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么?”
“恩,应该没其他了。”
“李管家,都记住了么?”龙天澈正色的看着李管家,那凌厉的眼神让管家浑身冒冷汗,连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假装镇定的回答他。
“记住了。”
“那你去准备吧,把这一年需要的都买回来,冰块的话,我去皇宫拿。”
“是,王爷。”
“你们都下去吧,紫棋好好照顾王妃。”
“奴才(婢)告退。”
紫棋迅速回到“倚曼阁”喂曼允喝完药就伺候她就寝了。而李管家则是要开始购买王妃所必须的一切物品,恐怕现在在他们王爷心里,王府的事务都比不上王妃重要吧。
自那日后,龙天澈连续照顾了顾曼允三天,从用早膳一直陪着曼允到她就寝,端茶送水都是亲自来。还陪她到院里晒太阳,下棋,练字,都不让曼允走一步路,全都是晌午将她从房里抱出来,黄昏再抱进去。紫棋见了,都避得远远的,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躲在一旁偷笑。而被龙天澈捧在手心的顾曼允的脸上,也尽挂满了幸福。
只是身为天辰睿王爷,公务繁多,不可能一直呆在府里。所以,第四天便进宫了,一连七日都不曾见到。早上出府前过来看曼允一眼,她还未醒,晚上回来,她已睡下,时间交错。调皮的紫棋并没有告诉曼允王爷来过,她想知道小姐心里的真实想法,顺便捉弄她一回。
这天晚膳后,曼允一个人倚门发呆,目光远眺,眼神呆滞,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紫棋顺她的方向看去,通往大厅的小路上并没有半个人影,心里暗暗偷笑。忽然灵光一闪,对着曼允耳边轻声问“王爷几天没有回来了啊?”
呆呆的曼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并有发现,长叹了一声“哎,今天是第八天了。”
“那你是想他了?”紫棋不怕死的继续捉弄,还捂着嘴笑。
“恩”曼允想也不想的回答,朦胧中感觉不对劲,一转身,便看见紫棋丫头正捂着肚子狂笑不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曼允的脸“唰”的一下变成了红苹果,她又气又羞,便作势想要打紫棋。
“好你个大胆的臭丫头,看来我真是白疼你了,枉我待你如姐妹,你居然使坏心捉弄我,想成心气死我是不是?我也管不住你了,你明天就回丞相府。以后不用你伺候了。”曼允本也是开玩笑,但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或许是真的生气了,又或许是因为某人的不出现而委屈。于是便坐在椅子上抽出丝巾抹泪,还时不时的抚着胸口顺气。
紫棋见她哭了,一时慌了手脚,连忙跪下赔不是“小姐,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你不能激动。我也不是故意捉弄你的,要是你不高兴,你打我骂我都成,但是千万别赶我走啊,我跟着你那么多年,你千万别不要我。”以为曼允真的要赶她走,紫棋也哭了。
见丫头这幅模样,曼允也不怎么生气了,只是坐在椅子上抹泪,看着跪在地上的紫棋,她又于心不忍,拉她起身。
“好了,你起来吧,说,为何要捉弄我?”曼允停止哭泣,盘问起紫棋。
“那小姐你不生我的气了?”紫棋终于不哭了,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曼允。
“你说实话我便不生气。”曼允转过头不看她,假装不理她。
“其实这七日王爷早晚都有来看你,只是你不是没醒就是睡着了,王爷不让我们吵醒你,说你需要多休息。我看得出来王爷很在乎你,只是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就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想看看你的反应。”紫棋一五一十的坦白了。
“你的意思是王爷他每天都过来两次,仅仅是为了看我一眼?”听了紫棋的话,曼允很激动,也很期待接下来紫棋的回答,那双平日里没什么生气的眼睛焕发出一丝的光彩,才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那么点生机。
“不然呢,难不成王爷来看我跟秋棠和墨竹?还是过来赏桃花?”紫棋白眼。
“你这丫头,怎么跟我说话呢!”曼允的话里完全听不出斥责,只有开心。
“好啦,小姐,你就别装了,连你自己都说很想王爷了,不就证明你也很喜欢他?那你干嘛不直接告诉他?”紫棋不明白一向很果断的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她双手抱在胸前,嘟着嘴,明显很不满意小姐的表现。
“再说我撕烂你的嘴。”曼允恼羞成怒了,起身就伸手准备去捏紫棋的脸。
紫棋朝她做了个鬼脸,就快速的躲开了,出去忙自己的事情。
曼允进房坐在琴架前,抬头看着镰刀似的弯月,心里逐渐被幸福填满。双手不自觉的抚上琴弦,十指缓缓拨动,悠扬,婉转,清丽,甜蜜的曲调从修长嫩白的指缝间袅袅飘向夜空,带着月下女子的思念与期待。
此时正从皇宫归来的龙天澈恰巧走至窗下,听着这醉人而温馨的曲调,不禁陶醉其中,忽然灵感闪现,一支萧的曲子浮现在脑海。准备转身回“天云轩”将它写出来,便看见紫棋正要开口叫他。朝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再指指房间,转身便走了。
“什么?你说王爷刚才在窗下?”曼允很吃惊。
“是啊,他听了你的曲子很沉醉呢!但是他为什么不进来啊?”
“不说这个了,我累了,想睡了。”曼允不想跟紫棋解释,因为她是无法明白的。
只要明白彼此心里的想法,进不进来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他们还需要时间来了解对方,才能相知相惜到相守。若是此时见面,只会让彼此尴尬,还不如不见。等理清思绪再见面不迟,也许那时的他们只见又是不一样的气氛,不一样的感觉。
明晰了内心的想法以及与龙天澈的关系,顾曼允心里很坦然,很轻松。挂在树梢的弯月已渐渐落下,床上的人儿已经熟睡,那动人的睡颜,正昭示着她一夜好梦,心神舒畅。
时光荏苒,一晃又是几日。已是四月中旬,屋前的桃花开始渐渐飘落,阳光还是那样的惬意,正值出游的好天气,可是曼允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只在院子里不是问题,所以龙天澈拿着那天连夜谱出的曲子,准备带曼允去桃林间的。
“沁芳亭”共同演绎,肯定会有绝佳的效果。
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走进“倚曼阁”,可是曼允还在熟睡。
“小姐这个时候身体都十分的虚弱,睡眠会比平时长很多。”紫棋边沏茶边解释,看着小姐的睡颜,她也很是无奈,谁也帮不了曼允。
“那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看着她。”龙天澈独自留在了房中。
看着书架上放着最近曼允的作品,忍不住好奇,走过去翻开看了看。她的字纤长而细腻,笔画勾连自然,却不乏遒劲之气,很是优美。
无意瞟见隐秘处的两本诗词,便抽出来,在掌中翻开,虽料到她的不平凡,但当龙天澈看见这些诗词时,诧异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其中一首诗题名为羡木兰:沙场英姿花女将,才智雄心比儿郎。欲将笔墨化铁莽,奈何侬是多病秧。
另一首词的词牌名为如梦令,题目为闺怨:月幕掩江州,斜风抚寒楼,虽是奇女也知愁。夜凉也似人心凉,凝双眸,怨深秋。身比草木柔,心较青天厚,叹今生终锁孤楼。驰骋沙场在来世,凭谁问,是女否?
看完这两首诗词,合上册子,放回原处。龙天澈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之是难受。他惊羡于曼允的才华,也许她不止会写诗作词,甚至可能精通兵法,善谋略。他佩服她的壮志雄心,远大抱负,为男儿所不及。但是,却终究惋惜她是女儿身,而且是多病的女儿身。这就注定了她最终不可能像木兰那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一展抱负雄心。
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熟睡中的人儿,龙天澈眼中满是疼惜“允儿,你让我怎么对你才好呢?”他轻声呢喃。
也许是感觉到那异样的目光,曼允渐渐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出现在梦中的绝美容颜。“我不是在做梦吧”,曼允心想,忍不住伸出手,对上那俊美的脸庞,当她确切的感受到脸上的温度时,快速的收回了手,她没有在做梦,这是真的,龙天澈真的在她的身边。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尴尬的出声,别扭的看着他问道。
“那天晚上听了你弹的曲子,我有感而发,也做了一支,想用我的萧与你的琴合奏,应该会有惊人的效果。所以今天过来准备带你去“沁芳亭”,顺便赏赏桃花。”
“恩,那麻烦你先出去叫紫棋进来,我马上更衣洗漱。”曼允撑起身子坐起来。
“好,我在外间等你。”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耐心的等着她。
待两人用完早膳,龙天澈便抱着曼允来到“沁芳亭”,并吩咐紫棋将琴送过来。
曼允在亭中坐定,而龙天澈则立于身旁。大片的桃花林将两人包围在其中,少量的花细细簌簌的飘落,落在地上,琴上,两人的身上。还未开始,就已经是一幅绝妙的画卷,男才女貌,天上人间。
“你依旧弹奏那夜的曲子,而我来伴奏。”龙天澈轻声的说着。
“恩,那我开始了。”
龙天澈点头示意。
不一会,婉转悠扬的琴声再度飘起,中间混合着玉箫的清脆与淡雅。古朴的琴与高贵的萧,相互缠绕。这超自然的声音仿佛让人置身于画卷之中,万顷的花海,明媚的阳光,深深相爱的两人携手在花海中翩翩起舞,爽朗的笑声感动天际。渐渐的,跳累了,共同躺在柔软的花毯上,十指相扣,闭眸凝神,享受着大自然赋予的美好。直到夕阳西下,路上相互依偎着的两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幸福在他们身边流淌,绽放在脸上的笑容让春天的万千群芳也甘为陪衬。飞舞的彩蝶在四周环绕,就像是这两人幸福的守护神,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