世沧桑。
凌云冲担心的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这种地方实在是……太乱了。”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只用了一个乱字概括,这种地方什么形容词,就是不说出来也没人不知,他怕触到无可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