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皇子妃,就做好你的义务。”
她以为自己患了耳背,“什么?”
季承煜也不理她,边往外走边道:“陪我!”
“又是马!”
被带到马场时,她终忍不住嘀咕一句。严格说起来她不厌恶马,甚至在某个时期还喜欢得爱不释手,对父亲的小白又抚由摸的,只是几年前的坠马事件,让她至今仍心有余悸。
“在自言自语什么?”
季承煜回过头来,她冷不防地一头栽进他的后背。
再抬起头来时,一脸懊恼,了无羞涩之意。
他蹙了蹙眉,特别不喜欢她淡淡默默的态度,硬把所有人都拒于千里之外,尤其……在他父亲被押下后,对他格外冷冰。
“上来!”
她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他一声令下抬头,才发觉季承煜已经人身在马上,那样傲然风度,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他也是这样英俊挺拔、气势万千,可是如今她的心头恨,却怎么也磨灭不了!
若心不说话也不动,死死地看着马,也不愿看他。
眼神里的执拗惹火了他,他下马,猛然把她抱起。
“不要和我闹脾气,听到没有?”
无视她的挣扎,季承煜将她抱在马上,禁锢着她馨软的身子,心里又复一凛。每每接近她,就是这种感觉如堆到浪尖口上,一时半刻解释不来。
“把我爸爸放了。”
她对他说的话,好像永远只有这个。
季承煜瞳孔一缩,问:“你这是在威胁我?”
“这样算什么?皇子殿下,这样到底算什么?”若心回过头来,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地质问……
“当初你利用我当皇子妃的消息引爸爸出来,如今目的既然达到了,还要禁锢我做什么?你大可以把我放了,娶你心中的皇子妃!这样一方面把我留住,一方面折磨我爸爸,有意思吗?”
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地挣扎几回,突然想起自己身在马上,眼神闪过一丝惧意。
多年前坠马的时候,这个角度,这个高度……
“你害怕骑马?”
季承煜无视她的话,双手猛然收紧,把她圈在怀里。
他的温度,炙热得几乎滚烫,这样贴着她的后背,都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仿佛分分钟要穿胸而出。
若心抿嘴,不做回答。
马开始咯噔咯噔地行走,风刮得响亮,皇宫地理位置偏高,夏日温度不至于太高,她却莫名地浑身不舒服。
趁她还痴痴愣愣地想着东西,右肩上的衣服突然被重力一抓,不规矩地溜了下来。
若心脸倏地一红,转头看着男人理所当然地指着肩上那块小疤,问:“因为这个?”
“怎么跌的?”
没想到他这般料事如神,她明明心中有气,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回答着:“爸爸的马受伤,不小心跌的。”
听她说得这么风淡云轻,他的心微触动了一下。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倔强。
那种坚强,如出一辙。
“疼吗?”他蛊惑的嗓音如万年酒,在耳边温柔地飘起……
她却浑身一个激灵,想着自己怎么如此不警惕,这才没多久又掉入他的温柔乡里!于是秀眉皱在了一起,赌气地不再说话。
“留你下来,是要弄清楚一些东西。”
季承煜任由马在梅林里晃着,性感的唇瓣微启,说出的话如同涓涓流水,飘然洒脱。
若心眼神不解微眯,“什么东西?”
“感觉!”
他凛然说完,突然“架!”一声命令划破天际,烈日当空宛若被划成一半!马仰天似哀嚎似奋力地嘶叫,几秒间抬蹄而飞,风一般的速度让她刹那间白了脸。
“停,停下来!”
若心喘不过气地坐在他怀里,唯一能支撑自己的就是背后那结实的大片胸膛。
季承煜只是微露笑意,眼眸如炬如火地看紧前方,想着第一次在马上,她也是害怕得小脸变色。那个时候他早看得出来,只是没点破。于是在疑惑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这样完好地武装自己,用那份分分或碎的坚强勉力撑起一片天?
从遇见他的第一天起,这个女子步步为营,对他无一句不是思索几分,毕恭毕敬,甚至是踩在钢丝线索那样地拘谨面对。
若她对闵政所为毫不知情,又为何如此爽快地嫁于他?
这个女子,是否并无表面那般简单!
“越害怕的东西,越该去面对。否则你将一辈子活在恐惧和无能中!”他卷着狂傲的语气,夹杂几分幽幽抚慰,她的双颊瞬间升温,不知是因为那熟悉的语气,还是……他话语里总是那与生俱来的自信。
风,由微凉转而变得凌厉……若心眨眸,不明白眼眶那里的酸涩从何而来,嘴角自嘲地弯了弯。
曾经她在最无助的时候,有一双手这样紧紧地扣着她的。大掌神奇的力量宛若天地间无声良药,碰及则心安;触及则无恙。
那种感觉仿佛又复归来,在记忆深处这样可怕地伸展,招摇,然后……破茧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似是横飞,却格外安稳。马兜出梅林,咯噔咯噔地停在悬崖旁。俯身是一片渲染着紫霞的苍穹,万紫千红,衬托着那大片磅礴江山中的碧蓝青紫。对他的统领能力,万民向来仰慕嘘叹。这一刻终见证其震撼,心中微动。
季承煜首先跳了下来,伸出手欲扶着她。若心显然不领情,飘然的身影利落地跳了下来,无视他,自己走到悬崖边。
他眼角微动,却一派平静,不见氲气。
“十亿人口,万民安康,国内富豪以七巴仙逐年增长,国内生产总值每年以二位数提高。”季承煜双手随意地交握在后,豹子般的玉眸对紧万家灯火幽幽道。
“知道这些是怎么达到的吗?”
若心回头,在冷风中看着他的侧影此刻在晚霞的光芒下,宛若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尊贵霸气具在一身。
季承煜侧头,两道视线不期然相遇。她窘迫地想别过视线,却不及他的从容不迫,眼神微闪烁,看紧她继续道:“秦始皇统一六国大业之时,毁灭韩、赵、魏、楚、燕、齐六等强国,39岁即以汉族为主,首位称帝。万民当时即恐还羡,震撼却不齿,因此当时以千古一帝与暴君二等如此自相矛盾的称号逝去。”
“历年来,哪个君主不曾矛盾、不曾挣扎;但国家大业当前,君主若踌躇三分,考量三分,余下的四分,就是万民遭殃,众国毁灭。如此千古不朽的道理,至今依然是治国第一方针。”
季承煜看着逐渐坠落的红阳,眼神微闪,“昏庸与英明,往往只是一念之差……”
若心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微微一笑,却没有半点欢愉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