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煜抹去她眼角一点枯叶,唇边浅露笑意,嗓音却像可怕的催情药,一声声地打在她心上,浑身全然一颤。
他俯身,直挺的鼻翼几乎触及她的。
却是那一个缝隙,她左眼微跳,分明看到了平台上余下的最后一个枪手,整装待发地瞄准这方。
子弹发射之际,她心惊,本能地推开了他。
“砰呛!”一声,电光火石。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下,季承煜早大手一揽,把她牢牢实实地转了个圈。子弹准确无误地敲在大石边侧,木板裂开,四方横飞。
那豹子般的眸子突然冷冷看紧平台上,手一扬,紧接火光直飞,那人应声而下。
射击场的红灯熄了。
时间跳表准确地映着:10分钟25秒。
芝灵在操控电脑前微笑,对着侧边的人直接道:“殿下又破记录了。比起上回,少了38秒。”
若心被压倒在地,逼近的俊脸这样棱角分明,那双黑瞳专注狂热地看紧自己,夏风席卷着一股情愫飘然而至。
她喘着气,不敢出声……
想着刚刚他灵敏利落的姿势,后背居然似长了眼睛,一分一毫的危险不曾放过。季承煜冷冷地看着她,拿捏着她削尖的下巴道:“又想替我挡子弹?”
这话问得严肃又轻柔,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责备还是在称赞?
若心抿抿嘴,没有说话。
他修长的食指指了指她的心口,凛然道:“这里有我。否则你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担心我的安危。”
若心脸一红,小脸跟着皱起,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随意扫扫身上的稀里巴烂的东西后别过脸,两抹娇羞在腮边飞快漾起……
尔后才转身,哼哼唧唧道:“谁为你,少自命清高了!”
季承煜但笑不语,迎面而来的枪手却躬身而下,看来刚刚受到子弹的袭击还是有些冲撞力,走路亦一拐一拐。
“恭喜殿下,您又破了纪录。”
他脱下外套,丢到宫女手中,随意问:“多少?”
枪手微笑回:“10分25秒。下回可以直接免了防弹衣。”
这话一落,若心的身子完完全全地钉在了原地。原是通红的瓜子脸一下刷地青一阵白一阵,她猛然回头,忿忿看着那被脱下的外套问:“防弹?这防弹的?”
“是啊,若小姐。”
她脸色一垮,看着这面前的男人还是一脸冷静,倨傲狂妄得仿佛天地唯他独尊。
“你耍我!季承煜你居然穿防弹衣?你耍我,你居然耍奸诈?”
在枪击场外的董佳洋洋等一众宫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隔着一层玻璃又无法上前,只得紧张又可怜兮兮地贴着玻璃窗,看着自己主子这样挣扎着。皇子殿下脸色早就变了色,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将她手脚一并摁住。
那玻璃门打开之时,若心那惊魂的怒喊也一声一声地响起,几乎吓破了他们的胆。
“你放开我!你放我下来!”
“季承煜,我和你没完!”
听她直呼皇子殿下名讳,众人自是脸色骤变,董佳惊魂未定地走了上前,安抚道:“唉,若小姐,您别这样……”
谁不知道皇子殿下大过天,这样任性狂妄,怕是他早加以惩罚。
奈何天真会下红雨。
季承煜面容尽是一片平静,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盯着怀中的女人,朝着芝灵说了些什么,尔后面无波澜地离开了。他怀中人跟野猫一样地伸张着爪子,倒是没抓到他半分,她先扭着了手臂,背上的伤也不小心裂了几分。
董佳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和大把随之离去的宫女,咬着手指关节哀叹着:“哎。若小姐怎么就不温顺一些呢?”
芝灵也朝那方向看了一阵,转头,看紧神枪手,公事公办道:“皇子殿下调你专当宫中新晋警卫导师二个月。明天早上自行到西苑报到!”
神枪手愣了片刻,一众人走了半晌还沉浸在一片不解中,鼻头微皱:“为什么?这是惩罚我?若小姐的课可还没上完,怎么说调就调?”
向阳抿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以后眼神规矩点。未来的皇子妃再倾城,也得守着自己,别丢了饭碗还像个傻瓜一样不知道自己犯什么错!”
侧殿一处静得安宁。
宫女都被轰了出去,无人知道若心是怎么静下来的。但她拳打脚踢的那一刻,还真真是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季承煜从大门进入后,直接将她轻柔地放到床上。坐到床沿,拿捏着她手背那点柔软道:“我怎么从没发觉你是只野猫?”
“你才是野猫!”若心生气地弹坐了起来,大眼闪闪地瞪着他。
他淡淡笑着,伸手握着她的轮廓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她。
她缩了一下,却没有逃出他的禁锢。不解他今日的眼神怎么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柔情万分,亲昵怜爱。那些神情在外人面前从不轻易表露。若心莫名地就心里一酸,想着他对着闵思颖的时候当就是这种眼神,天地间只为她而绽放……
“你不像她。”
似猜中她的心思,他缓缓道。想着向阳说的那句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她的发丝柔一些,鼻翼小一些,嘴唇的形状偏心型,嘟起的时候唇色特别亮。那下巴比思颖的尖了许多,像永远吃不饱饭一样。
甚至她眼神里的那点智慧,只有历经沧桑才得以累积的倔强。那是独属她一个人的光环,记载的自然也是她一路走来的泪水与辛酸。
远看似是想象,近看,单凭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肢体动作尚知道她不是闵思颖。永远不会是。
她眼角泛起了一阵酸涩。所以这是什么,比较?
一会儿她独自沉默地站起来,嘴里冰冷地吐道:“那是自然。思颖小姐是千娇万宠聚一身的大小姐。我是野猫。”
他方才说的话给她恰恰引用着。
季承煜微笑,从后背揽着她的腰,那种力量带着一股可怕的安全感和占有欲,一并将她灵魂撬走。
“野猫不好?”
“丑。”她答。
“那是你没见过漂亮的野猫。”
她转过身来,板开他的手,坚持己见:“丑,丑死了。”
季承煜岑冷的嘴角瞬间软化,微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你吃醋的样子……很讨喜。”
讨……喜。
她这样咀嚼着,怎么都觉得不对。像是形容招财猫的话,又像是形容什么小动物。等等,他说,吃醋?
“谁吃醋!”她生气问。
见她皱着眉宇,腮边气得通红,他眼瞳骤然漾起不寻常的色泽,似想起了什么,带着疼惜吻着她的额头。尔后辗转而下,落在她草莓小巧的鼻翼,然后唇瓣……
他的气息带着难能可闻的宠怜划过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细胞。
直到她醒觉之时,奋力地把他推开。季承煜眸光一凛,直接含着她的唇瓣,用一种可怕宣战的意味儿缠着她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