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翎不自在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粗糙而苍老,据说是仿照‘残兵’上一任首领‘独眼老大’制作的。右眼上戴着一个绣着骷髅标志的黑色眼罩,不过对于一个优秀弓箭手来说,蒙上一只眼睛并不会妨碍他射击的精度。
“风向……正好……”梦翎握紧了手中的‘红鸾’,右手从面前的箭囊中抽出三支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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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真被许大人吓死了,原来被杀的只是替身而已。”
“怪不得那家伙上船以来一直没有开腔,原来是许大人怕他口音不对,露出破绽。”
“人说大人您智冠天下,这下子我张清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哼,董大人忧国事,立新帝,反成众矢之的,作为百万雄师都督的雾也不例外。”许临负手而立,跳动的烛光使他的影子看上去有些诡异,“要刺杀我的人亦绝不会少于董大人。”
“大人,您推断的没错,‘残兵’定是河内司马家派来的。”一名书吏推门而入。
“我查过了,兖州七大家族虽然各自拥有护家兵数千,但他们也不敢拒绝董卓大人的招揽,而那司马家没有护家兵,却胆敢拒绝。想必另有厉害的杀招!”
“正因为这一点,我才会安排替身出来为我挡过杀身之祸。”许临轻叹一声,右手轻轻搭在跪倒在一旁的赵火肩上,“只可惜,为了这无用的替身,却害死了我的爱将哪……”
“孩子,这是战场,只有懦夫才会伤心。”
“我知道。”赵火睁开眼睛,平淡无波的双眼中看不出一丝感情的波动。“我不伤心,因为我知道,若是大人您真的死在我父亲的船上,失职者死,怪罪下来,我们赵家必被抄家。”
“恩。”许临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微微地眯起了双眼。
“虽则大人您现在安在,但家父却无能捉拿‘残兵’,终究仍是失职。但是现在父亲他战死殉职,反可救回赵家八十多条人命,却是万幸啊!”
许临静默了片刻,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说的好!你就跟我的知交吕布一样,什么事情也衡量的如此准确啊……”许临笑罢脸色一凝,“只不过吕布的手段太狠,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放过。”
“原来吕布杀父求荣的传闻,果然是真的……”一旁垂手而立的张清暗自寻思道。吕布原为丁原义子,后来才投靠了董卓。
赵火脸上依旧是古井无波,微睁的双眼又闭了起来。“不过父亲的死,我难辞其咎……”
“孩子,你不要自责了,你并没有害死你的父亲,你反而让他成为了烈士……”许临将手轻轻按到赵火的头上,朗声道,“从今天起,赵火,你就是我许临的义子!”
赵火的身体微微一震。“可是大人,这么多人都想杀大人,我只怕……”
“只怕什么?哈哈,你怕又一次丧父吗?”许临长身而立,一股狂傲之气由然而生,“连‘残兵’也不能杀我,谁还可以杀我!”
“那么,请大人不要后悔。”赵火回身拜倒,对着许临磕了三个响头。
“……你答得很有趣。”许临受了这一拜,笑着扶起了这个新收的‘义子’。
“恭喜大人得虎子!”
“恭喜大人!”
“呵呵,马芳,你怎看我这义子?”许临回头对身边一名亲信问道,然而半响却没听到回答。回头一看,只见这个叫马芳之人僵立在船舱的窗口不动,脸色非常难看。
“大……大人。”马芳的声音都有一些打颤。“大人,‘残兵’中是不是有一个独眼的首领还没有出现?”
“马芳,你想的太多了,‘我’不是已经死了吗?除了你们之外,哪有人知道我还活着?”许临一脸的不屑。
“可……可是他们还在……”马芳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岸边的山崖上。
“咻——”仿佛为了证明马芳之言,破空声突然响起,甲板上立即传来三声惨叫,紧接着便是一片慌乱的脚步声和兵士们的叫嚷。
“是‘残兵’!他们又来了!”
“看!是个独眼人,是他们的独眼首领!”
“许大人不是已经死了吗?他们还来做什么!难道想赶尽杀绝吗?”
“不要慌,不要慌!他只有一个人,把盾牌拿出来,快防……啊——”岸上那个独眼人一弓三箭,又快又准,转眼间十数支利箭射到,竟无虚发。十几个躲避不及的兵士顿时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快让我们进去禀告吧!”
“不行!马大人吩咐,吊丧期间,谁也不能入内!”
……
“传说‘残兵’杀人,从不失手……果然有点门道。”许临临窗而立,面带寒霜。
“可是大人,也许我们还没有暴露,也许他们只是试探而已。”张清感觉自己紧捏着的掌心中微微有点潮湿。岸上那个独眼人的射术实在是骇人听闻,一人一弓居然能压着整艘船上的兵士抬不起头来。此刻大船与河岸相距甚远,船上偶尔有一两个士兵冒险拉弓还击,却远远够不着对方,而对方弓强箭猛,凡是胆敢露头之人,纷纷中箭倒地,甲板上顿时混乱不堪。
“该死的!那个首领到底是谁?”许临心中焦躁,狠狠的握拳锤在窗框之上。
“我认识他。”赵火的声音永远那么不温不火,“一年前,他曾来过我家。”
“什么!”赵火语出惊人,周围诸人闻言惊呼。
“他为什么去你家?”许临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头,“难道他想利用你父亲来接近我?”
“是!“
“原来如此!许大人身边总有几百侍卫随行,常人根本难以接近。”张清恍然大悟,“他一定想到普通的船只一次只能承载数十人,方便行刺。这家伙绝不简单哪!”
“你父亲怎可能答应他?赵贤绝对不是这种人。”许临回头看向赵火,但是却很失望的发现赵火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我父亲当然不知道他就是杀手……但是我父亲倒是非常喜欢他。”
“所以呢?”许临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所以便收了他做义子,因为赵贤一直生女儿,从来没有生过一个儿子。”赵火说话间已经侧过头来,窗外透进来的一线微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森。
“你说什么!”包括许临在内,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猛的后退了一步。
“赵贤没有儿子!?那……你……”
“呵呵,我就是知道赵贤怕你们取笑,所以一定不会说……”赵火咧嘴一笑,房间的温度仿佛降低了几分,正对面的许临感到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妻妾成群,我想你们自己有多少儿子,也数不清吧。”
“那么……赵贤说你是他的私生子,也是假的!”
“小子!你到底是谁!”
“正如你所猜测。”赵火冷冷一笑,左手从怀中抽一只黑色的骷髅眼罩,套在右眼之上,“我就是‘残兵’之首——燎原火!”
“小子,你这是自投罗网!”马芳怒吼一声,船舱中一众武将纷纷拔剑上前,将燎原火团团围住。
“你不是盲的。”许临站在众人之后,心中稍安。
“我不单不盲,耳朵也一向非常灵通。那个替身曾叫了一声救命,是南方口音,没有西凉腔调,我听的很清楚。”燎原火身陷敌群可仍然从容淡定,只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却越来越重了。
“所以你们就做戏,为了引我出来?”许临有些恼羞成怒。
“没错,万无一失,这就是‘残兵’的守则。”燎原火双手轻轻垂下,两柄短剑从袖中滑落到掌心,“而且,我说过了,做我的父亲只怕都会死的很可惜……”
“大胆!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马芳挺剑上前一步,“我们十多员武将在此,哪怕是天下无敌的吕布也别想全身而退,你能做到吗!”
“哈哈哈哈……”燎原火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我虽然从未见过吕布,但是,我的理论是——打十几个,总比打几百个来的轻易吧!哈哈哈……”
“上!杀了他!”
“许临!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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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我许临麾下猛将如云,如果没有万人敌的实力,杀我何易?可是这个叫燎原火的年轻的‘残兵’首领的计策,偏偏在我意料之外……如果这小子不是疯子,恐怕他就是能与吕布匹敌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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