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颜没有说话,答案他自己清楚,又何必她多言呢。
只是她想说又不愿说,伤疤之类的都可以伪造,就如她会易容,能将一个人改变成另外一个人,何况一个小小的伤疤呢!但是这个黎梦夕如果是真正的黎梦夕呢?就因为黎梦夕现在表现的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就要说是假冒的吗,不大可能。
“可是她不喜欢吃桂花糕了。她也喜欢吃甜食,不过她最喜欢吃的是咸食,她的口味很重,每次吃饭都要厨子单独加盐。燿这几年也够受的,他其实不喜欢和夕儿一起用膳,呵呵……”黎蔚然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忽然他抬头,将酒杯举起,一饮而尽:“我不知是不是害了燿,我的亲妹妹成了这副德性,我能说什么呢?难道我跟燿说,让燿休了夕儿吗?”
“王妃,对不起,是我黎蔚然对不起你!我妹妹害得你小产,还将晚晴打成那个样子,我这个当哥哥的什么都做不了。我想教训她,我真的想教训她,可是每次我下定决心教训她的时候,她就会说,哥哥,如果不是你们当初只顾自己的事情不管我,我至于被拐到异乡以卖艺为生吗?我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懂礼数不懂规矩吗?我至于那么害怕失去最爱,和人争宠吗?”
“每当听到这些,我就下不了手。爹娘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夕儿,我找到了,又怎能去伤害她,即使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个夕儿……”
黎蔚然又饮尽一杯酒,晚晴怕他喝多闹事,连连对水红颜使眼色,水红颜却摇头示意晚晴不要管。
这个黎蔚然父母双亡,身边早就没了亲眷,唯一的妹妹还是个不省心的,他活的应该很痛苦吧!
既然他想喝酒,那就让他喝,万一喝多了耍酒疯,她完全可以点了他的穴道。他难得发泄一次,又何苦拦着他,就像她自己,想发泄都不敢,也没处去发泄……
这天中午,黎蔚然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酒,好在他酒品尚可,没有发酒疯,只是喝多了以后,头枕在桌子上,就那样沉沉睡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黎蔚然醒了过来,惊觉自己酒喝高了,说了很多抱歉的话后尴尬地离开。晚晴打听了消息,说黎梦夕流了不少血,不过肚子里的孩子命大,保住了。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晚晴忿忿不地说着。
水红颜不予评论。她不喜欢黎梦夕,不代表她就期盼着黎梦夕肚子里的孩子去死。用句老话说,孩子是无辜的,等孩子长大之后,说不定跟黎梦夕不是一路人呢?
总之,她懒得为黎梦夕的事伤神,让她犯愁的是,她为自己的事和晚晴起了争执。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黎梦夕摔倒的那天夜里,霍君燿竟然出现在了暖阁。说了些体己话之后,他们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做了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
一夜的极尽缠绵。
第二天早晨,水红颜犹豫了再三,吩咐晚晴按上次明镜先生留下的方子抓药,说是补药。心细的晚晴察觉到药单的不对,一再追问下,水红颜承认这是另一种配方的避子汤。晚晴死活不愿意去抓药,说什么水红颜是疯了,水红颜跟她说了老半天都没有用,无奈以公主的身份强压着她去抓药,这不,药刚熬好端过来,晚晴就在一旁干流泪不说话。
“晴儿,好啦,我都跟你说了,这孩子留不得,更何况我不一定就有了身孕,哪有那么巧的事。”水红颜怕再生出事端,一口将药喝干,这才劝着生气的晚晴。
晚晴还是哭,不说话。
“我们很快就要去京城,这一去来来回回至少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两个月,万一我怀了孕,路上该怎么办?我们不是去玩,是去救人的,去的时候还好说,可回来的时候一定会遇到追兵、刺客之流。我要是有了身孕,怎么保护太妃,只怕连自己的命都保护不好。”
水红颜递给晚晴一块手帕,晚晴开始死活不接,水红颜往她手里塞了半天,她才勉强接过,还没往脸上擦,眼泪就又流了下来,一肚子委屈的说道:“凭什么要公主您去救人,您武功是好,可是再好也是肉长的,皇宫里刀枪无眼,您去了该有多危险!”
“晴儿,要我解释多少遍啊,我会易容术,其他人不会啊。”
“针织女工该学的您不去学,谁叫您有事没事就学那些个没用的东西!一个娇滴滴的女儿身,为什么要比男人强。人家黎侧妃什么都不会,王爷把她捧在手上当宝,您学富五车博学多才,却要给他去卖命!就这样还落不着好,孩子都被害的没了,也不见他为您说过一句话……呜呜……以前的事您说过去了就过去了,可凭什么现在连孩子都不敢要了,就为了太妃么?太妃是人,您就不是人了么?她们都有人惦记着有人心疼着,公主,谁惦记着您,谁心疼着您了?您病了,身子还没康复,您身上疼的不行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来问候过您一声?”晚晴呜呜地哭着,哭得伤心欲绝,就好像受了不公平对待的是她。
“晴儿,太妃对我而言是不同的,她不仅是我的婆婆,还算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和她同为异世穿越而来,能在这里相遇,那是多大的缘分啊!就算王爷没有让我去救她,我还是要去的,你明白我的心情,对不对?”
“对,奴婢明白,奴婢就是太明白了,才会被您气的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成!要是奴婢能少明白一点,早就把您一棍子打晕了送回咱们天曦国,送回太子爷身边了!”
整个天曦国,整整十六年,真正对水红颜好的亲人,只有天曦国太子水承灏。不,水承晞和水红颜也很是交好,可他还小,不会照顾人,也不会心疼人。
想起远在天边的亲人,水红颜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怅惘。皇兄、皇弟,此生不知何时才能与你们再相见,红颜福薄,只希望上苍不要再亏待于你们。
“这事不能让皇兄知道,他的事已经够麻烦的了,怎么能让他再为我操心呢。”
“是,您谁也不愿意去麻烦,您谁都心疼,您就不会心疼您自己!”
水红颜轻轻笑了,从晚晴手上拿过手帕,一点一点替她拭去眼泪:“傻丫头,你还说我,你不也是吗,只会心疼我,你什么时候又心疼过你自己了?”
晚晴将脸别到一边,使劲用袖子擦着脸,嘴里说狠话道:“奴婢才不心疼您,奴婢以后再也不心疼您了,您就知道气人!”
水红颜将晚晴的身子扳正,让她看着自己,晚晴不干,身子一扭,将脸又别向一边,水红颜只有求饶:“好啦好啦,我错了。晚晴小姐,晚晴大姐,晚晴小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行不行?最后一次了,相信我。”
“什么最后一次了?”晚晴非要水红颜说清楚。
“最后一次不心疼自己,不心疼我的晴儿,去心疼别人。可以了吧?”
“您发誓。”
水红颜无奈地举出右手:“我,水红颜,对苍天发誓,我对这位晚晴小姐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绝无虚假,如违背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