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只有一会,但却像几个世纪,全身上下都是冷汗,肌肉也因过度用力而酸胀。回去的时候,我仍被梁景端背着,不过一丝力气也没有,头靠在他颈窝处,双手自然下垂,眼也不想睁,有气无力的说:“梁景端。”
“叫我老师。”冰冷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
“凭什么叫你老师,你明明是我哥哥。”我别扭的喊。
“我难道不是你的老师?”他不动声色,依然保持原速。
“如果别的同学受伤,你也会亲自背来么?!”我语言犀利。
梁景端很久没有说话,只是把托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也不再较劲,将头伏在他肩上,养精蓄锐。不知过了多久,我正晃晃悠悠的要睡着时,他说到了。我抬头看看,已经是教室门口了,单脚跳下来,也没说谢谢,径直进了教室门。
同学们都在上课,全都抬起头来看我这个迟到的不速之客。当见到我绑着绷带的左脚时,便也了然。
放学时,我特意慢慢的收拾东西,等到最后一个走。同桌王秦好意的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拒绝了,他也没再坚持,自己走了。我拎起书包,考虑是一瘸一拐的走下去,还是单只脚蹦下去。
那个老师告诉我尽量少走路,会影响痊愈速度,而且可能会落下病根。我正想着,梁景端走进来问:“还不走么?”我看着他蹲下身子,等着我上去,我也没犹豫,故意使劲跳了上去,梁景端只是往前迈了一步稳住身子。
梁景端背着我下楼,经过甬路。“以后我送你回家好了。”语气强硬的好似不容拒绝。
“啊?那个,不用了…”我急忙回答。我看向前方,果然,不远处的校门口,安礼已经推着自行车在等我了。“他可以送我回去。”我用手指了指安礼。梁景端突然了然了似的,乖乖把我送到安礼车前,也没有反对什么。
于是,我又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脚扭了,最受欢迎的梁老师背我下楼,最优秀的学生送我回家等等,更有可恨者说我勾引,狐狸精之类的话。我们班的杨丽颖到处宣扬我的坏话,我只当做没听见。她竟然还不算完,顶到我头上来。
那次是安礼刚来找过我送我落在学校餐厅又恰巧被他捡到的钥匙。杨丽颖的脸上满是讽刺:“张倾浅好大的面子,也不知道私下做了什么‘功课’。”我看了她一眼,转身准备走,她又把我叫住:“怎么?被我戳到痛处了么?”
我被气急,笑容反而加大:“我不屑与不尊重我的人打交道,我不屑与我不在乎的人打交道,我不屑与气急败坏的人打交道,这个理由够了么?”
杨丽颖被我问的说不出话来,我也没做停留,转身就走。
在那之后,我开始被班里的女生孤立,她们或有意或无意的从我面前经过,说一些暗藏深意的话,同桌王秦,这个腼腆的男生安慰我:“张倾浅,你不用管她们说的话,她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清者自清就是了。”我友好的朝他笑笑,话是这么说,但说不在意是假的。
其实,多亏了我的脚扭到,不然也许我和安礼的关系不会进步的如此迅速。安礼会用车子推我回家,帮我的脚上药。第一天晚上擦药时我坐在床上,自己把袜子脱下来,干净洁白的右脚(当然要忽略脚腕处的红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安礼的眼神下。
我顿时想起,在古代,女子的脚是不能随便被别人看的。如果谁看到了,那便是要定下婚约,嫁为夫君的。一阵疼痛拉回了我的心绪,安礼手法熟练的揉捏着我的脚腕,我有些好奇,便问他怎么会这个。安礼抬头看了我一眼,微笑的说:“我爸我妈都是中医,我从小跟他们学习。”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他的父母,我更加好奇,便问:“那他们上哪了?”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有些失礼,万一他们都....
我突然的噤声被安礼注意,他抬头安慰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他们在潍坊,Z市只有我。”听了这个答案,我长舒了一口气,生怕被我预料到。
安礼对我照料有加,扶我上这上那,有一次我在洗澡,险些滑倒,惊呼一声,安礼便急急在外敲门,我忙说我没事。我突然觉得,有一个人陪着我也挺好,何况竟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啊。我的虚荣心小小的膨胀了一下,那个在我身边的男生,叫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