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有喜欢女儿的，但那种人实在是太少了。在大部分人家里，就算儿子是条虫，他们都会认为比女儿好。所谓“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女子与男子，很早的时候，就被古人以瓦和璋来做区别，重男轻女，可见一斑。
“这个……”晚晴说不下去了，想了一想，又道：“万一是男孩呢？”
“万一，万分之一，晴儿，我不能拿孩子去赌，拿未来去赌。”水红颜连连摇头。
晚晴困惑地看着她，又不敢再去问什么。
水红颜并非想隐瞒晚晴什么，她现在真的很矛盾，这也是有史以来她第一次乱了主意。
“孩子生下来之后，不论他对孩子是否好，有一对互不理睬的父母，对孩子来说都不是件幸福的事。而且有了孩子，我就有了羁绊，以后再想离开，只怕是很难了。”怕只怕有了孩子，就算霍君燿赶她走，她也无法放心离开。虽然孩子不是她和他爱情的结晶，但毕竟是她的骨肉，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永远不会抹灭的。
可是，难道不要这个孩子吗？
她一向来尊重生命，难道就不要尊重一个已经形成的生命吗？虽然它还很小，还没有思维意识……
好惆怅……
晚晴看到这情况，心里也跟着着急：“公主，您和王爷成亲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个多月，也许，您试着对王爷好一点，他也会慢慢改变对您的态度呢？不是奴婢多嘴，自从那个黎侧妃到来之后，您和王爷就没好好相处过，每次说话都像赌气似的。”
“我……”水红颜无法反驳，她的确是憋着气和霍君燿说话的，不是对他清冷如风，就是对他反唇相讥，不过那不是最重要的：“对他态度好一点并非难事，但我真的无法和别人共侍一夫。哪怕他曾经有过几段感情我都能接受，可是同时与其他人共同拥有他，我做不到那么大方。”
“要不然，实在不行，咱们就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世外桃源把小王爷或者小郡主生下来？”见水红颜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晚晴也觉得自己的提议太不靠谱：“对不起公主，奴婢异想天开了。”
“不是你异想天开，是我觉得不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将来他长大了或许会恨我。”水红颜叹了一口气，将头转向窗外。
包厢在二楼，面对着一条繁华的街道，马路对面，各种商铺鳞次栉比，吆喝声、喧哗声不绝于耳，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从斜对面的一间三层阁楼里传来锣鼓声。
那是家名叫艺馨楼的不知什么场所，外部装饰华美，门口立着一个迎宾的小僮，看样子不太像是妓院。
小二端了菜进来，水红颜顺便叫住他，问道：“那家艺馨楼是做什么的？”
“夫人一定是刚到咱们炅城来的吧，这艺馨楼可有名的很哪，倒不是因为它有什么特别的，其实也就是个看戏的楼子。不过这楼可不是寻常的戏楼，它大有来头呐，它的老板是咱们焱王侧王妃的义父。侧王妃隔三差五的就会过去看看，王爷每年也会去上一两趟，好多有钱的乡绅，都冲着这名头到楼里看戏，其实大多都为了看到王爷和王妃一面，回去了好吹吹牛皮。”小二说着探头一看，惊喜地指着下面说道：“您快看，侧王妃又来了。”
水红颜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顶金顶的软轿从侧门直接抬进了那家艺馨楼：“不过是一顶轿子，小二哥，你怎么确定这里面坐的就是侧王妃？”
“夫人您不知道，这轿子的顶上有一只鎏金的凤凰，除了侧王妃，就没人敢用这样的轿子。还有，每次都是这两个轿夫，侧王妃一进去，这两个轿夫就被打发出来守着，小的不忙的时候常跟他们聊聊天，这可不就认识了么。”
小二见水红颜貌美如仙女下凡，不敢心生邪念，热情地回答着，却不敢造次。
“小二哥，谢谢你了。”水红颜对他微微一笑道：“麻烦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有事我自会叫你。”
小二应允着退了出去，晚晴道：“早就听说黎侧妃是卖艺出身的，没想到她倒丝毫不避讳。”
“不拘小节是她性格上最大的优点，得了富贵而不忘本，这点倒值得人去尊重。”
“公主您还为她说话，就她啊，听说她对下人们挑剔的要命。”晚晴不屑地对着艺馨楼的方向呸了一声，说道：“而且要不是她，公主您现在能这么惨么，她就是个狐狸精。艺馨楼，是德艺双馨的意思吧，取了艺和馨两个字，德和双全没了，就是缺德。”
水红颜笑道：“这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了，她做了侧妃仍不忘记义父的养育之恩，说明人家某些方面并不坏。再说了，她也算不得是狐狸精，若换成了我，像她这么受宠，也不会放任王爷去对另一个女人好。她只是在对我的态度上过于敌对罢了，并没有做出真正伤害我的事情来，咱们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晚晴撅起嘴：“公主您就是脾气好，心地善良，都这样了还为她说话，要是我啊，早冲上去和她拼了。”
“好了好了，别计较这些了，反正平时我也没让她占到便宜。快吃菜吧，再说下去菜都凉了。”
“嗯。”晚晴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豆腐，吃了几口后不禁惊喜地叫了起来：“公主，您尝尝，这碗青菜豆腐加土豆的味道和咱们以前吃的不一样，很好吃呢。”
“是吗？”水红颜也尝了几筷子，点头道：“嗯，确实味道很好。豆腐是老豆腐，应该是稍微煎炸了一下，土豆事先蒸软了，做法和寻常青菜豆腐一样，不过有一点不同，而恰恰是这一点影响了整个菜的口感。”
晚晴又吃了好多，琢磨了半天，仍猜不透：“是哪一点啊？里面只有青菜、土豆和豆腐，连一点葱姜都没有，又不是高汤做的，但味道就是特别鲜。”
水红颜摇摇头：“你只看到了表面的部分，却把最基本的给忽视了。”
“最基本的？”晚晴诧异地问道：“难道是他们的原料跟平常的不一样。”
“错。”水红颜好笑地说道：“这道菜价格不贵，他们怎么可能为这个去单独种菜呢。我说的最基本的不是指原料，而是指做菜的油。”
“油？”晚晴看着菜汤里的不多的浮油，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油不是我们平常做菜用的花生油、菜籽油，而是芝麻磨出的麻油。”
“就是因为这个？”
“当然，你以为呢。”水红颜笑了：“此地盛产芝麻，你没发现，这里的人们喜欢用麻酱之类的给食物调味吗？麻酱就是磨芝麻油剩下的产物。所以啊，这道菜咱们刚到此地觉得新鲜好吃，当地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哦，奴婢就是说，为什么他们的菜做的这么好吃，生意也就一般般呢。”晚晴明了地点了点头，赞道：“公主您好厉害，连这个都能看出来，奴婢简直太崇拜您了。”
