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内，”刘光第对文廷式说，“去年、今年生了两小子，成天闹得很。”刚刚被老婆骂，他脸上却并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一点，文廷式不得不佩服。突然，由东间咚咚咚咚响起震天的脚步声，震他得不由发慌，跟着一个高大肥胖的女人冲进门来，也不管众人，过去一把把干巴瘦的刘光第揪起来了。
“尿布洗不洗？屎你擦不擦？下种的时候怎么一天天下得那么勤呢？”
女人一边大吼着说话，一边面带笑意地瞅陈三立和文廷式。也算个模样挺美的女人，只是被生活压迫得变形了。文廷式是个豪气满胸的人，能感到她是个快意恩仇的马大哈，越是吼得凶，心里越是没什么。
“哎呀没看见么，来客人了。”刘光第苦口婆心地暗示。
“什么客人，我不管！刘光第你还算个男人吗？把我骗进门，孩子生一大堆，你拿什么养活我们？城里住不起，又搬这山沟沟来了，你干脆把我埋土里去得了。看看客人们来，你就这么杯破茶，寒碜死人了！”转头望着陈三立，“他陈叔，一会儿又得麻烦你杀两只鸡。这又送鸡蛋又送花生的，谢谢你哪！——刘光第，你不把那屎弄干净了，看不拧下你脑壳子来！”
刘光第赶紧从她腋下溜走了。
文廷式见她仍然大马金刀地站在那儿，忍不住道：“经常揍你男人？”
答案出乎意料。“不经常。”
文廷式暗暗吐了吐舌头。
“嗳，他陈叔，这位谁呀？”
“他，”陈三立不方便说实话，“一个朋友，杀猪的。”
“以后来，带点猪下水，他爹最爱吃那个了。”这么说着，女人莫名其妙地卟嗤笑起来。“哎呀，哪舍得揍他呀。这个家，亏他撑着。——他爹，快来陪客人吧！”扭着******咚咚冲向东间。
“孩子多了，躁的。可是个好人呢。”陈三立小声道。
刘光第在刑部供职达十余年，因家贫无力作京官，由同县宗人刘举臣每年汇助二百两银子，县令陈锡鬯也每年资助百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