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被这样粗暴的对待,苏子苒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浑身是血,像是被吓傻了似的,毫无反应。
“真是急死人了!”他一把甩来,苏子苒被大力摔在地上,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她却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
“你要去哪儿?”
见苏子苒突然之间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去,舒耀在她背后大喊大叫,她也是没有丝毫反应,慢慢的,她越跑越快,不顾腿上的痛楚一路跑回自己的住处,大力推开门,就在桌上疯了似的翻找什么。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舒亚就要死了,舒亚就要死了……
可是……
锦盒里的三颗药丸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苏子苒颤抖地伸出手,却再三犹豫,最后还是缩了回去,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做这个决定。
“你去哪儿了?”
看到再次在门口出现的苏子苒,舒耀挥了挥手遣退了一干原本打算去捉拿她的侍卫,他们原本以为,她已经潜逃了。
“北齐王所中的毒,名为“无眠”,中毒者先是头痛、浑身无力,接着就会陷入一阵昏睡,如果不强行叫醒中毒者,他就会一直昏睡下去,一直到油尽灯枯而死。”
“并且,中毒者还会不停的陷在此生最不愿意重复的噩梦之中,永远不会醒来。最终愧疚、痛苦而死。”
只听“砰”的一声,舒耀大力把苏子苒写的字条拍在桌上,气得满脸通红,“究竟是哪个恶毒的家伙做出这种毒药来?简直是猪狗不如!”
“舒耀,”舒瑜一把把他拉回座位上,“稍安勿躁。”
“不知道季大夫,可有解毒之法?”
苏子苒抬起头看了舒瑜一眼,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一早就找到了解药,干嘛要拖到这个时候?这会儿,王兄他……”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不醒,却还在不断吐血的舒亚,舒耀有些哽咽。
“因为季柔不知道,应该让大王服用哪一种。”
“什么意思?”
“这些既是毒药,又是解药。”
看着苏子苒端出来的锦盒,舒瑜打开看了看,左看右看不知道这三颗药丸有什么特别之处,“别卖关子了,说。”
““无眠”是毒,而它的解药也是毒。根据中毒者中毒的程度不同,有以下这三种解药,颜色从浅到深,越鲜艳的毒性越强。”
“废话这么多干嘛?既然有解药,解毒不就是了?”舒耀看得只觉得头疼,都有些不耐烦了。
“别着急,季大夫把解药保存到现在,自然有她的道理。”
苏子苒看了舒瑜一眼,有些虚弱的,对他笑了笑。
“我不能确定,北齐王的“无眠”进展到哪一个程度,所以不敢妄下结论。”
“那要怎么办?难道就干等着?”舒耀急的团团转,“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如……让我自己决定……”
所有人诧异的回过头,只看舒亚微微睁开了眼睛,嘴巴一张一合,时不时的还在咳血。
“王兄!”
“季大夫……咳咳……怎么来……判断……中毒的深浅?”
“我想请问,北齐王的梦里,有谁?”
“苏子苒。”
“大王觉得自己爱她,有多深?”
“难以言说。”
““无眠”的毒性和大王对于苏妃娘娘的感情成正比,爱的越深,毒性越强,蔓延的也越快,”苏子苒微微颤抖着双手,把锦盒递到他面前,看着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颜色最深的,不由抓住他要塞进嘴里的手,“大王确定了么?”
舒亚淡然的朝她笑了笑,“如果寡人不幸死了,记得,和季大夫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是寡人对子苒的爱,还不够深罢了。”
看着舒亚慢慢的把药丸吞进肚子里,所有人的心不由都悬了起来,静静的,大气不敢喘一声的等待着,苏子苒紧紧抱着怀里的锦盒,指甲深深嵌了进去,却只见舒亚原本淡然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狰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只见他张嘴吐出一大口黑血。
“大王!”
“王兄!”
所有人一下子涌了上来,苏子苒被越推越远,只看着所有人惊慌失措的样子,而她,只能孤零零的站在一边,什么都做不了。
“都是你这个妖女!”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舒亚,舒耀气红了眼,回过头一把抓住苏子苒,抽过一旁的绳子就把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来人啊,给我把她带下去,明日一早,斩首示众!”
“舒耀!”
“王兄,你别拦着我!”看准舒瑜要过来阻止自己,一把抽出随身的剑,“谁阻止我都没用,如果再有人说些什么,一律杀无赦!”
看着舒瑜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的样子;舒祈夜才刚刚赶到,就看着自己的父王又一次昏厥大哭的样子;侍从们惊慌失措的样子;舒耀气愤难平的样子;舒亚毫无生气的样子。
他们最后的最后还是没有做对选择,或许是舒亚对自己的感情还不够深,又或者从一开始,这就是李瑾设下的又一个圈套,想要让自己对舒亚彻底死心的圈套。
所以他安心的让自己来,因为最终,自己所能做到的,无非是亲眼见证舒亚的死亡罢了,因为爱自己不够深,而且,还是亲手葬送在自己的手里。
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样子,舒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来,只能一挥手,让侍卫把她带了下去。
不能只因为她的眼睛看起来跟芙蕖有九成九的相似,就妄下定论么?
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虽然当年芙蕖的死是在一场混乱中草草结束的,自己多少有那么些疑问,但就凭这几个微小的疑问就认定眼前的人和芙蕖有关么?
不行,此刻,唯有自己还保有一分理智,如果连自己都感情用事,那该如何是好?
苏子苒被大力扔进阴冷的牢房,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不足以抵御牢房的湿气,不由蜷缩起来,却还是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才觉得,当初自己所遭受的,实在可以称得上是“特殊待遇”了。
坐在牢房的一角一动也不动,脑子里原本混乱的,全都消停下来。
此刻只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舒亚怎么样了。
至于自己的生死,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有所谓。一如始终安慰自己的,21世纪的苏子苒早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些,不过是偷来的人生,并不属于自己,现在不过是上天要收回去罢了,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于是安心的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不是看着老鼠蟑螂在脚边乱窜,也不至于惊慌失措,只是闭上眼睛,时不时的因为寒气而揉搓一下双手,等着太阳慢慢升起。
“父王!”
舒祈夜不知道一夜之间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父王又睡着了?为什么王叔要把季柔姑姑关起来?为什么大人们的脸色都那么难看?为什么御医们都在摇头?
为什么?
“王兄,你醒一醒吧。她根本就是来谋害二王兄的,什么神医,完全就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