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最拿手的绝技不是杀狗,而是速度。
前面的黑衣人双脚蹬了下河边的一棵老柳树,脸冲下身子直向前趴,前胸紧贴着水面横掠过去。河面那么宽中间却不用再借外力。
“隔、、、、、隔空渡!日本拖尸门绝技?”科长嘴上结巴脚底下不慢,可过河是他弱项。回身捡块薄石片打水漂儿似的扔河里,借力。饶是速度快裤子也湿到膝盖。
“死、、、、、死拉死尸的,也不说等等我。”
黑衣人越过护林员巴特的木头垛直奔樟松林,趴在木头垛门口的两只狼狗大黄二黑连头都没抬。科长还没到,两只狗却已狂吠着做好迎敌准备。这让科长很受伤。
科长快!没等它们做别的反应就越过它们没影了。耻辱!从来没有过的耻辱!大黄二黑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死命撵。
人跟丢了,方圆几里转一圈没找到影儿。倒是两只狗对他紧盯不放,气的他牙根疼“死狗!都、、、、、、赖你们,笨蛋!”停身转头“去死吧!”这句说得真顺溜。右手拇指奔大黄两眼之间那方寸之地点去,这一招他已练得炉火纯青可以随心所欲信手拈来,无论从那个方向出手都万无一失手到擒来“敢惹、、、、惹我、、、、”
手点不下去了,被一股力拉着上移,连带着身子也不由自主往前挪了好几步,一条皮鞭缠住他的手腕。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男人,脚踏弓步,一手握鞭把儿一手抓在离鞭把儿一尺多远的皮绳上。身穿月白色滚青边蒙古袍、蓝牛仔裤、高筒马靴、背支乌黑发亮的双筒猎枪,神气威武,高大匀称的身体前倾像只敏捷的豹。大眼睛盯着科长“我是护林员巴特,半夜三更干啥的?”
“管、、、、管、、、、管你八特九特,吃、、、、、吃多了散步、消食、锻炼身体不行啊?!破、、、、、、绳子拿走。”
大黄二黑狗仗人势更加嚣张,老想不听指挥冲上去把这个进犯之敌撂倒。
巴特拍拍它们的脑袋让它们蹲下,它们呜呜两声以示抗议,见抗议无效才无可奈何坐下。伸着舌头,支愣起耳朵满脸警惕。
收回鞭子巴特笑了“你是那个卖东西的哥们,我正想找你,你那同伙撵着卖给我一个说是会逮蚊子的灯,一个多月了一只蚊子没逮住。”
衰!真衰,撞枪口上了。“保、、、、、、保、、、、、、保准是你使用方法不对,不是啥大毛病,回、、、、、回头叫太监来给你瞅瞅。”我的地盘我做主,在人家一亩三分地上还得先服软对付过这会儿再说。
“那成,现在就顺路给整整。”长胳膊伸过来搭在科长肩上。“刚买回来那天晚上我没关窗户,也没点蒿草,寻思着把蚊子放进来,叫会逮蚊子的灯发挥一下威力。好家伙“嗡嗡”的一群一群都飞进来想喝我的血,黑压压的满屋子都是。那只会逮蚊子的灯,就那么看着,蚊子落在它身上它都无动于衷。也太淡定了点吧,你哪怕叫唤两声也不算不做为啊。”
巴特恨不能给自己个嘴巴“改、、、、、、改、、、、、、改天,太晚了,就不打扰你休、、、休、、、”
“不打扰,不打扰!”深山老林个把月才能出去放趟风,好不容易逮住你,想走?没门!
科长的脑子像电风扇开了快档一样转,灭蚊灯七八块钱进的,太监要了他四百多块,这傻狍子不但连声说好还塞给太监好几斤晒干的大白蘑。死太监真黑!那玩意是要用电的,他这儿连根电线都没有、、、、、、晃啷棒槌掉了把儿不是玩意,太不是玩意!
计策一:打晕他。但敌我力量悬殊,他人高马大而且有枪,还有那俩始终虎视眈眈的帮手。俩畜生忠心耿耿短时间内策反的可能性为零。胜算零。
计策二:拍马屁,套近乎。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脱身的可能性大大的有。
抓抓巴特的胳膊“兄、、、、、兄、、、、、兄弟吃啥长大的,”后退几步做打量状“啧啧、、、这身板,这气、、、、气质。太监,啊?就我那同伙见了你之后都魔障了,老念叨货比货得留着,人比人得活着。凄、、、、、、凄、、、、、、凄凉!”
巴特哈哈大笑,手一点没放松。
这貌似憨厚的家伙“一个人闷不,等哪、、、、、、天请你喝、、、、、、喝酒。”
“今天就喝,我这儿酒有的是。”硬把人给挟持进木头垛。
守林员巴特的木头垛,跟其它住家的木头垛没啥两样,是用一搂多粗的整根儿的松木垛起来,外边和泥抹缝儿。只是面积相对来说小了一些。里外两大间屋子,外屋垒着简单的灶台,上边的锅碗瓢盆虽然凌乱但是很干净。里屋连着火墙子有一铺火炕,炕上的被子没有叠。
“你咋连被、、、、、、被子都不叠叠?”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愣了。整天跟太监混在一起,混得也快成太监了?!这事不小,得注意。
“费那事干啥,晚上睡觉还不得再拉开!”巴特把枪扔到炕上,“我看看咱俩整点啥下酒菜。”
“饭也是下、、、、、、下顿还得吃,不吃不行、、、、、、”这话是顺嘴溜达出来的,科长赶紧把后边的咽回去。这,这,这是典型的太监调调儿。不行,必须把警惕级别提高!
“干嘛呢?过来帮忙。”巴特边洗黄瓜和小葱边喊:“你把炉子捅开,把烤饼放炉子盖儿上烤烤,再去院子里薅两个白菜叶子,咱一会打饭包吃。我今年跟王大娘要了百十棵白菜苗,叫虫子吃的就剩十来棵了。昨天我逮住一条很胖的绿虫子,把它五马分尸解恨了。”
“靠,你家用烤、、、、、、烤饼打饭包?那不硬?”
“你别要求那么严格行不,我一直都是这么吃的。我也知道用馒头和米饭打好,我也得会蒸呀。”
“有米吗?我今天要给你露、、、、、、、露一手!”科长挽起袖子。
“真的?!”巴特的惊喜溢于言表,跳过去抓住科长的手“哥们,你知道我有多长时间没吃过米饭和馒头了吗,我就他妈的会烙饼,整的我现在看见饼,胃里就反酸水。你会蒸馒头不?”他一脸热切。
科长打开他的手“滚,滚!别这么腻、、、、、、腻歪,我口味儿相当正、、、、、、常,没这么重。”
“靠,你以为你香啊,我喜欢馒头,更喜欢美女!”巴特把洗干净的黄瓜举到嘴边上,假装是话筒唱:“姑娘,姑娘,美丽的姑娘你在哪里?快快飞奔进我宽广的怀抱,给我蒸馒头吃。要蒸白面馒头,不要杂粮面儿的、、、、、、”且歌且舞。
“闭、、、、、、嘴吧你,大、、、、、、大米就这么多了?”
“就那些啦,那不还有点小米嘛。”说完又唱起来“姑娘,姑娘,美丽的姑娘、、、、、、”
科长把仅剩的一捧大米倒进盆子里,又舀上一碗小米,用水淘好,倒进锅里。“水没过米差不多半、、、、、、半寸就行,火不能太、、、、、、太大。作为一个男人要学会做、、、、、、做饭和生活。”
见巴特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科长把锅盖盖上,把手里的碗使劲墩在桌子上“真难听!做、、、、、、做你的菜去。”
“狗屎,审美观差远了,这么动听的歌声都打动不了你?对牛弹琴!”巴特摇着头去切黄瓜丝。
简单的整了俩凉拌菜。一个凉拌黄瓜丝儿,那也真不能叫丝儿,每根都快赶上手指头粗了,一个是当地名菜,小葱蘸酱。
俩人划拳行令喝到天亮,科长酒醉,睡到第二天傍晚巴特巡林回来才醒,头疼欲裂。
巴特炖了小鸡炖蘑菇还要喝,科长拼死抵抗才被那个背着手摇头叹“酒量不行!”的人放行。塞过来包大白蘑和两只山鸡“叫东北那小子多吃,太瘦了不行,告诉他这鸡可是从我黄鼠狼嘴里抢的,来之不易!打半天架呐。”
至于灭蚊灯根本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